“这可怎么办呢？一看那老大爷就是穷光蛋，肯定没有钱。”
白小凡斜靠在医院外的水泥电线杆上，看着上面一张性病治疗广告发呆。一张快要被头发遮住半边的脸在昏暗的路灯下忽明忽暗。
在路人看来他的身体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要不然不会拉着一张苦脸，盯着广告不放。此刻只有白小凡自己知道，他在为要不要替老大爷的医药费买单而苦恼。
“刚刚怎么就这么巧呢？在救护车上遇到那个厉鬼。要不是遇到那个厉鬼，我也不会打斗，如果不会打斗，我也不会发现这个老大爷是个人才。要不是发现他是个人才，我现在肯定直接开溜了，现在也不会这么苦恼。”白小凡的内心开始了他认为的恶性循环。
转头看看路上来来往往的私家轿车，白小凡的嘴角有点苦涩，心里翻滚着说不上来滋味。
把手伸进口袋里，一千六百块钱都快被他攥出水来了。发热的手心也像抓了一把火。
“兄弟，你是不是感觉心里特别烦躁，就像压抑很久的火山没有办法爆发。”
一个身体瘦骨如柴的人走了过来，与白小凡搭讪。
“嗯，你怎么知道？”白小凡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感觉这个人不仅瘦，而且黑。唯一让人影响深刻的是他的一双眼，就像发着灵光一样。
“唉，我现在很理解你内心的痛。”瘦子忍不住拍了一拍白小凡，给了一个很懂的眼神。
“男人嘛，即使受到再多的挫折也要坚持。”白小凡强做镇定。
“听这么一说，感觉你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在这一直发呆，是不是有什么经济上的困难，既然萍水相逢，我想我应该能帮到你！”瘦子拍着胸膛说道。
对方的话一下击中了白小凡内心最软弱的部分，自己可不是经济出现了问题吗？不就是缺钱吗？本以为找个协差能让我自己富裕一点，没想到一个一个都是催钱鬼。
之前那个饭店老板陈玖是，现在这个老大爷虽然没有开口要钱，可是为了他，通灵口服液花了一千，现在还要付医药费，同样要花钱。
“请问怎么称呼？看来你真是我的知音！仅仅一个忧郁的眼神就知道兄弟我内心是多么的无助与彷徨。”白小凡真诚的看着这个人，有点真情流露，产生相见恨晚的感觉。
“哥，你叫我阿杰就行了。”瘦子憨厚的笑了一下，拿出一张名片，说道：“这个名片是我的联系方式，你的病包在我身上。”
阿杰说完还不忘轻声补了一句：“放心，不需要花多少钱。”
“呃～”
白小凡低头看了一下名片，只见上面写着专治牛皮癣、梅毒、淋病、尖锐湿疣……
“尼玛！我不是得了这个病，只是苦恼要不要付医药费。”白小凡的内心一种欺骗敢油然而生，刚刚流露的那么一点点真情算是喂了狗了。
“我懂！男人嘛！这个病不好说出来，而且医药费又高。”阿杰又拍了拍胸脯，自信的说道：“放心，我们绝对保护病患的隐私，不会收你们一分钱。”
阿杰的话让白小凡有点哭笑不得，真是百口莫辩。
“你走开！”
白小凡看周围的路人都向这边看过来，都是一副你活该的表情，顿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知道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只能赶紧走开，离这家伙越远越好。
“大哥，你真的需要治疗，刚刚看你愁容满面，一定压抑成了轻度抑郁症，这种难言之隐的并发症我见得多了……”
阿杰在后面跟着他不放，就差从他后面抱大腿挽留，嗓门又比之前大了几分贝。
“哥，我喊你哥行吗？别缠着我不放了，我真没那病！”白小凡见对方还是盯着他不放，两手一摊，压低声音路口婆心的说了起来。
“哥！我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哪？”
阿杰的眉梢垂了下来，整张脸看起来就像自己得了难言之隐一样。
“滚～”
白小凡看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开口大喝。
他加快步伐甩开了这个烦人的跟屁虫。走了大约五分钟，回头看到那个所谓的阿杰没有跟上来，方才停下。
经过刚刚这么一折腾，白小凡感到自己的内心稍稍没有那么纠结了。
“罢了，看来想要做出决定，只能使用我的杀手锏了。”
白小凡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掏出一枚看似极其普通的硬币。
别看这小小的一枚硬币，上面暗含暗含《周易》之道，深奥哲学不亚于罗盘，包罗万象，广大精微。
白小凡闲的时候看过《易经》，知道这本书是古典哲学的源头活水，上古时代的祖先都用它来占卜，能算出万物的“元、贞、利、亨”。
“所谓善易者不卜，虽然我很擅长易经，但是今天不得不算上一卦了。阳为正，就帮老大爷付医药费，阴为负，就不帮老大爷付医药费。”
白小凡嘴里默默念叨着，手里抛出了硬币。
啪嗒一声响，硬币落地。
正面。
“嗯，三局两胜。”
白小凡又把硬币抛了出去。
负面。
正面。
看到结果，给老大爷付医药费。白小凡吧嗒两下嘴，想了想说道：“还是五局三胜吧。”
负面。
正面。
“看来房租只能缓一缓，这些钱先用来给老大爷交医药费吧。”白小凡掏出已经可以拧出水的一千六百块钱，又仔细的数了一数。
“钱多的时候不觉得，钱少的时候才觉得之前花钱是多么阔绰。”白小凡有点怀念腰里揣着三千一百块的时候了，即便距现在过去，也不过几个小时。
“周易占卜”的结果是帮老大爷，白小凡也认命了，低着头赶紧往回走，只希望快些做手术，让他早点康复，好出去降鬼。
“但愿不要再看到那个叫阿杰的人。”
白小凡提心吊胆的走在回到医院的路上，就怕又被他缠上，万幸的是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
“这个老大爷也够真幸运的，能遇到我这个好鬼差愿意掏出一千多的巨款给他付医药费。要是其他鬼差肯定不愿意。”
站在急诊窗口排队的白小凡，握住口袋里的一千多块钱，底气又开始足了起来。好在交费的人并不是很多，也就稀疏的那么两三个人，很快就轮到了他。
“请交付押金，一万！”窗口里传来的电子播报音，白小凡左顾右盼了几下，才确定是让自己交费。
“一万？！”听到收费窗口传出来的声音，白小凡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一万块钱对他来说几乎是只听过没看过，这一辈子就没一下子拿过这么多钱。
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他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的向收费大姐说道：“病人就是骨折而已，打点石膏就行了，不用收费这么高吧。”
“我只负责收费！其他的事，你问我，我问谁去！”收费大姐拉着脸，就像白小凡欠他一万块钱似的。
冰冷的对话让白小凡很不满，觉得这个老女人一定是上夜班上的内分泌失调，加上长期缺少老公的爱抚，导致性情冰冷寡欲。
在服务台的指点下，白小凡在医院的待诊区找到了还躺在推床上的老大爷，此刻的他正哼着小曲。
“老大爷，我刚刚去了收费处······”白小凡看着兴致勃勃的老大爷有点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鬼差大人，那你的钱交了没有。”老大爷问道。
“没有交，我身上钱没带够，就差······就差一点点。”白小凡想让自己表现的有风度一点，可是舌头却不听使唤了起来。
“钱还差一点点？鬼差大人，哪好意思让你出医药费。一共是多少医药费，还差多少我来补。”
老大爷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乱七八糟的窝成了一团，上面还沾着泥巴。
老大爷掏出这么多钱，大约有好几百，但还是远远不够押金。
“去吧，把这些钱带上。”老大爷云淡风轻的说道。
“一共一万押金，还差九千······”白小凡感觉实在瞒不下去了，为了让他彻底死心，只能如实的讲了出来。
“啊~还差这么多！”老大爷也傻掉了，随口说道：“还是让我的腿残废掉吧。”
听到老大爷的话，原本萎靡不振的白小凡一下子又打起了精神，重新开始活力四射。
“老大爷，我们回家吧，你的腿就不治了，真为你的高尚品质感动，为了不让我为难，宁愿残疾。”
刚刚的话，老大爷没想到白小凡居然当真了，心立马慌了起来：“鬼差大人，我可不能残疾。我要是残疾以后怎么陪着你降鬼哪。”
“没事！你只有一只脚骨折了而已。回头我砍一棵树，做个拐杖，再整个发箍，偷个葫芦，这些装备配上你就成了八仙里的铁拐李。一般的鬼看到你就直接吓得魂飞魄散。”
老大爷一听，脑子里补了一下自己成了铁拐李的画面，赶紧摇了摇头，一脸不情愿的说道：“鬼差大人，我刚刚忘记了，现在才想起来衣服里还缝着一万块钱呢。”
“啊？！”白小凡没想到老大爷这么有钱，酸溜溜的说道：“你早点说哪，要是早点说，我就把你衣服偷······拿去给你交医药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