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的街道上车水马龙,摩肩接踵,但碧蓉等人始终都往一方向走去,哪怕街上的人再多,吆喝声再嘈杂,也不能影响到他们一星半点!因为每隔十几丈,碧血派的萧笙都会一栋屋子上留下标志,指引碧蓉等人向着他们所在的地方赶去。
穿过拥挤的街道后,碧蓉等人进入到一条巷子中,这条巷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与外面热闹的场景形成强烈反差!就仿佛是街道边上的一处禁地!
碧何冲带着碧蓉和两位明王一路往巷子深处走去,直到在一扇小门上看见那黑色标志,四人才骤然停了下来。
碧何冲在木门上轻轻地敲了三下,随后又敲了两下,等了半天,那扇木门才在吱呀声中打开,只见两个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打开了门,他们见到门外神情肃穆的碧何冲,立刻单膝跪地,行礼道,“弟子参见教主,”随后那两人又对着碧蓉和左右明王道,“弟子参见小姐和左右明王!”
四人都没有理会地上的两个碧血派黑袍弟子,而是径直走到屋子里面,随后,那扇腐朽的木门便在吱呀声中重新合上了!
碧何冲走进屋子里以后,那两个黑袍弟子急忙把教主引到楼上,而等到众人到了楼上的时候,才发现四周的窗户都用黄纸糊住了,昏黄慵懒的光线,让整个屋子看上去都死气沉沉的,而在二楼的一间屋子前面,身穿白袍的萧笙早已躬身等候多时,他见到碧何冲后,行礼道,“教主。”
碧何冲一额首,示意不用多礼。而碧蓉和左右明王见到了毒仙后,反倒行了一礼,以示敬意,而萧笙也是微微一额首。
这时,萧笙对着碧何冲笑道,“如何?是莫魏贤拿到了帝经,还是雷云派的那几个牛鼻子抢到了帝经?左右明王也去了,他们谁也没抢到吧?”
碧何冲没有说话,反倒是碧蓉上前一步,说道,“萧笙叔叔,没错,谁都没有拿到帝经,包括我们!”
都没拿到?萧笙愣在了原地,就连左右明王都一同进入到佛魇帝墓中,碧蓉等人又怎么会空手而归?但萧笙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他看着一脸肃穆的碧何冲,问道,“那碧何冲的儿子怎么办?这小子这些日子还算是老实,但恐怕也只是装出来的。”
“他知道你是碧血派的人吗?”碧何冲突然开口说话了,厚重的声音震得四周嗡嗡作响,足见他实力可见一斑!萧笙此时剑眉一蹙,他看着身后寂静的房间,摇了摇头,说道,“这小子聪明的很,也许知道了。”
“那就杀了他!”碧何冲的声音没有半点情感,就像是冰冷的毒蝎,话毕,碧何冲就已经带着碧蓉等人向着楼下走去,只留下萧笙一个人待在楼上。
碧何冲下楼以后,萧笙冷冷地笑了一声,他按住腰间的一柄刀刃漆黑的长剑,推开了那房间的木门。
那房间里依旧是昏黄一片,仿佛是要把这栋房子与世隔绝一般,而在一把太师椅上,昏迷不醒的莫凉垂坐在上面,呼吸缓慢沉重。萧笙看着垂死的莫凉,抽出腰间漆黑的长剑,他走到莫凉的身边,莫凉沉重缓慢的呼吸,就像是一个病人在向死神求饶一般,只是萧笙丝毫没有手软,眨眼间,他的忘魂剑已经在昏黄的房间里划出一道弧度,屋子里多出了淡淡的血腥味。
只是在忘魂剑下,一个黑影洞开窗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抓住了椅子上的莫凉。
忘魂剑没有留下莫凉的尸体,只有两三颗血珠子从剑刃上滑落,啪,落在木板地面上溅开。
随着黑影一闪,太师椅上的莫凉早已不知去向,而房间里的那扇窗户摇曳不止,让一束刺眼的阳光照进来。
那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把莫凉抢走了,萧笙脸色一沉,不禁捏紧了拳头!是谁的胆子这么大!
敌人的实力绝对是深不可测,否则不可能在眨眼间就把莫凉救走,甚至来不及让萧笙反应!不过萧笙并不心急,他是碧血派的毒仙,擅长的自然是用毒,而并非比拼修为!那人虽然能够在瞬间救走莫凉,但莫凉已经中了忘魂剑的毒,就算那人有天大本事,没有萧笙的解药,他也休想把莫凉救活!
莫凉走到窗户边上,想要把摇摇欲坠的窗户合上的时候,萧笙突然看见了落在巷子里的两条血淋淋的大腿,顿时,萧笙的脸色变得阴沉可怕!
“怎么可能!”萧笙的忘魂剑就是伤了莫凉的大腿,只是萧笙没有想到,那人救走莫凉以后,当断则断,不等毒药蔓延至全身,就立刻把莫凉的两条腿砍了下来!想想那人不顾莫凉的未来,就直接截断莫凉的腿,萧笙就知道那人绝对是心狠手辣之辈!而且那人也一定知道,只要耽误片刻,就是莫凉身死之日!他是不可能从萧笙的手里拿到解药的!
就在萧笙为放跑了莫凉而恼怒的时候,小巷口的那山木门却在吱呀声中打开了,只见碧何冲和碧蓉等人走到巷子里,他们见到身前血淋淋的大腿,顿时皱起了眉头,碧何冲实力恐怖,刚才发生的事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但对他来说,还犯不着为了一个小子大动干戈。
而在眨眼间,两条断腿已经被黑气缠绕,散发出腐蚀的臭味!碧何冲一皱眉,抬起头看着楼上的萧笙,说道,“走吧,没必要为一个小子折腾心思!”
碧何冲说完,就带着碧蓉等人跨过那两条黑腿,向着巷子外面走去,而萧笙听到碧何冲的话后,顿时嘴角一勾,从窗台上跳了下来,紧跟在碧何冲等人的身后,也不再把莫凉的事情放在心上。而等到碧何冲这些碧血派高手离去以后,在巷子对面的屋檐之上,一个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走了出来,在他的怀里,赫然是两腿被截断的莫凉,只见莫凉脸色苍白,痛哼不断,而那人却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是冷哼了一声!
那人亲眼看着碧何冲等人远去,才转过身去,看着另一条巷子里的三个斗篷中的佝偻人影,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们走!这小子伤的不轻,得快点给他疗伤!他就算是能活过来,这辈子也算是废了。哼,还真是便宜了莫魏闲那混蛋!居然保住了儿子的命。”
话毕,四个黑影就带着昏迷不醒的莫凉离开了,四个人身影敏捷迅速,在屋檐上悄无声息,足以见他们实力深厚,修为恐怖!
到了城门口,四人不得不找来一辆马车,把浑身血淋淋的莫凉安置在马车中,只是在出城门的时候,他们同样遇见了两个穿着斗篷,拉马车的人,看那马车装饰华贵,想必那马车中的人身份不低!
那四人谁也没有把那两人放在心上,敦煌城车水马龙,繁华异常,常常有那么几个不愿意见人的大人物,这也不奇怪。只是在那四人牵着马车出城门的时候,左边穿着斗篷的人突然抬起了头,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微弱的光芒照进那人的兜帽中,一张失去了往日祥和的脸显露出来,那人正是铉闻!他闻到那四人马车中的血腥味后,就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一眼!
突然,铉闻身边的马车里传来几声咳嗽,顿时让铉闻把头低了下去,把马车带到了城外,彻底离开了这座坐落在东域南侧的敦煌城,一路向着武暮山赶去。
还在敦煌城里的小樊,自然不会知道自己与师傅擦肩而过,而在短短的一日之内,他们便是天地两隔了!如果小樊能够早日到达敦煌城的话,也许就不会错过赫澜阙等人,更不会因此与雷云派诀别许久了!
而此时,小樊、童半伊和童欣三人正坐在那家客栈的桌子边上,其实看到这间客栈的真面目以后,小樊一直怀疑童半伊骗了自己,像这样的地方,住一晚上怕是连一两银子也不用,只是在小樊的逼视下,童半伊可谓是滴水不漏,一直安稳地坐在椅子上喝茶!没有半点羞愧的样子!直到半饷,小樊才泄了气,再一次打量这间客栈!
这客栈里面连一个柜台也没有,而且大堂里的桌子破破烂烂,桌椅都是有些年头了,而且客栈里的地面坑坑洼洼,光线昏暗,顾客稀少,小樊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样一个荒凉的地方,掌柜居然敢收童半伊一晚上五两银子的高价!而等到童半伊又喝完一杯茶后,童半伊从容不迫地说道,“臭小子,你别以为我唬你,这地方虽然破烂偏僻,但掌柜至少把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要是换成这里别的客栈,你能找到一处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
童半伊的话虽然有猫腻,但也是事实,这掌柜的的确把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虽然客栈破烂,但是里面明朗干净,远非别的客栈可以比的,不过童半伊越是解释,小樊也知道其中的猫腻越大,否则凭童半伊的性子,是绝对不屑跟小樊解释这些的!就在说话间,一直趴在桌子上的童欣突然发怒了,她愤愤地瞪着童半伊,说道,“爷爷,你都快喝了马爷爷三壶茶了,你就不叫一些吃的吗?否则马爷爷就是在厨房里给你煮茶喝,还拿不到一点钱!”
童半伊被童欣这么一说,喝茶的动作顿时一滞,瞬间,童半伊恼火了,对着童欣吹胡子瞪眼道,“臭丫头,你知道什么?这茶是不要钱的!既然不要钱你为什么不喝?谁说我不叫吃的,等到了吃饭的时候,我自然会叫些吃的,难道你害怕我饿死你们两个吗?”
“可是吃午饭的点早就过了,你难道不饿吗?”童欣百般无聊的拿着筷子敲桌子,有些幽怨的看着童半伊。可这时候,童半伊仍旧矜持地喝着茶,说道,“既然午饭的点过了,干脆就等晚饭好了!”
“你给我钱,我要吃冰糖葫芦!”童欣气得嘟起了嘴,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就要跟童半伊掏钱买冰糖葫芦,这一下,童半伊反倒脸色一沉,说道,“又吃冰糖葫芦,就不怕蛀牙吗?给我好好坐着,你马爷爷很快就端饭菜上来了!”
“你一个时辰前也是这么说的!可现在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都没看见马爷爷端饭菜出来!”童欣愤愤地说道,已经忍不住向着童半伊伸出了粉嫩的小手,讨要银子去买冰糖葫芦了。而这时,小樊又是饥饿又是不敢说话,其实小樊也饿的不轻,只是他还欠着童半伊五两银子,又哪有脸皮跟童半伊讨要吃喝的!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童欣和童半伊争论不休的时候,客栈的后面走出了一个身影佝偻的老人,只见他手里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汤,笑呵呵道,“饭菜来喽,你们就别吵了!”
“谁说没有东西吃的!你马爷爷不是端饭菜出来了吗?快去跟马爷爷盛饭!”童半伊见到终于把饭菜烧好了,立刻洋洋得意地说道。可是童欣却是不乐意地嘟起小嘴,无奈的跟在的身后,又走到客栈的后面,帮忙端着几碗饭来到了桌子边上。童欣的个子刚刚够到桌子边沿,所以当童欣把饭端过来的时候,都是由小樊接过饭碗,放在桌子上的。
又陆陆续续端了几盘菜过来,有荤有素,等菜全部上齐了以后,直接坐在了桌子边上,招呼小樊等人快快吃饭。而这时,小樊打量了一眼,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是这里的掌柜,一直打理着这座偏僻的客栈。不过这客栈生意惨淡,虽然挣不到钱,但还是乐此不疲地做着生意,这些年来,已是苍老了许多,身上穿的十分朴素,甚至有几分拮据。
童半伊这时拿起筷子,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而童欣虽然饿得头晕眼花,但还是帮夹了一块豆腐,对着说道,“马爷爷,你吃这豆腐。”顿时,笑得合不拢嘴,直夸童欣乖巧懂事,只是童半伊见到以后,立刻脸色阴沉,把碗端到了童欣的前面,说道,“臭丫头,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爷爷也要吃豆腐,你给我夹一块。”
童欣虽然年幼,但却是人小鬼大,她对着童半伊翻了一个白眼,自顾自地舀了一勺汤倒进碗里,对着童半伊说道,“我要吃冰糖葫芦,你给我钱,我就给你夹豆腐!”童半伊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变,急忙把碗收了回去,生怕孙女给他夹了豆腐,说道,“豆腐有什么好吃的,我要吃什么东西,自己会夹!”
说着,童半伊给自己夹了一些菜,闷声不响地吃了起来,而此时,童半伊却是把手探进了怀里,说道,“,辛苦你折腾来折腾去了,这三两银子你先拿着,等我们走的时候,你再算算帐,老夫好把钱一并给你。”
眼见童半伊要把钱掏了出来,他立刻放下筷子,连忙对着童半伊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我欠了你这么大的恩情,别说是做一顿饭了,就是给你当牛做马也不为过啊!你要是敢把钱拿出来,可就是折煞我了!”
“恩情归恩情,钱财归钱财,这钱你要拿着,你又不是不知道,钱财于老夫乃身外之物,并不重要,反倒是你,这些年在这里守着这么一件客栈,实在难为你了!”童半伊一脸义正言辞地说道,这一下,童欣和小樊全都看呆了,那是童半伊吗?主动给别人塞钱的童半伊?要不是亲眼所见,小樊和童欣都以为是做梦呢!不,应该是童半伊被鬼上身了!
“万万不能要!”虽然老态龙钟,但是发起脾气来还是有几分骇人的,眼见坚决不要钱,童半伊只好松了一口气,把手从怀里拿了出来,自始自终,都没把钱拿出来。
而这时,童欣的眼珠子闪过一道亮光,但脸上却多了一丝怒容。这时,小樊却是疑惑不解地看着,问道,“马老,童老前辈于你有何恩?竟让马老时隔这么多年,都不敢忘记童老前辈的恩情?”
姬小樊本想要直呼童半伊的名字,但想到童半伊是的恩人,在面前直呼童半伊的名字实在无礼,只好改口叫童老前辈。不过童半伊听到小樊的这个称呼,却是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不过却让小樊觉得有些恶心。
而这时,突然靠在了椅子上,深邃的眼神陷入到回忆中,只见酝酿了许久,才说道,“我年轻的时候,也算是敦煌城大户人家的公子,只是连年乡考不中,败光了家里的钱财,到了最后,我爹娘都已逝世多年,万贯家财也只剩下了一百两,也该是我时来运转,让我娶了一户富贵人家的小姐!但是好景不长,自从我的妻子怀孕,等到孩子出生以后,我妻子就难产逝世了,就连孩子也没有顺利产下来,跟着他娘一起走了,而后一年,我的岳父岳母也得了疟疾,活了几天死了,而我不过是个书生,哪里会打点家里的钱财,只是一年,家里的光景就落魄不堪,只剩下了一点地产。”
说着说着,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眼角忍不住流下了浊泪,用着颤抖的枯瘦把眼泪揩干净,半饷,继续说道,“就在我穷困潦倒,拿着一点书画在街头换卖钱财,一求度日的时候,我遇到了童仙人!”小樊和童欣听到童仙人三字,顿时冷汗连连,谁不知道童半伊就是一个十足的骗子,有谁会把他当作料事如神的仙人?恐怕也只有还蒙在鼓里的了!
“然后呢?我爷爷是怎么帮你逆天改命的?”童欣跟着童半伊久了,说话也知道分寸,并没有揭穿童半伊这个神棍!而却是怆然一笑,说道,“也幸亏是童仙人了,他看了我的面相之后,就知道我是大灾大难之人,于是教我在这里买了一座客栈安定下来,这才得以平安无事的渡过余生。”
“原来爷爷还做过这样的好事!还真是了不起,不过这种事情做多了,可是要折寿的,爷爷!”童欣对童半伊连这样的可怜人也欺骗,心中有些生气,不过她对童半伊冷嘲热讽一番之后,心里好受了一点。
童半伊满脸黑线,心里有些闹怒,显然童欣的话有些刻毒!而气氛也一下子冷场了!
这顿饭吃的沉闷极了,而似乎也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好,于是仓促地把饭吃完了,之后一个人整理桌子碗筷。
而童半伊吃完饭后,他躺在藤椅上,满意地打了一个嗝后,他斜眼看着姬小樊,一脸无奈道,“小子,你也看到了,这顿饭又欠了别人三两银子,你也吃了东西,账目自然有你一份,姑且就算你一两银子吧,迄今为止,你已经欠了我六两银子了!”
小樊听到童半伊的话,脸色顿时一沉,童半伊根本没有给付钱!但一转身,小樊却又欠了童半伊一两银子,现在,小樊已经怀疑童半伊一直在做无本买卖!想到这里,小樊郁闷之极,恨不得转身就走,可他已经跟童半伊约定好了,要把钱还清再离开他们的!
而这时,童欣见到到客栈后面洗碗筷了,她脸色阴沉地走到童半伊的身边,冷冷地看着童半伊,问道,“爷爷,你会算命?”童半伊见到脸色不悦的孙女,从藤椅上坐了起来,满脸怪异道,“我会不会算命,你个臭丫头还不清楚吗?”
童欣深吸了一口气,她稚嫩的小拳头紧紧握住,对着童半伊问道,“那我问你,你刚才把手放在怀里要付帐的时候,怀里有钱吗?”这时,童半伊有些机警地看着小樊,说道,“我童半伊活了大半辈子,难道还会在意这么一点钱吗?钱财于我不过是身外之物,要不是执意......”
“你怀里没有钱!”童欣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她看着浑然不愧疚的爷爷,又说道,“那你又是怎么帮马爷爷逆天改命的?”这时,童半伊为老不尊地打了一个饱嗝,说道,“自然是挪窝了,我让他把家里唯一的地契变卖了,在这里买间房子做客栈,这样就能改命了。”
“其实这样一点用也没有!”童欣突然冷冰冰的说道,察觉到孙女口气不对,童半伊这时才发觉不对劲,他向着童欣看去,才发现童欣已经红了眼眶,看着他的目光也不再和善了,顿时,童半伊心中一凛,说道,“这有什么不对?你看现在不也平平安安地活着吗?”
“马爷爷一辈子都这么辛酸不堪了,你还要骗他!你为了钱,你的良心喂狗了吗!”童欣突然愤怒的咆哮,眼泪夺眶而出,她愤愤地看着童半伊说道,“每一次我们来敦煌城,都是马爷爷热情招待我们,也从来不收我们钱,你居然骗了马爷爷这么多年,还没有打算告诉他真相,你可真是残忍!”
“我残忍!”童半伊突然五脏俱焚,猛地从藤椅上跳了起来,他火冒三丈地看着童欣,喝问道,“你现在吃的用的都是谁的钱?是谁把你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为了你,我这把老骨头走了多少地方,你居然还嫌我狠心!好啊,以后你就别吃别穿了,就去街上讨饭好了,我看你去吃冰糖葫芦!”
随着童半伊愤怒的咆哮,童欣一下子愣在了原地,突然,童欣失声痛哭起来,哭得一片梨花带雨,小樊看着伤心欲绝的童欣,想要出言安慰几句,可是这时候,童欣却是揩去眼泪跑到了客栈楼上,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
即便小樊站在楼下,也能听到童欣的哭声。眼见童半伊和童欣决裂了,小樊不知道如何去劝戒两人重归于好,不过这时候,童半伊狠狠地瞪了姬小樊一眼,喝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吵架啊!”
童半伊说着,就独自躺在了藤椅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嫌弃姬小樊一直坐在边上,他突然闷哼一声,转过身去。姬小樊觉得此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直到出来擦桌子的时候,小樊才找了一个借口,走到了客栈后面,帮助劈柴烧水。而听到童欣的哭声,又看到闷闷不乐的童半伊,就知道爷孙俩闹别扭了,只是他猜不透童仙人的心思,自然不敢前去好言相劝,而是拖着老态龙钟的身子,本分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小樊在客栈后面找到一柄斧头,不过斧头已经锈迹斑斑,就知道这些年身子渐弱,已经砍不动柴了,而小樊使起这把斧头却是虎虎生威,也是他修为达到了第一境界一重天的实力,斧头尚未触碰到木柴,包裹在斧刃上的剑气就已经把木柴砍成两半,这都归功于赫澜阙,如果不是他强硬要求小樊把雷云派的功法背下来,他也不会运用体内的灵气!而凭着这柄生锈的斧头,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用来砍柴的!
没过多久,小樊已经把客栈后面的木柴全部砍掉了,见到小樊天生神力,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而这不过是小樊实力的一部分罢了!等到木柴砍光,小樊就躲在厨房里,一个劲地帮烧水,趁着闲暇的时间,小樊不由得开始修炼佛魇帝墓中的那部经书,也就是小樊和碧蓉所怀疑的帝经!不得不说,这佛魇帝经凌厉异常,哪怕是经过近万年沉淀的雷云诀,在佛魇帝经面前也显得苍白无力。
小樊修炼佛魇帝经时,只觉得体内的灵气凶猛异常,绝不像他以前修炼雷云诀那是温和,对于那些源源不断涌来的灵气,小樊觉得他们就像是狂暴的野兽,在他的体内不断地横冲直撞,却又不会损伤小樊的身体!而察觉到小樊的实力直线上升,小樊胸前的小尸蟞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不过它察觉到只是主人在修炼之后,又忍不住伸了一个懒腰,蜷缩成一团,在小樊的怀里深睡不止!
不仅是小尸蟞惊醒了,那枚神秘的舍利子察觉小樊在修炼佛魇帝经时,也不由得散发出淡淡的蓝光,像是甘露一般涌进小樊的体内,让体内灵气狂暴的小樊镇定了一些,甚至那股凉气涌入小樊的脑袋,让小樊一直维持在清醒状态,修炼时事半功倍。不仅如此,在舍利子的蓝光下,厨房外的灵气都隐隐受到了牵引,慢慢地向着厨房里涌去,眨眼间,厨房里已经是烟雾云绕,那都是浓郁的灵气实质化,才得以出现如此异象。
要是换成在大门派里有如此灵气浓郁的地方,那整个门派都会为之疯狂的,毕竟在灵气浓郁的地方修炼,修真者的修炼速度会快上好多!但是这样的地方极其稀少,就是雷云派这样底蕴深厚的大门派,所掌握的修炼圣地也不过寥寥几处,而且还是分散在天阙峰各处,极为偏僻。但是小樊在舍利子的帮助之下,只要一修炼就能拥有如此修炼宝地,那他的修炼速度岂不是突飞猛进!
小樊修炼佛魇帝经可谓是得天独厚,不过他毕竟已经是十五岁的人,跟那些从小就稳打稳扎的修真者还是相距甚远,如果他想要弥补这种遗憾,没有极为珍贵的奇珍异宝是办不到的,哪怕他再刻苦修炼也一样!所以当碧蓉得知,小樊这些年一点修为也没有时,才会扼腕叹息,觉得白白浪费了一个修真奇才!可是小樊之所以能够拥有如今的天赋,这与他这些把灵气全部用来洗涤身体的事情是分不开的!
几次进入到厨房里,看见厨房中烟雾缭绕的时候,都以为是水汽太浓重了,可是他打开了窗子也一样,到了最后,对这些雾气也就不闻不问了,不过毕竟是年纪大了,只是干了这些活,就忍不住要去休息睡觉了,等到晚上的时候,他再醒来做饭,招待童半伊等人。
小樊看着孤老无依的,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悲凉,如果不是童半伊的谎话,现在的也许根本不用操心这个偏僻的客栈!
可就在小樊对童半伊有几分怨气的时候,小樊心中又有些迷茫了,如果不是童半伊把安排在这里,那么现在的又在何方?他会过的比现在好吗?小樊摇了摇头,一个家破人亡,钱财散尽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拥有天伦之乐的,不是因为遭遇太惨,而是在陈述自己的事情时,小樊感觉到心中深深的绝望!
那种绝望,像是毒刺,深深刺在心里!甚至在穷困潦倒时,那毒刺,更是一点点的,一点点地往深处刺进!
也许一个人的命运就是这样的,哪怕小樊觉得可以拥有更好的后半生,但却只选择了打理这间客栈,也许冥冥中早已注定,而小樊等人的希冀,不过异想天开,他们埋怨童半伊的残忍,可童半伊哪里做错了?
错误的选择,也许早已注定!
想到了的悲凉落寞,小樊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的心微微一颤,轻轻地,但还是刺痛了他的心!无论小樊怎么做,他都是一个没有爹娘的野孩子!这也许就是他的命运!即便他一直在追寻,希冀有一天能够知道爹娘的下落,觉得自己是在抗争命运,可是抗争命运之后的命运,又何尝不是早已注定?此时,小樊才深深察觉到自己的渺小,他不过是苍天手里的玩偶,再怎么逃跑,也还是默认了冥冥之中的未来!
不!小樊猛地惊出了一声冷汗!他需要力量!他需要修为!他不要让虚无的苍天掌控自己的未来!他为什么修仙?因为他要掌控自己的一切!直到他修炼成仙的那一刻,他就是天地间的主宰,他能掌控自己的运命,那时候,他才是真正遨游天际之外的神!想到这里,小樊不再感觉悲凉,而是觉得热血沸腾!到时候,无论是爹娘,还是惩恶扬善,都不过是小樊一念之间的事情!
想明白这些事情以后,小樊才舒了一口气,而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就是刚刚去睡觉的也醒了过来,而这时,小樊已经把客栈里所需要的热水全部烧好了!见到小樊如此勤劳能干,呵呵笑了起来,夸耀了小樊一番,倒让小樊腼腆地一笑。等到把饭菜煮好以后,客栈的大厅里只有寥寥几个人,而自然顾不上吃饭,一直照料那几个客人,而此时,童半伊似乎也闹起了脾气,只要不上饭桌,童半伊就坚决不动筷子,而
小樊更是静静地坐在椅子,第一次,小樊察觉到为老不尊的童半伊身上,涌现出一股肃穆的威严,那绝对不是能伪装出来的!
过了近半个时辰,才把那几个吃饭的客人送走了,而童半伊桌子上的饭菜都已经凉了,打算把饭菜热一下,但脸色阴沉的童半伊拒绝了,此时,童欣依旧赌气地躲在屋子里,一个下午,往常蹦蹦跳跳的童欣却破天荒地安静下来,从未跨出房间一步。想必童半伊生气也是为了童欣,这顿饭吃得并不欢愉,而因为童欣闹脾气,童半伊又得在这里多住一晚上!
等到三人吃完晚饭以后,依旧收拾碗筷,而童半伊同样坐在藤椅上。就在小樊坐在椅子上修炼兽身诀的时候,小樊的胸口突然一阵鼓动,他急忙把手探进怀里,把里面焦躁不安的小尸蟞拿了出来,经过一下午的瞌睡,此时的小尸蟞已经算是睡足了,而且尸蟞这种邪虫本来就喜欢晚上活动,所等到天快黑以后,小尸蟞就按捺不住,要从小樊的怀里逃出来。
一旦挣脱小樊的束缚以后,小尸蟞立刻震动翅膀飞出了客栈,虽然知道它不会杀人,但是小樊心中还是有几分担忧,哪怕它只是杀几只鸡鸭,但要是让人撞见了小尸蟞,难免会发生冲突,而小樊夹在尸蟞和百姓中间,自然难以抉择。就在小樊犹豫着要不要跟出去的时候,童半伊突然冷冷道,“你不用操心它,它要时想跑的话,你也追不上它。”
小樊一愣,他向着藤椅上的童半伊望去,此时,童半伊望着客栈外人烟稀少的街道,眼里不再是愤怒,而是多了一些悲凉。小樊静静地看着童半伊的背影,他总觉得童欣吵闹之后,童半伊就换了一个人,要是再往常,此时的童半伊已经再一次告诫小樊,他又多欠几两银子才对!可现在的童半伊安异常静,反倒让小樊有些不适应了!
客栈里点了几支蜡烛,大门并没有关上,童半伊晃动着藤椅,看着外面渐渐漆黑的天空,突然咳嗽了一声,对着背后的姬小樊说道,“臭小子,别看了,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小樊一愣,他不解地站起来,走到藤椅边上,看着脸色有些沉郁的童半伊,道,“你有什么事情对我说?”
童半伊用着有些悲凉的目光看着小樊,一字一顿道,“关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