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下了好多天。
武修忙着整训士兵,扩充军队,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仿佛赵长歌根本也没来过陕州,好像军旗招展着奔驰而去的根本不是他的部下。
他有些吃惊,也有些恼火,不是因为没有抓住或者杀死赵长歌和魏羽当中的任何一个人,用他的话说,这些所谓的意外本就是在计算之中的。他不太理解的是,这个陕州军营自己经营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军队中还会有别人的人,那火铳到底是谁带去的。
这件事情已然无法查证了,所有的火铳都扔在战场上,少说有二三十只,可这真的是死无对证,即便有几个士兵说是仿佛看见是谁放的,但追查到最后有的战死,有的东拉西扯的根本说不清楚,到最后指证的人反而嫌疑最大。武修下令停止追查,这才避免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内耗。
魏羽倒是更忙,不管说是军队还是百姓都够他忙活一顿的,就不说这些,皇宫那场大火就着得够让人心烦的。
赵长歌的生死,武修那边是无所谓的,可对他很重要。
他心里很清楚赵长歌没死,可没死到底在哪儿呢。
赵长歌比他们俩都清闲。
此时此刻的他,正在舜王庙的雨廊下看雨呢。
手底下的人马逐渐往这里汇集,而他却让叶雄飞在做减法。
多少人化整为零回到运城和金鳞帮汇合。
多少人去茅津渡口和风陵渡口潜伏。
多少人趁着武修招兵的时机进入陕州军营。
在得到雁翎关通商的消息之后,他干脆把许多人马分批派去了叶雄飞苦心经营多年的伏牛山。
这样的赵长歌让众人很欣慰,无论怎么样这毕竟是励精图治报仇复国的第一步。不管怎么说,目前的情况下,目标越小反倒越安全。
赵长歌慢慢地也接受了惨败的事实,而且人生第一次对自己做了深刻的检讨和剖析,他承认自己有些想当然了,更承认魏羽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确实比自己心狠手辣。
其实一个人的转变往往不是轰轰烈烈的,越大的转变越是悄无声息。
润物细无声的春雨中。
赵长歌在沉寂无语的蜕变。
清源道长和叶雄飞来到雨檐下请赵长歌用膳。可是他用另外的一个问题把这件事情抹过去了:“清源道长是易家高手,可否给赵某开一卦?”
清源道长捋着花白的胡须哈哈大笑:“王爷,小道自小从江湖中长大,这易虽是学了,可大多都是江湖套路,玄妙之处只在于察言观色四个字罢了,想说的什么早就想好了,算出来的卦根本就不重要,随心所欲的发挥便罢了,骗骗愚民怨妇也就罢了,哪里敢在王爷面前造次。”
赵长歌哈哈摆手:“无妨无妨,你便是开了就是,我自己解。”
一阵铜钱响声。
几条短长细线。
还未等众人开眼。
赵长歌站了起来,他沉思了一会儿看看叶雄飞:“我去伏牛山吧。”
叶雄飞也看看赵长歌:“这恐怕不妥吧?”
赵长歌认真地点点头:“身边的大河只有一条,过了这条河我便只能去伏牛山了。”
“可是……”叶雄飞刚想说些什么,赵长歌却转身扬长而去。
“不家食吉,利涉大川。”清源道长轻声念到。
身后的石桌上,碳条赫然画着一副大畜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