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萧何有些尴尬，他原本是趴在井口偷听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手中原先抱着的那块石头忽然变重了，他便整个人随着石块一起栽进了井底。

这井底的光景和外面不一样，外面是正常的黑夜，而井里却是别有一番天地，里面正充斥着莹莹白光，将整个井底照明的如同白昼般敞亮。

于是，萧何在抬头的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了自己正前方背对自己的女鬼，而女鬼的对面，正半蹲着一人，想必便是她口中的糟老头了。

那人皮肤黝黑，是个干瘪瘦削的老头，头上顶着丛上了年纪的银色长发，因为平时疏于打理乱糟糟的蓬成一团其间还夹杂着附近的竹叶和不远处的松针，留一撇虚白胡子，整张脸像是很久没洗过了脏的泛起黢黑的光，倒是将眼中的神采比了下去。身穿一件破烂的黄色道袍，手里杵着根铁棍半跪在地上，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滑稽。

若不是方才在上面偷听了那么多话，萧何定然会认为这人是刚从精神病院放出来的，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何女鬼要叫他糟老头。

脏，实在是太脏了。

女鬼听到这声音只觉莫名熟悉，一回想却发现这是萧何的声音，如今她心里正压着团火。碰上萧何这送上门的短命鬼，她想老天爷待她总算是不薄的，糟老头她如今是没办法了，萧何只是个人，杀了他正好灭灭糟老头的威风。

“我只是想帮忙的，没想到……”萧何的话还未说完就止住了，只因为女鬼正看着他，用那仅剩下的一只已经泛起白雾的眼睛望着他。

“你，你是刚才的那个女鬼？”萧何张张嘴，实在是不能将她和先前的女鬼联系起来。

她原先扎着的小辫如今已经散了，劈头盖脸的将她本来面貌遮住，只露出一只混浊的眼睛来。女鬼当是受了不小的重伤，身上那件红色小裳和之前相比多了些凌乱，衣上也从内里透出一块块深色的斑印，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和之前站在萧何面前底气十足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哼。”她看看正扶着腿站起来的萧何又看看歪在地上垂头丧气的糟老头，“糟老头，你们俩这又是在玩什么花样？先放松我注意，等会再给我致命一击？”

“啊？”萧何已是被她这话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刚才两人的话他在上方可是听得真切，因此也知道自己掉下来的多半不是时候让她误会了。

便道，“你，……你你你别误会啊！我是真想帮你的，原本我在上面……”他看看四周指着不远处的大石头道，“对，我是抱着它打算帮你埋伏这老头的，可是好心办了坏事那石头我抱不起摔了下来。”

“哦？”女鬼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萧何。轻轻一笑牵动着嘴上的烂肉，再加上她混浊眼球中那一闪而过的恨意且她外形又是个小孩，如此看上去倒是像找人寻仇的婴灵了。

“我怎么知道你埋伏的不是我呢？”

“我迷路了，想让你带我出去。”

“你怎么知道一定会是糟老头先出来呢？”

“因为他是我的人，师妹啊，你不是被为兄打傻了吧？”歪在远处石壁上的糟老头突然开了口。

女鬼听到糟老头突然发声她没说话，她依旧那样静静的站着，一个表情也没有，不过背在身后的短刀却是偷偷换了一个方向，那方向正对着糟老头。

“因为你受了伤。”因为两人几乎是对面站着萧何并不知晓她手中的动作，他只是看着她衣服上的深红色印子，“红色的衣服染了血就是这个样子，你这血是从里面染出来的。”

“你别忘了我是女鬼，就算染了血，老娘也是不会死的。”说到这女鬼突然一愣咬牙切齿的看着老头，“糟老头，这小子到底是不是你的人？老实交代，看你这脸色貌似是啊？”

“不是，不是。”糟老头忙摆着手讪讪的笑着。

“哼。”女鬼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手中的那柄短刀又对转而对准了萧何，而糟老头也跟着她笑了起来。“师兄？我在最后叫你一道师兄。”

“师妹，你这是何意？”

女鬼冲萧何招招手，示意他站过来些。

“你相信我说的话？”不知为何萧何觉得此刻的女鬼有些奇怪，特别是这两位刚才都在笑，这让他不得不生出一种在无形中自己已经被卖了的错觉。

“相信。”她看着他走到自己跟前，到近些的时候萧何听见她道，“相信你才有鬼。”

他被她推了一把，待萧何醒悟过来时他已是半跪在地上，一柄短刀已是架在了脖子上。

萧何深吸一口凉气，心想这次自己怕是真要完了，正欲试试自己的“死亡之手”逃生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感觉自己裤子好像被人拉开，有个什么东西硌着他屁股了，而在他身后拿刀架他脖子的是个女鬼。

正当他感觉心里毛毛有股凉意在身上乱窜时，却听到耳边似乎有人在低声耳语，“待会见机行事，你就自求多福吧！”

“糟老头，你十句话里能有一句真话就不错了。”

“哦？师妹这话是什么意思？人老咯，师兄脑子可不怎么灵光了，听不懂。”糟老头歪在墙角一动也不动仍旧是之前的那副模样，他似乎懒得只能说话了。

萧何惶惑的看看交谈自若的两人，他有些疑惑，刚才说话的真是女鬼？

这时女鬼冲他使了个眼色，萧何诧异的一愣也看向了糟老头。

“糟老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可是，你真想多了。”

语毕萧何已是扒开女鬼的禁锢一个立定跳远从她刀下窜了出去，而女鬼呢？也是像想要抓住萧何这个把柄般紧随其后冲了过来，可是和萧何的躲闪不同，她是奔着糟老头去的。

“师兄，我知道刚才那小子下来的时候让你分身了，你中了我的毒。”她用短刀和着自己的血扎进了糟老头的心里，“我的牵丝引，味道不错吧！这可是你口中的老东西亲自为你研制的。”

“呵，我是人，你终归是鬼。”糟老头也不甘示弱的拍了女鬼一掌，两人这一对碰之后皆是后退好几步，糟老头身后是墙没地方退往侧边飞出去几步远才停下。

“鬼？”女鬼吐出一口血来，“我是鬼，可这具孩童的身体不是啊！”

糟老头此刻也是深感不妙了，“别忘了咱们可是师出同门，当年你用的法子我也能用。”

“你……”说着说着，他连着吐了几口黑血，脸色紫的像串熟了的葡萄，额上冒出的细密冷汗也将原先脸上黢黑的光洗掉了不少，他浑身抖动如筛糠，旁眼人一见便知糟老头这次是伤的不清。“你对我做了什么？”

“师父的牵丝引，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如此用功……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