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白露后，贺之微犹豫了一会儿，坐电梯上楼，爬上了卫氏的天台。
卫氏的天台本来是封闭的，这个时候却虚掩着门。
贺之微推开了门。
天台上的风很大，坐在中间的那个人脚边的易拉罐都被吹得滚到了角落。
贺之微关上门，笑着走到他身边:“喝什么呢？给我也来点。”
卫铎扔给她一罐没开封的。
贺之微看了一眼:“美年达？”
卫铎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哥哥不能做坏榜样。”
贺之微耸耸肩，把美年达递给他:“开一下。”
卫铎帮她拉开了拉环。
“我把白露送走了，”贺之微喝了一口汽水:“送到我导师那里了。她真的是个好苗子，假以时日，能成大器。”
卫铎:“你是总裁，你随便。”
贺之微推了他一下子:“没用公费，用的是你的卡。你放吊钟后面的那张。”
卫铎道:“那是我的老婆本，给我老婆用正好。”
贺之微笑了:“别耍贫。我问你，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卫铎瞥了她一眼:“去投简历，找工作，实在找不着就躺家里啃老。”
贺之微:“简历投给我怎么样？”
卫铎:“行啊，你给我什么职位？”
贺之微:“总裁特助，干不干？”
卫铎想了一下:“就是露露的那个职位？”
贺之微:“差不多吧，还要帮我看合同写文书应付董事会什么的。”
卫铎点头:“工资记得按时发，还有年终奖。”
贺之微笑道:“没问题。”
贺之微当上了总裁，被她拐来卫氏的小师妹薇薇安就接任了艺术总监。
卫铎这几年公费派去留学的第一梯队已经学成回国，进入艺术部。
她制定了详细的计划，打算循序渐进地把卫氏打造成一个完美的时尚帝国。
五年之后，白露毕业回国，担任卫氏设计师，作品再次被当成主打产品推出。这一次，终于大获成功。
公司的庆功宴上，她接受了卫铎的求婚。
第二年，婚礼在米兰举行，贺之微不是伴娘——伴娘是白露的好朋友。
她坐在一旁，看着新人交换戒指，心里发愁。
昨天晚上，薇薇安对她表白了。
系统笑得几乎停不下来:“哈哈哈！你！你当时那个表情！唰的一下！脸都白了！你师妹那么可怕吗！哈哈哈”
贺之微苦笑:“我是真的没想到她会对我表白……”
薇薇安喜欢她，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她不喜欢薇薇安，薇薇安也是知道的。
贺之微本以为，她们会这样一直尴尬暧昧地相处下去，直到薇薇安放下这份喜欢。
没想到她会选择捅破这层窗户纸。
贺之微叹了口气。
坦白了也好，不必再互相折磨。
薇薇安是昨天晚上对她表白的，贺之微没忍心当场拒绝，说自己要考虑两天。
系统啧啧:“当初用得着人家的时候，一口一个宝贝儿小师妹叫的欢实，甜言蜜语地把人骗来给你打工。现在白露回来了，你又不缺人使唤了，就想着甩了人家。你咋这么坏呢？”
贺之微一怔:“你是这么想的？”
系统:“不然呢？”
贺之微慢慢道:“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她对我的喜欢……”
她抿了抿唇。
这话实在苍白无力，说不出口。
系统哼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骗谁呢？你当时不是觉得，此人有能力有关系，大可为我所用。正好还喜欢我，何不算计一番？反正只管真真假假地吊着她，又不吃亏。”
贺之微沉默了。
系统总结:“你个渣滓。”
贺之微点头:“对，我就是渣滓。”
她起身离开了会场。
卫铎包下了酒店的草坪办婚礼，宾客的房间就在楼上。
薇薇安不在会场，一定在房间里。
系统问她:“你要干什么？”
贺之微快步上楼:“我要去和她说……”
“说什么？”
“说我考虑好了。人生不过百年，携手同行又何妨？”
系统:“你决定了？”
“决定了。”
她推开房门。
房中空无一人。
“出去了？”
贺之微摇头:“行李不在。她离开了。”
系统:“离开？”
贺之微跑下楼:“她现在应该在机场……下午有飞纽约的航班……”
候机厅里，薇薇安捧着一本时尚杂志安静地翻着。
贺之微深吸一口气，走到她面前。
“薇薇安，我……”
薇薇安抬头:“茜茜。你是来对我说再见的吗？”
贺之微:“不，我是来请你留下的。我考虑好了，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共度一生。”
薇薇安笑着摇摇头:“太晚了，茜茜。”
贺之微:“不晚的，从昨晚到现在，不到二十个小时。”
薇薇安合上杂志:“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正好十年。我给了你十年的时间考虑，太久了，我不等了。”
贺之微:“没有可能了吗？”
薇薇安:“没有了。”
贺之微点点头，转身想要离开，又回头对她说:“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我……”
“……再见。祝您一路顺风。”
最终，她这样向薇薇安道别。
“你这算是，失恋了？”
系统小心翼翼地问。
贺之微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现在脑子很乱。”
系统:“去喝点酒？”
贺之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喝汽水吧。”
她捧着一罐汽水坐在机场外的台阶上:“我是真的想要和她在一起的，真的。我从来没想过要和谁谈恋爱，她是唯一的一个。”
系统:“你又不喜欢她。”
贺之微点头:“是不喜欢，但是在一起久了，总会有感情啊。谈恋爱不就是这样吗，找个看的顺眼的人一起处着，一辈子在一起。”
系统摇头:“你这样想，别人不一定这样想。你想找个人过日子，她却想要和人相爱。你不爱她，她当然不和你过日子。”
贺之微愣愣地:“这样啊。”又笑了笑:“算啦，一个人过也挺好。”
毕竟都一个人过了几辈子了，以后的日子，也可以一个人过得很好。
她站起身，把易拉罐扔进垃圾桶，天上有轰鸣声传来，一架飞机划过天空。
再见啦，薇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