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铎皱眉:“简茜茜别闹。”
贺之微站起身:“卫总裁，你的这个计划做过市场调研吗？”
卫铎:“做过。”
贺之微:“那我说句实话，你的调研不管用。这个系列卖不出去，按你这个计划投入的话我们要血本无归的。”
卫铎:“那你来讲讲你的想法。”
贺之微和他对视:“我的想法就是，削减这个项目的投入，不把它作为本季度的主打，只当一个单纯的新品推出。”
卫铎:“不行。”
贺之微瞟了他一眼:“我说了，我实名反对。我是股东，你要尊重我的意见。”
卫铎:“你确定要反对？”
贺之微点头。
旁听的卫越清清嗓子:“既然茜茜不同意，那我们就投个票，少数服从多数。”
投票纸发下来了。
贺之微在自己的那一张上写了反对。
她有卫氏百分之十五的股权，结果出来后，也只有这百分之十五投了反对。
贺之微在会议室里扫视了一圈，转身离开。
系统:“这么狼狈？一个支持你的人也没有？”
贺之微懒洋洋地:“一个是经营多年的总裁，一个是空降了三个月的艺术总监，更别提卫铎是外公属意的继承人。你是股东，你选哪个？”
系统:“我肯定选你。”
贺之微:“谢谢你，可惜其他股东不这么想。不过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系统:“众人皆醉你独醒的效果？”
贺之微:“对，等这个季度的营业额出来之后他们会哭死的……到时候就该我出场了。这附近有没有白天开门的酒吧？”
系统:“你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肝硬化了。”
贺之微:“那去吃火锅？”
系统:“为什么你就不能吃点健康养身的东西？”
贺之微:“因为健康养身的东西都不好吃，而且我也吃够了。”
她买了杯奶茶:“就像这杯奶茶，里面加了奶精色素，热量又高，对身体不好。但它就是好喝，我爱喝。酒也一样，火锅也一样。我早就该死了，如今多活一天就是多捡了一天。为什么不随心所欲想吃什么吃什么呢？反正这个身体坏了也是这一辈子的事，下辈子生龙活虎，又可以吃吃喝喝。”
系统:“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贺之微吸了一口奶茶:“有什么危险的。”
接下来的几个月，贺之微大部分时间都在东游西逛，偶尔上公司打个卡。
卫铎刚开始还怕她又上外边买醉，盯了她几天，见她还算安分，渐渐也不管她了。
卫氏的新品果然收益惨淡。
白露的概念裙以月白为主色，边缘渐变出淡紫，有一种飘飘欲仙的视觉效果。改成实装后，却显得过于寡淡，看起来像个直筒麻袋。
这样的裙子当然打不开高端市场，卫氏原本的目标用户是年轻白领，买不起这种昂贵的裙子。卫氏这一季度的营业额直接跌入谷底。
卫铎忙得焦头烂额，贺之微偶尔在家里看见他，都是行色匆匆，冲她点个头就又回了公司。
他越忙，贺之微越开心。
小师妹薇薇安马上要毕业了，贺之微试探性地向她发出了邀请，没想到她立刻答应了。
卫越瞟了她一眼:“挺高兴？”
贺之微点头。
何止，高兴得快要飞起来了。
卫越:“你哥的那个项目，好像不行了。”
贺之微哼哼:“那不是应该的？要是真成功了，那才是怪事。”
卫越:“为什么？”
贺之微:“外公，咱们公司是做什么的？”
卫越:“服装。”
贺之微:“对，咱们是做服装的。咱们的目标还是高端市场。卫铎他是学什么的？我记得他读了双学位，一个工商管理一个金融，和设计搭边吗？以前卫氏卖中档服装，经营模式已经成熟，他规规矩矩就能把生意做了。现在是要开拓一个全新的市场，这是专业人士的活儿，他一个外行掌控全局，凭着自己的喜好做事，能成才怪。”
卫越点头:“就是说卫铎守江山可以，打江山难。”
贺之微:“不是这个意思。得看是什么江山。咱们的公司要是做金融的，那才是卫铎的天下呢。术业有专攻嘛。”
卫越点头:“明白了。你不去帮帮你哥？”
贺之微伸个懒腰:“帮他干什么，不帮。”
到了这个季度结束，卫氏新品彻底宣布破产，连股票都被连累得跌了好几个百分点。
股东大会上，卫铎做了季度总结，向董事会道歉。
贺之微再次要求股东投票。
这次投票的内容是罢免卫铎的总裁职位。
卫铎静静地坐在座位上。
他的百分之十五默认投给他自己，贺之微投了罢免。
除了卫越之外，所有股东都已经投完票了。
支持罢免卫铎的，占百分之四十多。支持卫铎留任的，占百分之二十多。
卫越手中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他支持哪一方，哪一方就是多数。
卫越微笑:“卫铎是我的孙子，我亲手挑选的继承人。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支持他的。”
卫铎和贺之微一起看着他。
“不过啊，”老人笑了笑，“之前有人跟我说，我不公平。我一共有两个儿女，这两个儿女又给我生了两个孙辈。凭什么我和亡妻的财产，两个孙辈一人占四分之三，一人占四分之一呢？我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都是我卫越的骨肉，哪个也不比哪个差。我这个做长辈的，该一碗水端平。”
他拿出一份文件:“简茜茜过来签个字。”
贺之微接过来。
这是一份股权转让书。
卫越把他名下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转让给了贺之微。
支持罢免卫铎的已经是百分之六十了。
卫铎站起身来，长舒一口气，向大家鞠躬道别:“谢谢大家这些年的支持。再见了。”
贺之微目送他出了会议室。
卫越道:“那下一任的总裁，就由简茜茜来担任了。大家有什么异议吗？”
众人摇头。
会议结束后，贺之微遇见了白露。
准确来说，是白露找到了她。
“简总监……”
贺之微:“简总裁。”
白露改口:“简总裁，卫……卫先生他……”
贺之微:“你不是他女朋友？直接叫他卫铎就好了。”
白露红着脸点头:“卫铎他刚刚从会议室出来，到办公室拿了车钥匙，不许我跟着，不知道去哪里了。手机也打不通。我有点担心……”
贺之微摆摆手:“不用担心他，卫铎没那么脆弱。倒是你，我有些话要对你说。你跟我来。”
贺之微把她带到了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喝什么？”
白露紧张地挺了挺腰:“一杯拿铁就好。”
服务生微笑转向贺之微。
贺之微:“一杯奶茶。双倍奶，双倍糖。”
白露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饮品上来之后，贺之微喝了一口奶茶，看着白露笑了笑:“怎么了，觉得我点奶茶很奇怪？”
白露点点头:“是……卫铎告诉我，和别人去咖啡厅点一杯拿铁就好啦。”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笑了:“其实我也想喝奶茶来着。”
贺之微抬手招来服务生:“再来一杯奶茶。”
白露:“双倍奶，双倍糖。”
贺之微笑了。
喝上奶茶之后，白露总算不再那么拘谨了。
贺之微慢慢道:“我刚开始知道你，是听说卫铎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我们家的事情你可能多少知道一点。我爸爸温吞无能，妈妈尖酸刻薄。卫铎他爸妈天造地设，懦弱且蠢，都不是合格的父母。我们两个是一起被我外公带大的。可能天长日久，我对卫铎也有了一些依赖。所以听说他喜欢你，我就讨厌你了。”
白露捧着奶茶看着她。
贺之微笑笑:“放心，我今天能对你说这些话，就说明我对他没什么别的念头。后来我听说他打算让你带着作品上米兰秀，当时我是反对的。你的秀成功了，卫铎要把你的作品作为主打推出来，我也是反对的。然后你们果然搞砸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白露道:“因为我的作品并没有那么好。”
贺之微点头:“对了。你的作品没有那么好。我看了你的稿子，你对色彩的把握十分到位，也抓住了今年的流行，月白纯色的概念十分好，所以你的秀成功了。但你的基本功太差了，设计上存在许多不足。这些不足在秀场上被掩盖住了，可做成实装，一览无余。”
白露低头。
贺之微叹了一口气:“你没受过正规的训练，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了不起了。可这不是你真正的水平。你应该是能让所有人都惊叹的。”
她顿了顿:“就连我的导师都说，你太可惜了。如果你可以他学习几年的话，将来一定会成为世界一流的设计师。”
白露惊喜地抬头:“您的导师，是克里斯先生吗？”
贺之微点头。
白露结结巴巴地道:“我，我真的可以吗？我是说……”
贺之微:“真的可以。”
她递给白露一张卡:“密码是卫铎的生日。里面的钱足够你这几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我已经和导师打了招呼，你到了那边，会有人接你。”
白露接过了卡。
贺之微:“这是卫铎的卡，不是公费。派你去留学不是公司的决定，只代表了我们家里的几个人。你学成之后，如果仍愿意留在卫氏，那再好不过。如果不愿意，我们不强求。”
白露用力点头:“我愿意的！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