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朱元璋在御书房中又与刘子风深谈了一番,期璋在安抚刘子风,只是刘子风还是依旧心情低落。
朱元璋无奈,现在的他,根本就无法做到在刘子风与欧阳伦两方面都兼顾到,他拿起御笔,正准备写下圣旨,随意地抬头望了一眼窗外,却见外面的天色,比起刚才自己在坤宁宫之时,似乎阴暗了不少,他随口向庆童问道,“庆童?天黑了?时间应该没有过得这么快吧?”
.:_忙应道,“皇上,适才外面下了一场不到两刻钟的小阵雨,所以天色比起之前,阴暗了一些。”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天气忽然凉爽了许多,是了,庆童,太液池里的荷花开了吧?”朱元璋问道。
“回禀皇上,荷花已经开了,而且,今年的荷花开得好大好艳丽。对了,皇上一会儿还要与两位公主去赏花,老奴这就去安排。”聂庆童答道。
.:;.,一观赏。洪武十四年,朱元璋和马皇后还专门去京郊太平镇赏荷。马皇后谢世之后,朱元璋照例年年带着几位皇亲或者大臣到太液池或玄武湖观赏,每次都传谕将马娘娘的巨幅遗容摆在池边。聂庆所说的安排,其实最主要的,也就是请出马皇后的画像等事宜。
“不了!”朱元璋忽然看了刘子风一眼。道,“今日朕不去太液池,也不到玄武湖,到太平镇观赏十里荷塘去。”
“老奴遵旨。皇上,除了宁国、安庆二位公主以外,是否还要传谕哪几位皇亲和大臣随驾?”聂庆童应道。
“不要不要。一个也不要,就你和子风二人随朕去就行了。朕今日就以一平民百姓地身份,去太平镇转一转。”朱元璋毫不犹豫地应道,同时放下了手中的御笔。
“啊……”聂庆童呆了呆,太平镇虽说离京郊只有十里之遥,但朱元璋春秋已高,又是万金之躯,若仅仅只是自己与刘子风二人随驾。没有任何护卫,那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可怎么是好?
不容聂庆童分说,朱元璋已让他出去安排,聂庆童无奈,毕竟圣命难违,只得点头离去。
安庆公主、宁国公主、郭宁妃三人在朱元璋等人离开御书房不到半个时辰之后,就遵旨来到御花园。
太监宫女们已把太液池边布置就绪,朱元璋的龙椅和巨大的黄龙伞紧靠池边,两边摆着郭宁妃和两位公主的紫檀雕花座椅。面前均摆上新鲜瓜果及应时名点,最醒目的是嵌在香木框内面对池水供奉着地马娘娘的巨幅画像。
而池中的荷花是宫中花木师经过从全国各地精心选种移植而来,一朵朵开得硕大无朋,千姿百态,争芳斗艳,像一个个艳装浓抹的后宫佳丽。扬着妩媚的笑脸静候着天子一年一度的青睐赏容。
安庆公主脸色尤其的兴奋,她思虑着如何在与朱元璋赏荷之时,乘着他高兴之余,央求赦免欧阳伦,当然了,她已经与郭宁妃和宁国公主二人商量好了,二人也答应了要帮忙,安庆公主望着马皇后的巨副画像。暗暗祈祷,祈求马皇后降福护佑欧阳伦。
宁国公主其实和她地皇妹一样的兴奋。欧阳伦犯事以来,她一直为安庆公主深深忧虑。她们是同胞姐妹,母后对于她姐妹俩从小就十分疼爱。姐妹们待字闺中时又无比亲密,只是她的性格正好与妹妹相反,温柔娴静,为人宽厚,不多言不多语。嫁给梅殷之后,从没有摆出皇家金枝玉叶公主千岁的威仪,像一般臣民人家出阁女子一样,恪守妇道。所以对梅殷作为朝廷重臣的一切军政大事不闻不问。虽然感情很好,但是由于性格不合,所以两姐妹,平常的时候,其实是很少来往的。
昨日安庆公主去拜访了她一次,将梅殷的态度全都告诉了宁国公主,当她听到安庆公主说起丈夫如何不顾私情而要置妹夫于死地时,着实愤怒了,心中暗责梅殷太过冷酷,六亲不认。为此,宁国公主与梅殷这一对自从成婚之后,就从来没有红过一次脸的夫妻,第一次发生了剧烈的争吵。
郭宁妃则与安庆公主姐妹地心境有所不同,作为母仪天下统领六宫的贵妃,她仍然像过去四十余年一样,时刻谨慎地约束自己的一
,对于变幻莫测反复无常的君王,她不得不步步稳实冰,守后妃不得干政的戒律,对朝中一应大小事情,概不过问,宫廷内外的流言是非,充耳不闻。
上一回胞兄郭英之子郭犯律,她十分机警审慎地与朱元璋周旋,因为那是事关她郭氏血脉地性命,才迫不得已而为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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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驸马欧阳伦犯案,安庆公主多次央求她在皇上面前为之斡旋,确实令她伤透脑筋。并非因为郭犯律时,安庆公主夫妇落井下石而记仇——她是一个息事宁人处处谦让的厚道人,大概正因为如此才被朱元璋默许了她擢住统领嫔妃的权势——事实上她倒是竭尽至诚地与安庆公主一起商量如何能使皇上对驸马网开一面。因为马皇后当年待她如同亲妹子般关怀爱护,皇上对她的恩宠很多方面都与马皇后的眷顾有关,否则很难设想在马皇后弃世后朱元璋会遴选于她。就凭这一点,她也会站在安庆公主一边,以不辜负马皇后的恩泽的。
三位贵妇人心有灵犀,加上马皇后地在天之灵,默默细细地抽出万偻千丝搓成坚韧的线绳,结成了柔情脉脉的网络,缠绕着至尊至上但又不失为血肉之躯的老皇帝地脉络。她们便是希冀在血缘亲情,慈爱的温热里,消融朱元璋心中的愤怒,瓦解朱元璋那刚烈似火充满杀机,又凛然大义所铸锻的钢铁意志。
可是,如今已经过了申时,却还不见朱元璋的踪影。
安庆公主急了,忙问郭宁妃道,“娘娘,父皇怎么到这时还没来?”
郭宁妃也很茫然,说:“上午
宁国公主问说:“父皇是不是身体不适?”
郭宁妃立刻摇头道,“不,皇上自从得到神僧赐予的护心丹之后,身体逐日硬朗,这些天来,饭量增加了,夜里也睡得很好。”
安庆公主也附和道,“娘娘说的是,今日本宫还一起和父皇一起用了午膳,父皇他吃的比我还多呢!”
“既然父皇身体康健,那到底他为什么没来呢?”宁国公主皱起了眉头。
郭宁妃道,“莫急,说不准,皇上还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忘了时辰呢,本宫已经着人前往打探,很快就会回来了。”
宁国公主说:“对对对,说不定哪位大臣觐见或朝中发生了紧急大事,所以父皇才脱身不得。”
她的话音刚落,便见远奔来一个小太监,向郭宁妃跪奏道,“回禀娘娘,奴才奉娘娘懿旨去奉天殿、乾清宫,坤宁宫等处查看,皇上皆不在那儿。”
又一个小太监匆忙走来,也没见聂公公……”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刚才奴才还见到了皇孙殿下,问起之后,殿下也言不知皇上在何处!”
郭宁妃和两位公主闻言顿时失望地互相看了看,再没有心思观赏荷花,但她们没有立即离去,默默地伫立在马皇后的画像前。
忽然,安庆公主伤心地哭了起来,双膝跪下,哽咽着说:“母后,你老人家要是能活到今天,驸马就有救了。”
宁国公主也跪下磕头,哽咽着说:“祈求母后佑护妹夫平安无事。”
安庆公主泣诉着说:“当年文正哥哥、李文忠、郭景祥、宋、沈秀……就连天下第一富商沈万三都是母后劝说父皇免死的呀!”
郭宁妃伸手搀扶二位公主,说:“公主不必伤心,事情并未到那一步。依本宫看来,皇上并无赐……赐罪驸马的意思。本宫注意到,自从昨夜皇上得到宗亲决议之后,就一直反复御览,长嘘短叹,分明动了恻隐之心。”
安庆公主停止啜泣,急问:“真的?”
宁妃说:“确实如此,安庆公主,今日你与皇上叙话,皇上不还亲口夸赞过驸马么?”
安庆公主叹息道,“父皇深沉莫测,难猜透啊!”
她们仍然怀着希望,决心在御花园等候皇帝的驾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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