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的时候,魏禧几乎惊掉了下巴,微张着嘴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见状,肖含倒是忍不住轻笑一声,“魏公公这样子,想是吓得不轻,我刚看到她的时候,也着实被吓了一大跳。不过,”说着,又转身向我,“姑娘以身犯险,如此魄力,肖某实在佩服!”说完便拱手告退。
肖含一走,我也顾不得魏禧是什么反应,忙问濮阳临在哪里,他却会心一笑,道:“陛下在和连太医他们议事,你先随我去梳洗梳洗吧,这个时候进宫来,必是一路奔波。”
他这样一说,我才略微不好意思的理了理凌乱的头发,从行宫出来到现在,确实还没有好好梳洗过。
外面形势虽紧迫,但宫里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乱作一团,魏禧看着也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不愧是在濮阳临身边伺候的人。
满满一桶热水,舒服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就这样睡过去,泡到一半却突然打了个机灵,不行,我还没有见到濮阳临,没亲眼见到他安好,怎么可以睡下?
鼻腔中萦绕着一股幽香,带着丝丝甘甜,暖意席卷全身,忍不住放开手脚伸展身体,好久好久没有这样身心放松了。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心里不由大惊,怎么还是睡着了?正要起身,忽然觉出不对,一扭头,旁边躺着的不是那个让我心心念念的人又是谁。
这一张脸我看了许多年,却从未这样仔细看过他酣睡的模样,好生安详,让人不忍打扰。
尽量放轻动作重新躺好,面向他而卧,就着屋外投进的光线,静静看着面前这张脸,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看了这么久,可看出个所以然了?”
看了这么久,可看出了所以然了吗?
那日在追云阁初见,他便是这样问的,那日阳光明媚,将整个书房都照得十分明亮,他身披一层亮光,还是个可触不可及之人!
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已伸手将我拉进,一言不发,眼神却似要将人融化一般。
虽不是头一次同塌而卧,可对上他炽热又深邃的目光,还是忍不住耳根发烫,只好垂下眼帘,不去直视他的眼,只盯住他黑色的衣襟,感受喷洒在脸上的温热鼻息。
“你早就醒了?”说话的声音小的我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只听他灿然一笑,声音爽朗得根本不像个身陷围困的人。
“这几日你还好吗?”我的声音依旧小。
等了许久都不见他回答,正要抬头,却被他一把掰平了身子,不等我多言已翻身而上,唇舌落下,将我满肚子的话都咽了下去。
他的吻又疾又密,唇舌间的火热似要将人融化般,隐约觉着耳朵越来越烫,却又十分享受他带来的别样的触感。
从唇到脸颊,从额头到脖颈,他双唇所到之处,都被激起阵阵颤栗,感觉自己似要陷入一场旋涡,明明想要挣脱,双手却十分不配合的缠上他的脖子。
隐约感受到他腹下的坚硬,才猛然拉回了思绪,看着他埋头在我的脖子上徘徊,时而亲吻时而啃咬,身体顿时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异样的感觉不知持续了多久,他才终于作罢,抬头却是满眼迷离,低头在我额上轻轻一啄,声音轻柔而又魅惑,“你要明白,我是多么极力的在克制自己。”声音听着似在极力忍耐着。
他这样一说,我更是满脸通红,迎上他的眸子,大气也不敢出。
帮他更衣之后便站在一旁准备目送他离开,不想他扭头过来拉着我一起出了门,我满心疑惑还来不及多问,连知韵已到了面前,不等朝濮阳临行礼,看到一旁的我就先惊着了,随即又恍然大悟般点点头。
他们两个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讨论着什么,偶尔回头看看跟在后面的我,眼睛里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眼看着他们进了大殿,心想着这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正欲转身回去,却迎面碰上正好赶来的肖含,只听他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孟姑娘,殿内众人不约而同都将转头看过来,这下是真的走不了了。
来大殿议事的,除了濮阳临,连知韵,还有肖含,其他人我都不认得,只默默站在后边,略有几分尴尬。
几人说着话,魏禧领着几个小太监进来奉茶,我正要上前帮忙,濮阳临却一把拉我到一旁坐下,顺势递了碗热茶到我手上,“你好生歇着便是!”说完又转身继续谈事。
整个过程,他表现的那般不经意,那般自然。殿内那十来个文臣武将都投来疑惑的目光,看得我心虚不已,他却云淡风轻,丝毫不放在心上。
既然不让走,只好继续候着,捧起茶杯还未入口,却隐约听到他们提到赵氏之类的话,当今朝中有名望的朝臣只有赵奢,对呀,这个时候,怎么不见他?
他们说的话我并没有听明白,只隐隐觉得此次黎氏一族举兵造反,并不是想象中这般简单。
一番商议过后,濮阳临对各方势力做了部署,待众人退下,我才将心里的疑惑和盘托出,濮阳临似在思索着什么,并没有急着答话,而是先看了看连知韵。
原来,宫门之外并非黎氏一族的势力,我就说昨夜攻城的队伍中有个人很眼熟,那不正是赵奢的侄儿吗?
当初打压黎氏一族,赵奢是亲身参与其中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竟纠缠到一起去了?是在黎氏一族被惩治之后,还是,那根本也是他们谋划中的一部分?
不由自主也跟着看向连知韵,他自幼生长在赵家,视他们为骨肉血亲,可如今却刀剑相向,心中应该很难受吧!
还有赵妃,一边是血浓于水的亲人,一边是深爱入骨的夫君,今日这般情形,她该做何抉择?
眼前的形势并由不得我多加感叹,黎嘉贺和赵奢联手的势力不容小觑,而濮阳临手中的兵权,只有皇族的自有军队,虽然在势力勉强可以相抗,可现在兵临城下,身陷围城,始终是极大的劣势。
行至濮阳临面前,伸手帮他按太阳穴,“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哪怕是不起眼的小事,让我做点什么吧!”
他依旧没有作答,只拉过我的双手,叠在他的手掌中。
“在宫中的太医不多,能帮上忙的人更是少,伤兵却源源不断送进来,不如去太医院帮忙,也不算辜负这一身医术!”最后,还是连知韵开了口。
此事我自是义不容辞,忙低头看濮阳临,只见他思忖片刻,也跟着点头,“也好,让小印子跟着,凡事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