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思远
作者:尔佳ny      更新:2019-11-27 08:43      字数:2137

最终还是没能在旁辜山的行宫见到太子,之后本想让有瑞想办法帮忙安排,不想皇帝回宫后便旧疾复发,宫中上下一时之间都忙得不可开交,此事也一拖再拖。

直到初秋之时,寰方皇帝驾崩,举国哀悼三日,整个皇城都笼罩在一片凄凉悲怆之中。

丧期未过,朝中已有大臣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要求拥立新君,上书太子,要他早日登基。太子继位原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丧期一过,便可行登基大典,可自皇帝驾崩到现在,已过了数十日,依旧没有新君登基的旨意下来,一时之间,流言四起。

太子一向少摄朝政,在朝中的根基不稳,也只有那些老臣愿意扶持。而大多数的朝臣,都是站在黎家这一边,这时候更是从寰方建国开始,细数黎氏一族的功劳伟绩,说应当选贤举能,拥立明君,连有瑞都私下悄悄说,这寰方怕是要变天。

寰方虽一直都以强硬的形象示外,但皇族与黎氏之间的矛盾,各国皆有耳闻,如今国君暴毙,又迟迟未立新君,只怕各国都已摩拳擦掌,对寰方虎视眈眈。

近来宫禁愈发森严,各宫宫人未得旨意,皆不能擅自走动,连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的绘宁,这几日也都十分乖巧。倒是季总管得了皇后的口谕,每日都匆匆忙忙的四处奔走,也不知究竟是在做什么,有瑞日日跟在他身边,如今倒成了常曦庭人人追捧之人。

众人都私底下向他打听外面的情况,连绘宁也曾拉下脸,一脸堆笑的来问他,近日究竟是在忙些什么。有瑞只一脸神秘的说,天机不可泄露!眼瞧着那绘宁不大高兴了,他又凑上前,悄声说,姑姑有所不知,如今新君未立,朝政动荡,我同师父奉皇后娘娘之命行事,此事自然关系国本,兹事体大,动不动就是要掉脑袋的,姑姑还是少知道的好!

那绘宁恍然大悟般点点头,连声说,是,是,是!

有瑞将那绘宁的样子做给我看,学得活灵活现,学完便笑得不能自已,一边说,你是没瞧见她刚刚那样子,可笑死我了!我只跟着无奈一笑,他倒是还有心思捉弄人。

听说,那日成千上万的禁军将皇宫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城外十万精兵驻守,黎氏大军连皇宫都不曾看到一眼。

又听说,行登基大典之时,皇后,不对,如今该称作皇太后了,亲自拿出了先帝的遗诏。

诏曰,朕以菲薄,获嗣祖宗大位,兢兢夕惕惧,今筋力衰微,日臻弥留。长子皇太子临,天禀仁厚,纯明刚正,孝友英明,天下归心,宜登大位,以奉神灵之统,扶亿兆之众。在廷文武之臣协心辅佐,务以安餋军民之本。凡国家重务,皆上白皇太后,然后施行。中外臣僚,各尽乃职,效忠嗣君。诏告中外,咸使闻知。

此诏一出,众人心中自然明了,这位皇后不仅是寰方的国母,更是黎氏族人,如今她亲自拿出这一道诏书,要奉先帝遗命,助太子上位,这便是说,黎家放弃了这个皇位。那些不服新帝之人,大都是依附于黎家,如今黎家已摆明态度,他们自然不再多说什么。

还听说,那一日,他黑底金印龙袍加身,于太裕殿前,受百官参拜,八方朝贺。他终是成功登上了帝位,即便实权仍在太后手中。

新帝登基之后,皇宫里才渐渐恢复如常,对这满宫的宫人而言,他们只是需要一个主子,而至于那个主子是谁,他们并不在意,只是照如今的形式,倒真不知道,这宫里的主子,究竟是皇帝,还是太后了。

如今季总管将部分事务交由有瑞负责,有瑞如今晋了职位,我也因此得了便利,如今在丝织处当值,差事也比之前轻松许多。

新帝登基后不久,便下了封后的旨意,原本的太子妃追封了思远皇后,而新晋的皇后也是黎氏族人。得到消息的时候,内心五味陈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在石阶上坐了好一阵才缓过来,止不住的摇头,嘲讽自己,曾经的那个太子妃,早已不复存在,如今只有一个已故的皇后,我又在期盼什么呢?

前有先帝的葬礼,后有新帝的登基大典,皇宫里忙了整整两个月,所以直到这时候,才开始筹备皇帝大婚的各项事宜。

先帝驾崩后,太后终日沉浸在悲痛之中,一直郁郁寡欢,直到等来这桩喜事,才渐渐恢复过来,许是也想转变一下心情,她主动提出筹办这场婚事。所以,虽然皇帝孝期未满,婚事一切从简,但太后仍是事事讲究,能布置的都要布置齐全,想来也是不肯委屈了自家的孩子。

丝织处近日也是忙得昼夜不息,光是为皇帝皇后制作喜服的布料,就一批又一批的送进来,每到一批,掌事姑姑都会亲自送去给太后过目,但太后却始终不满意,直到将整个寰方不同品种的料子都看遍了,都没有一种称心如意的,整个丝织处都犯了难。

这日,负责采办的公公又送来了新的布料,只一眼,我便认出是东渡的云锦,对此,我可是再熟悉不过的!

因着姑姑不在,那公公便等在厅中,一同等候着的小宫女凑到我耳边,悄悄说:“看他们仔细谨慎的样子,就知这料子定十分珍贵,我方才仔细瞧了一阵,确实与寻常料子不同,色泽纹理都十分别致,我来这丝织处也好几年了,还从未见过这样好的布料!”

瞧着那东西,不由想起以前在栖霞宫的日子,不知怎的突然来了兴致,细细同她讲起那云锦的来历。

待我说完,旁边都小宫女都投来惊叹的目光,不等她们再问,那公公突然起身走过来:“你这丫头懂得倒多,讲的同那东渡来的客商竟丝毫不差!”

这下大家伙儿投过来的便是羡慕的目光了,原本我来这丝织处的时间就不长,却懂得这样多,今天还得了采办的总管亲口夸奖。

我只埋头一福,暗自后悔,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