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镇名叫云山镇,是二十年前由君不仙一手建立的。此时,君不仙正在镇上,武林大会上的混乱场面令他非常满意,听说龙渊带来了楚家的后人,那么下一步计划就有着落了。
“军师。”龙渊轻扣房门。
“进来。”门内之人应道。
龙渊推门而入,君不仙正坐在桌旁。他穿着一身白布长袍,脸色有些苍白,但是长相却十分儒雅,看上去文质彬彬。光看他的样子,谁都不会想到这个一脸书生相的男人竟然会是让整个武林谈之色变的魔教军师!
“那位楚姑娘考虑的如何了?”君不仙淡淡的问道。
龙渊道:“她没答应。”
“哦?是吗?”君不仙双眼一眯,“你把厉害关系都和她讲清楚了吗?”
“我已经讲清楚了。”龙渊感觉君不仙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游走着。
君不仙淡淡的笑了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她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就不能怪我了。”
听到这句话,龙渊的眼神有些闪动,他想说点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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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姑娘。”君不仙推开房门走了进来,龙渊就跟在他的身后。
“你是谁?”楚沉汐一脸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个文士模样的人。
“在下便是君不仙。”君不仙的脸上尽是冰冷的笑意。
“什么,你就是君不仙!”楚沉汐惊叫出声,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的魔教军师竟然躲在这里。这时,楚沉汐已经明白了他们来找自己的目的,于是她道:“你们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是绝对不会帮你们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的。”
“想不到楚姑娘还挺有仁义之心的。”说到这里,君不仙面色一凝,“你若是不答应,那你就只有死了。”
楚沉汐闻言,声音尖锐的道:“那你就杀了我好了!”
君不仙突然笑了起来:“你若是真的想死,又何必到这里来?”
楚沉汐一愣,冷汗冒了出来。君不仙说的不错,她确实还不能死,否则楚家怎么办?
君不仙眼睛一眯,此刻楚沉汐脸上的表情尽在他的眼中。
君不仙接着道:“楚姑娘,我知道你为了重建楚家,付出了很多努力。你若是就这么死了,楚家便再无重见天日的机会。你们近二十年来的努力,顷刻之间就要化为泡影,而你的家人就只能老死在黑暗之中了。楚沉汐,你又如何对的起你们楚家的列祖列宗?他们若是泉下有知,一定不会原谅你的。”
这话像鞭子一样打在楚沉汐的心上,她跌坐在椅子上,一双美丽的眼眸中此刻尽是慌张与痛苦,君不仙的话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君不仙笑着道:“如果你愿意合作,我们就可以帮助你重建楚家,而且可以让楚家比原来更加兴盛。呵呵,一边是你所谓的仁义,一边是你的家族,该怎么选择,你可要考虑清楚。”
楚沉汐的内心在剧烈的挣扎着,武林安危与家族相比,孰轻孰重?她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为楚家的重建而努力着,现在就让她死在这魔教里她又怎能甘心?但是一旦答应他们,她就势必要沦为魔教的帮凶,去残害无辜的人命。楚沉汐慌了,她明白,无论做出什么样的抉择,最后的结果都是下地狱。
君不仙又道:“不要以为我们非你不可,就算没有你,我们也一样有其他方法可以达到目的。与其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送掉性命,还不如为自己的家人好好考虑。”
楚沉汐的脸上没有表情,她已经做不出任何表情,绝望将她紧紧的包裹了起来。君不仙的眼底掠过了一丝笑意,他知道面前的女孩子已经陷入了崩溃的边缘,不过这种情绪越多,越是容易被他所控制。
“给你三天的时间,自己好好想想。”说罢,君不仙便走了出去。
楚沉汐缓缓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朝卧室走去。突然,她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这时,一双沉稳的手从背后扶住了她。楚沉汐抬头一看,扶起她的居然是龙渊。楚沉汐一把推开他,“砰”的一声,房门紧紧闭起。龙渊站在外面,良久无言。
泪水一滴一滴地从眼眶中滑落出来,现在四周都没有人了,她终于放纵了自己,失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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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时间对于有些人来说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却仿佛过了一辈子。这三天之中,楚沉汐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过。当龙渊看到她走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消瘦了一大圈。她的面色苍白,好像生了一场大病。眼眶四周微微发黑,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看起来是这三天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这还是原来的楚沉汐吗?龙渊简直认不出来了。
君不仙盯着楚沉汐道:“怎么样,想通了吗?”
“我答应你们……”说出这句话,仿佛花去了她全身的力气。
君不仙听后,脸上没有任何惊喜之色,好像他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不过……”楚沉汐神色有些犹豫。
“不过什么?”君不仙道。
楚沉汐道:“要做百醉忘尘,必须要有忘尘这本书。但这本书现在在楚家,并不在我身上。”
“无妨。”君不仙笑着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扔在楚沉汐面前。
“这是……忘尘!”楚沉汐失声道,“这本书怎么会在你手里!”
君不仙道:“这本书并不是原本,只是抄本罢了。”
楚沉汐还是难以置信的道:“这本书一直都被封存在楚家,你们怎么可能抄的到?”
君不仙轻笑一声,道:“二十年前,辰教的势力遍布整个武林,还有什么是我们办不到的?”
楚沉汐瞪大了眼睛看着君不仙,又道:“除了这本书外,我还需要楚家家传的两件宝物,木龙神鼎和金蛇玉鼎。木龙神鼎就在我的身上,但金蛇玉鼎被人盗走,现在下落不明。”
君不仙笑了笑,像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一尊晶莹剔透的玉制小鼎,鼎身上雕着一条金灿灿的蛇。
楚沉汐再度震惊:“金蛇玉鼎!”突然,一道霹雳划过脑海,楚沉汐想到了那天,她千辛万苦的追到了韩澄,却看到韩澄已经死在了龙渊的剑下。顿时,一切都清晰了起来。
“韩澄也是你们的人?”楚沉汐看向龙渊。
龙渊点头道:“不错,那两尊鼎都是我让他去拿的。但是在拿木龙神鼎之时,他却失手了,而且还被你看到了脸,所以他必须得死。”
“原来你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盯上我了。”楚沉汐看着他,眼神黯然。
君不仙道:“既然东西都已经齐了,那就赶紧开工吧。”说罢走到龙渊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这事就交给你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楚沉汐一头扎进了“忘尘”中,连觉都很少睡。忘尘忘尘,忘记尘世间的一切苦恼,可她真的能够忘记吗?
百醉忘尘是书中最难配置的一种毒药,其繁琐程度超乎想象,若是没有楚沉汐,恐怕还真难找到能够胜任此事的人。
楚沉汐让人找来了几十种不同的药材,反复测试每种药材的药性,以便能够确定各种药材的用量。为此,她已经不眠不休几日。每当龙渊经过楚沉汐的房间外,看到房间内那忙碌的充满疲惫的身影,他的心里就一阵刺痛。对于他来说,这种心痛的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他缓缓走入楚沉汐的房间,楚沉汐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你又来干什么。”
“你这是何苦。”龙渊的声音依旧淡淡,只是此时已没有了平日里的冷漠。
楚沉汐停下了手里的活,痛苦的抓住了自己的头,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哽咽着道:“只要一想到这药不知要害多少人,我这心里就难受的要死……”
龙渊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几步,脚步就再也迈不出去了。楚沉汐在那里哭的像个孩子,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打的她措手不及,让她无法承受。爱情,友情,责任像几根绳索,把她勒得紧紧的,让她无法喘息。龙渊静静的站在当地,心里的疼痛越发的强烈,她的每一滴眼泪都想刀子一样,在他心里戳了无数个大洞。他想走过去抱住她,可是他不敢。一个见惯了腥风血雨,杀人如麻的男人,在此时此刻,对一个正在哭泣的女孩子望而却步了。
渐渐的,楚沉汐的哭声停止了,她把头抬起来,看着在一旁默默站着的龙渊,道:“你放心,既然已经答应了你们,我也就认命了。刚才我只是抱怨了一下,不过我该做的事情还是会做好的。”
“我……没想到会让你这么痛苦……”龙渊低声道,“你不要太勉强自己,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就这样吧。”说罢,他转身就走了。
楚沉汐却还愣愣的没有回过神来,刚才……那是龙渊能说出来的话吗?
此时的云山镇风平浪静,而江湖上却是风雨飘摇。
河南道的四方势力打的昏天黑地,陵中会失掉领头人后,淮南道内也乱了起来。这中间更有辰教的人裹在里面,伺机入侵中原武林。他们先是控制了江南道的一些小门派,然后兵发山南道。由于山南道众势力的目光一直盯在河南道和淮南道上,于是便被辰教的人马打了个措手不及。不出几天时间,整个南方乱成一片。
武林大会在一片混乱中草草收场,各方势力不但没有捞到任何好处,反而在层出不穷的事故中损失了不少人手。这真是有史以来最窝囊的一届武林大会,雨葵也已逃得不见踪影,所以群豪只得勿勿收拾行装,打道回府。见此情形,玄航也是一脸无奈。原本是想叫大家来商量对策的,现在不但对策没有商量出来,反倒被魔教打的七零八落。然而事到如今,也无它法,只有赶紧将众人送下山去,以免再生事端。
然而就在武林大会结束后的几天时间里,各路准备返回门派的人马却都纷纷遭到了袭击。有的门派全军覆没,有的门派却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失去了踪迹。据幸存者所说,他们在返回的路上遭到了魔教的攻击。本来就在怀玉山上被折腾的筋疲力尽,现在更是毫无招架之力,没过一会儿,就被魔教打的丢盔弃甲,狼狈不堪。一时间,江湖上动乱四起,人心惶惶。
武林大会上的闹剧散场后,周羽泫便和巍岳山庄的人一起返回武夷山了。金胤然和柳澜湮在下山后虽然也遭到了袭击,但好在二人的武功都不弱,所以并没有受伤。金胤然认定了楚沉汐便是雨葵,是魔教的杀手,所以想尽快找到她。柳澜湮虽然不愿意金胤然一直死盯着楚沉汐不放,但见他如此坚持,也只得答应了下来。金胤然知道楚沉汐一直想重建楚家,所以她一定会回到益州去,于是便和柳澜湮一道赶往益州。谁知刚下山不久,两人就“碰巧”遇到了花清流。经过一番游说,花清流终于如愿以偿的跟着两人一同前往益州。
此时,深山中的小镇却分外宁静,好像外面的喧嚣永远都不会波及到这里。
百醉忘尘的调配工作只差最后几步就要大功告成,因此楚沉汐也渐渐闲了下来。
清晨的小镇笼罩在一片薄雾中,空气中加杂着的水气让人感觉分外清新。虽然天气十分寒冷,但楚沉汐和龙渊还是喜欢在冬日的早上,出来散一散步。这段日子,楚沉汐的情绪平稳了很多,笑容也渐渐回到了她的脸上。她心里明白,自己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变化,与龙渊的陪伴是分不开的。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楚沉汐发现龙渊虽然沉默寡言,但是对她却格外的关心。从龙渊的口中,她得知了这个云山镇是辰教的据点之一,由君不仙亲自坐镇。辰教的“月白风清”四大护法被分散在不同的地方,各司其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