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胤然正准备和乐自醉等人前往玉和宫,突然,他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地上的两具尸体,便停下了脚步,似乎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你怎么不走了?”柳澜湮问道。
金胤然沉默半晌,突然道:“澜湮,你还记得我们在傲剑门的那个晚上吗?”
柳澜湮眼眸幽深:“记得,那一晚我们在那里遇到了蛇群。”
“那一晚,我们不只是遇到了蛇群。”金胤然沉声道,“还有人来暗杀周羽泫。”
柳澜湮点头道:“不错,我记得。”
金胤然看了看地上的尸体,道:“你不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吗?”
“你的意思是……”柳澜湮眼神闪烁。
“你们在说什么?”姬非玉听到两人的对话,感到有些云里雾里。
当下,金胤然便将周家遇袭,以及神秘黑衣人的暗杀,还有黑衣人暗杀失败后立即服毒自尽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在场众人均是智慧过人之辈,听完金胤然的话后,便立刻醒悟了过来。
“老夫听明白了,你怀疑周家遇袭是魔教所为。”华宗岱道。
金胤然道:“不错,的确有这个可能。如果我是魔教的人,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毁掉中原武林的中坚力量。现如今,中原武林人才凋零,参加过二十年前那场正魔大战的前辈们已经越来越少,他们不是退隐江湖,就是被人……”话说一半,金胤然突然面色大变,之前许多被他忽略掉的东西,现在却仿佛渐渐的串联在了一起。
“你想到什么了?”骆丹尘道。
金胤然沉默良久,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雨葵!”
闻言,众人心中一震,而柳澜湮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金胤然道:“请大家好好想一想,这三年以来雨葵杀的都是些什么人。从三清观的玄英道长、天浅山庄庄主乔羽,到前段时间被害的‘翻云掌’高鸿雁,再到现在的盛千庭,哪一个不是二十年前逼退魔教的有功之臣?之前大家一直以为雨葵只不过是一个独立的杀手,现在看起来是我们错了。从三年前雨葵第一次出现,我们就已经置身于魔教的阴谋之中了!你们再好好想想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造成怀玉山大乱的源头,不正是雨葵吗?”
“这一定是君不仙的计策!”穆田恨声道,“此贼若是不除,中原武林将永无宁日!”
金胤然沉默了一会儿,喃喃道:“我说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杀这么多人,现在终于弄明白了。”
骆丹尘道:“金少侠,我听说你好像认识那个雨葵。”
金胤然冷声道:“我也不知道她为何会投靠魔教,但是不管怎么样,她已经与魔教沾上关系了,所以我金胤然一定不会放过她!”
听到金胤然那斩钉截铁的话,柳澜湮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姬非玉道:“难怪前两天雨葵像疯了一样的到处杀人,原来是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的身上,方便魔教的人混到山上来。”
乐自醉正色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找玄航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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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怀玉山的另一边,楚沉汐正在山中四处躲藏。之前,她本来想趁怀玉山彻底封山之前,混在下山的人马之中逃出去,谁知山脚下却有三清观弟子把守住了所有出口。那些人的手里拿了她的画像,即便她真的混在人群中,也会被人认出来。
苍翠的树林间,楚沉汐惶然的走着,虽然她并不后悔帮了柳澜湮,但那天就这么冲出去也的确是太冒失了。
这时,前方传来一阵说话声,两男一女迎面朝楚沉汐走来。楚沉汐一惊,但此时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快看,她在那里!”那女子开口说话了,语气中透着兴奋,她和那两名男子朝楚沉汐跑过来,“沉汐,是我们!”
来人正是当日和楚沉汐一起从古墓密道来怀玉山的未晚天、乔吉、月无影三人。楚沉汐愣住了,不知道是不是该马上逃走。
“你没事吧?”乔吉看向她的眼神满含关切。
未晚天走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都快担心死了。”
楚沉汐闻言,鼻尖一酸:“你们……不抓我吗?”
乔吉微微一笑,道:“我们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算一起经历过一些事情,我们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乔吉的声音很温和,楚沉汐听后不禁眼眶一红:“直到现在,你们还愿意相信我吗?”
月无影拍了拍楚沉汐的肩膀,哈哈一笑,道:“那当然,我们不早就是朋友了吗。”接着他正色道:“怀玉山已经封山了,如果你想逃出去恐怕要费一番手脚了。你可以先到灵岩坡去,那边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你。”
“多谢你们。”楚沉汐轻声道,“不过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一直在山里躲藏,也没办法出去打听。”
“是魔教打上山了。”未晚天沉声道。
“魔教?”楚沉汐一脸惊愕,“现如今武林各大门派都齐聚怀玉山,他们居然也有胆子打上山来。”
乔吉沉吟着道:“我看这山上恐怕有他们的内应,否则怎么可能一下子混进来这么多人。好了,时间紧迫,你快点走吧,我们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楚沉汐重重的点了点头,感激的看了看三人,飞快的赶去了灵岩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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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殷红色的夕阳照在怀玉山上,天空中的云朵在落日的辉映下呈现出火焰一般的嫣红。那些云絮在空中飘动,让人感到就像置身于轻纱般的美梦里。楚沉汐站在悬崖边,眺望着天边那一轮美丽的红日。绯色的余晖洒落在她身上,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你想不开了?”一个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楚沉汐回过头,一袭黑衣的龙渊站在面前,冷峻的面容像万年化不开的坚冰,一双碧色的眼眸闪烁着光。
“我何时想不开了?你以为我是想从这里跳下去?”楚沉汐苦笑着道,“死是最简单的,就这么一跳,一了百了。但是楚家的老老少少还在等着我,我又有什么权力从这里跳下去?”
“既然你知道你的身后还有一个楚家,又为何要去冒充雨葵?”龙渊淡淡的道。
楚沉汐没有说话,她为了帮柳澜湮而将自己置身于险地,这确实是大大的不应该。
龙渊看了她半晌,吐出了两个字:“愚蠢。”
闻言,楚沉汐瞪着龙渊,大声道:“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如果你是来看我笑话的,那就请你走吧。”
龙渊没动,语气依旧冷淡:“你若想活着出去,我可以帮你。”
“帮我?”楚沉汐讶然道。
“我可以带你下山。”
“你为什么要帮我?”楚沉汐一脸戒备的道,“而且我发现了,自从在分宁县遇到你之后我就总碰见你,难不成你一直在跟着我?”
龙渊道:“我救你是因为你可以帮我做一件事,如果你愿意继续被人追杀的话,就算了。”说罢,他转身就走。
“等等!”楚沉汐叫住了他,心里暗道,无论去哪里反正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了。想到这里,她道,“我跟你走就是了。”
于是,在龙渊的带领下,两人一路朝山下走去,不知为什么,龙渊似乎对怀玉山上的情况了若指掌,自从有了龙渊带路,他们总能顺利的避开追兵和巡逻的人。
“你打算从哪里下山?”楚沉汐道,“现在各个下山出口都有三清观弟子把守,我们根本出不去。”
龙渊道:“现在山上最乱的地方是双峰道,玄航担心门人受到波及,所以撤回了守在双峰道的三清观弟子,我们从那里下山。”
楚沉汐闻言,也不再问东问西,当下,两人趁着夜色,飞快的从双峰道出口跑下了山,神不知鬼不觉。
由于楚沉汐现在已经成为了整个武林追杀的对象,所以他们不得不谨慎行事,白天休息,夜间赶路。几天之后,楚沉汐被龙渊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镇中。这个小镇隐藏在群山之中,小镇上大约有四五十户人家,几乎全民皆会武。这里道路闭塞,位置极其隐秘。
楚沉汐和龙渊到达这里时正值清晨,小镇的街道上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四周一片宁静。
“这是什么地方?”楚沉汐问道。
龙渊沉默了半晌,道:“你可知二十年前那场大战后,辰教剩下的人都去了哪里?”他突然说了一句听起来似乎不着边际的话。
“辰教?我怎么会知道。”楚沉汐一愣。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魔教的本名便是辰教,只不过江湖上的人一般都称呼辰教为“魔教”,渐渐的,辰教这个名字都快被大家给淡忘了。没想到现在,竟然又听龙渊提起了那个名字。
“就是这里。”龙渊沉声道,一双碧色的眼瞳凝视着楚沉汐。
“什么!”楚沉汐失声道,“你是说魔教的人都在这里?”
龙渊摇了摇头,道:“确切的说,这里的人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楚沉汐心里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四周。瞬间,一种恐惧感慢慢的爬上心头,这个家伙,居然把她带到魔窟里来了。她盯着龙渊,道:“龙渊,你究竟是什么人?”
龙渊道:“你可知道辰教有‘月白风清’四大护法?”
“这个自然是听说过。”楚沉汐点头道,“不过四大护法在二十年前不是都已经死了吗?”
龙渊静静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猜出答案。
“难道说,你是……辰教的护法?”楚沉汐惊道。
龙渊道:“我就是流风护法。”
“你竟然是魔……辰教的人!”虽然楚沉汐已经猜到,但此刻听到龙渊亲口承认,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我说你怎么会对怀玉山上的情况这么了解,原来是山上有你们的人在给你通风报信。”她沉吟半晌,道:“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因为我们需要你。”龙渊道。
“什么意思?”楚沉汐眼神几度变换,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知道‘忘尘’吗?”龙渊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楚沉汐惊声道。“忘尘”是一本毒药秘籍,也是楚家的传家之宝。“忘尘”上记载了大量的毒药制作方法,但是有相当一部分过于歹毒,若是流传出去,危害极大。因此,历代楚家家主都必须封存此书,绝不可随意翻看。这本书的情况连大部分楚家人都不知道,龙渊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把你带过来,是想让你帮我们做出这书上的一种药。”龙渊凝视着楚沉汐,一字一字的道,“百醉忘尘。”
楚沉汐再度大吃一惊,百醉忘尘并不是普通的毒药,这种药物一开始并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但它会使人上瘾,让人沉迷其中,再也离不开它。楚沉汐心里明白,使用这种药物来控制人是再好不过的了,魔教的险恶用心已经昭然若揭,可自己该怎么办呢?龙渊碧色的眼眸好似一潭幽深的湖水,楚沉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龙渊只是静静的看着楚沉汐,现在他已经把话都说清楚了,就看这个内心善良、重情重义的姑娘会怎么回答他。
“我明白了。”楚沉汐苦笑着道,“怪不得你总是跟着我,又是救我性命,又是助我逃走,原来是早就盯上了我。”说到这里,她停住了。她还能再说什么呢?她已经无话可说。就仿佛一个溺水的人用力抓住了一根稻草,却发现这根稻草不但不能救他的性命,反而让她越沉越深。
“如果我不答应呢?”楚沉汐道。
“如果你不答应,恐怕很难活着离开这里。”龙渊淡淡的道。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楚沉汐的声调一下高了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吗?你们想用这个药来控制武林中想与你们做对的人。我是不会帮你们的,如果我这么做了,我就是中原武林的罪人!”
龙渊叹息一声,目光有些闪烁:“那你就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