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难受么?”
蜃楼最顶上的房间,玲珑睡得昏昏沉沉,刚想踢开被子,便觉得自己被人轻轻地抱在怀里,就是挣脱不得。
“好热,”她不满地扭动,睁开眼,脸颊潮红地看他,有点委屈地讨好,“子房,我就凉一下,热。”
张良失笑:“不行,医官说了,你需要发一场汗才能彻底痊愈。”
玲珑不依不饶地哼两声,一边观察他,见他还是不松。
哼,她翻了个身,拿后脑勺对着他,怎么他淋了一场雨一点事也没有,而她自从上了蜃楼就病了,一病就是一个月。
“夫人很少生病,所以一旦生病比别人都要严重,好不容易好些,”张良将她带过来,吻她的耳朵,“等你好起来,我陪你出去。”
张良之前为了不被人识破,所以用颜路的药物改变了声音,这时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冽,玲珑听见他的声音,心顿时就软了。但是刚刚还在生气,突然转回去好像显得她也很没有面子,于是便慢慢挪,后背贴着他的胸前,摸他放在她腰间的手。
不过大半年的光景,他的指腹有了一层薄薄的茧子,玲珑心里一疼,算了,比起他,面子算什么?
她转回去,手臂穿过他的腰间抱着他,语气带了点病中的虚弱:“我们回去后就去找师叔他们好不好,还有大师兄和二师兄,我也想他们了。”
张良这时没有带人-皮-面具,秀长的眉扬着,略微沉吟:“好,他们也很挂念你。”
“以后我们住哪儿?”她一拱一拱地歪到他手臂上枕着眨着眼睛问,小圣贤庄定是不能住了。
“去南方好不好?”张良敛了敛眼神,眸中思索道,“听说南方风景秀丽,夫人肯定喜欢。”
“好啊,反正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她笑嘻嘻道,又想了想,“我还想去韩国看看子房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张良怔了下,伸手摸她的脸颊,眼中有了笑意:“好,到时带着不疑一起回去,去完韩国就去玲珑家中看看,然后我们再回家。”
玲珑想到了以后的日子,回家呀。是了,以后他在哪里,她的家就在哪里,他失去的,她会在未来的岁月一一陪着他找回来。
以前她不是很清楚喜欢和爱的区别,可是她现在莫名地就知道,她爱他。
“嗯。”玲珑点头,随后又郁闷地想,带着不疑啊,那可得很久以后了,他如今尤其能忍,每次把她亲软了就不管了。
“嗯?”张良轻笑一声。
玲珑脸一红,她怎么说出来了?听他笑得开怀,玲珑不知道哪里来的王霸之气,翻身抱着他一滚,然后整个人大老虎一样虎视眈眈地压在他身上。
张良愣住,眼中似笑非笑。玲珑原本有点怂,但是看他那笑分明是觉得她不敢做什么。
她心一横,今天必须要把他,嗯,弄服气,俯身对着他的唇啃上去,哼,把他弄哭。
过了一会儿她自己有点喘不过气的时候,张良终于皱了眉:“现在不行,万一......”
玲珑略带得意地嘿嘿一笑,完全忽视了他眼底的狡黠,只有种翻身做主人的感觉,三两下把他的衣襟拉开。
衣衫半敞半露地挂在他肩头,凸起的喉结下方是深深凹陷的锁骨,然后是白皙有力的肌理,小腹那条疤痕还在,且被她压住了一半,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玲珑看了一眼,对上他的眼睛,他又意味深长地笑了,十分大方地让她看。
玲珑脑子轰地一声,动作越来越慢,最后红透了脸,全身发热,她这是在干什么?怎么弄得她好像很急不可耐的样子?
然而衣服都扒了,现在下去估计会被他笑话好久。可是,接接接下来要怎么弄?
她坐在他腰上愣了好一会儿,不上不下的,张良笑着坐起来,她顺势滑到他腿根处坐着,异样的触感让她满脸通红,心慌得不行,她其实不太会弄啊。
他拿过被子将她裹住:“别着凉了。”
他那个笑容一看就是,我就知道你不行。
玲珑一顿,突然猛地凑上去亲他,没想到动作太急,唇磕到了他的牙齿,张良眉头一皱,她吃痛地松开,努努嘴,开始不讲理,委屈上了:“你欺负我……”
玲珑心思转得很快,想着接下来就可以顺势翻下来,顺理成章地结束,哈哈,可把她聪明坏了。
只不过她还没说完,磕破的唇就被温柔地含住,他的手从她下摆处探进去,微微离开她的唇,漂亮的狐狸眼氤氲着笑意,没有药物声音也带了点沙哑:“别心急,等下又该疼了。既然是夫人的命令,为夫自当从命。”
“我哪有心......”玲珑脸腾地一下,红得快要冒烟,不过,她命令什么了?她还没想明白,张良扣住她的后脑深深地吻上来,障碍被飞快地除去。
他将她翻了个身,俯身下去。
甲板上传来人走动的声音,玲珑娇喘微微地喊他,他分开十指与她相握,堵住她的呼吸。
“郡主殿下,东皇阁下说三日后便可到达仙山,请您过去商议。”门外传来云中君徐福的声音。
玲珑的头发和他的缠在一起,完全无法回答。
“郡主殿下?您在吗?”云中君不死心地敲了下门。
玲珑陷在被褥里,紧紧咬着唇。
云中君敲了两下,到底还是不敢推门进来。
门外又有侍女赶过来:“郡主殿下身体不适,不许人打扰,云中君大人还是明日再来吧。”
云中君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房门,站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离开了。
直到脚步声已经听不见了,张良才又将她翻个身放在上头,女孩儿忍不住哭出来。
“玲珑……”
“嗯?”她迷茫地看着他,细碎地唤他,“子房……”
“嗯。”
“子房……”
“会了么?”他轻轻咬着她的唇瓣,仿佛还是儒家那个诲人不倦的三师公。
一个时辰后,玲珑安静地窝在他怀里,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眼睛忍不住想阖上。
张良轻轻笑着亲她汗湿的额头:“这样的欺负,夫人可还满意?”
玲珑昏睡过去,想说她说的才不是这个欺负,他实在是越来越坏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玲珑是被敲门声唤醒的,她坐起来,揉了下腰,只觉得神清气爽,张良早就不在旁边了。
她红着脸看了一眼自己,见衣服都穿好了,才清了清嗓子:“进来!”
进来的人是医官和月神,医官表情十分凝重地为她悬丝诊脉,片刻后眉头渐渐松开,好像大大地松了口气:“郡主殿下发了一场汗,已经大好了,看来昨日那场汗发得很好。”
玲珑咳嗽一声,心想是挺好的。
月神狐疑地看了一眼里面,道:“郡主殿下,东皇阁下请您过去商议登上仙山一事。”
玲珑道:“好,我今晚便去,对了,下午将千泷带过来,我有事要问她。”
月神迟疑了一下:“臣遵命。”
“嗯。”玲珑点了下头,她一来就病倒了,至今没见过高月。
上次天明他们回去后说高月不记得他们了,她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月神和医官准备出去,玲珑又对门口的侍卫道:“让你们大人晌午过后来见我。”
侍卫单膝跪下:“是,殿下,大人一早就在待命。”
“嗯,你们退下吧。”玲珑挥挥手,准备起来沐浴。
月神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后便跟着退下。
侍女立刻打了水进来,玲珑开始沐浴,一边泡着一边想接下来的事。
对于阴阳家,嬴政也不是毫无防备,毕竟蜃楼一旦出航,山高水远,谁也不知道阴阳家会不会忠诚。所以嬴政为她留下了一队武力高强的死士,还有入驻蜃楼的大量兵力,对于他这么信任自己,玲珑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自从她上了蜃楼,便再也不知道岸上的消息。也不知道嬴政究竟有没有脱离险境,扶苏又怎么样了,还有子婴是否顺利到达了上郡。想着想着玲珑内心就有些黯然。
“夫人已经做得很好了。”张良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
玲珑一惊,赶紧躲进水里,即便是他和她已经是夫妻,这样面对他,她还是会害羞。
张良看着她的小脑袋,伸手将桶里的水瓢拿起来,舀水将她的头发淋湿,十指穿进她的头发,帮她清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夫人不必太自责。”
她一愣,还是很低落:“子房,我是不是很自私?他们都对我很好,还是我的亲人,可是当时,罗网要刺杀嬴政,我却松了口气,因为这样我们全身而退的几率就更大了。而且我明知道......”
而且她明知道扶苏他们的结局,却不敢提醒他,不敢多说一句话。因为她害怕,怕他们不相信,怕他们知道她的来历,怀疑她是怪物,怕一不小心丢了性命,怕再也见不到他。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不堪,这么虚伪,这么阴暗。她都不敢面对这样血淋淋的自己。
张良怔了一下,随后放下水瓢,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捞起来,用毯子裹住,轻轻抱着:“玲珑很好,自私的是我,玲珑本就如履薄冰,却还不顾危险救下儒家弟子,玲珑不是自私,只是比起他们,玲珑更爱我。”
她安静地趴在他胸前,任由他为她擦头发。
“所以即便是有错,也都是子房的错。”张良狭长的眸子看着窗外,停了一下。
玲珑原本听得很认真,听到这里突然抬头,他怎么又揽到自己身上了?
张良笑了下,如同夏日微风:“子婴去了上郡,扶苏不一定会有事。”
玲珑眼睛一亮,是啊!她怎么想,扶苏和蒙恬仅仅因为一封遗诏就自杀了都觉得很奇怪。
张良又道:“你若是不放心,回去后我们便去上郡看看。”
玲珑眼睛有点酸,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恨他们是应该的呀,可是因为她,他不仅救了扶苏,还要听她说这些……
张良清雅一笑:“我说过,夫人的人情自有我这个做夫君的来还。”
顾不上害羞,她凑上去抱着他:“嗯。”
玲珑想起嬴政交给她的第二件事,心里有了打算,即便按照历史,扶苏也应该能等到她回去,而张良,她真的不愿意他再因为她有一丁点的不开心。
张良低头,吻她的脸颊:“不过夫人欠为夫的人情也该还一还了。”
她站在浴桶中,脸一红,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子,他把她抱起来,吻着她的每一处,往榻上过去。
半个时辰过后,张良将她从浴桶中抱着出来,郑重其事道:“二师兄说过,女子二十岁过后再有孕对身子的伤害会小些,而且我们只要一个孩子,不必着急。”
“谁,谁着急了?”玲珑心中动容,声音微弱道,满嘴都是他刚才喂给她的药味,眼皮越来越重,他抱着她在被褥中躺下,淡淡的香味沁入鼻尖,她蹭进他怀中,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