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你这大小伙子你小点声啊。”衙役环顾四周,这小小的酒坊里就他们两个客人,掌柜也不知去哪忙去了。
吴悠笑笑:“是是,是我不对,我一时忘了。”
“我啊,那天晚上看到周宝追出来了,然后那屋里的烛火忽明忽暗啊,有个人影走来走去的,那肯定就是他,那个纸条,说不准也是他放到人家枕头底下的。”
“嗯……也有道理。”
从这几日的调查来看,他不觉得周宝有什么大问题,日常行为和生活习惯都很正常,不像是一个有反对思想的人。但他所说夜里发生的事,又的确存在疑点。
或许只是个精于伪装的人?
“来来,再给大爷来一杯,真没眼力见儿。”
“好嘞。”吴悠晃晃手里的小酒壶,估摸着也就能够最后一杯的了:“那后来,我这老乡是怎么就不见了呢?他母亲可是还在城外苦等,只盼一天能与儿子想见。”
“等?等死吧,那傻子第二天就没了,谁知道是死了还是丢了……”男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严禁眯成一条缝,哼起不知名的小曲儿。
“这样啊。”
所以,谁在说谎?
衙役美滋滋的打个酒嗝,伸伸胳膊道:“小伙子,我当你是自己人,跟你说说,你可不能往出说啊。”
“不能不能。”吴悠赶紧赔笑道:“大人真是体察民情,关心百姓。帮了我一个大忙啊,我替老夫人向您致谢了。”
“唉——?”衙役一抬手:“不用整那些虚的,以后你要是真的找到了人,记得分我一点辛苦费啊。”
“是是,一定一定。”
“喝也喝的差不多了,官爷我……该回家去了!”他缓缓站起,脸上透着深红,略微有些发紫。
一壶酒全都进了那衙役的肚子里,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临走前还抓着吴悠手里的小酒壶,愣是要再来一杯。
拉拉扯扯好半天,到底是把他送出了门,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身走近店里。
屋内酒家刚好在收拾桌子,木制的褐色桌面落下几滴透明液体,他仔细的用抹布一一抹去。
小心翼翼的收好酒杯,长袍随着动作翩然翻飞,竟添一种不一样的风流。
吴悠慢慢走到他眼前,歪头看看,刚要开口却被他抢先了。
“赊账免谈。”
懒洋洋的声音透着一股无形的威慑力,听的人忍不住打个激灵。
“唉——”吴悠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面色凝重的走到男子面前,沉痛的问道:“我们是不是朋友?”
男人斜斜瞥了一眼,淡然的道:“借钱免谈。”
心中顿时涌上一吨重的挫败感,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很是严肃的问道:“我就问一句,我们是不是朋友?”
情深意重,发自肺腑,那双眼透着满满的真诚,任谁看了也忍不住拒绝。
在灼灼目光下,男人放下手中的酒杯,伸手拍上他的肩膀。那双眼同样饱含着真诚与决心,柔声道:“不是。”
与表情严重不符的是那清冷的声音,可比三九天的寒风,顺着脖领子就往衣服里钻,一下就冷遍全身。
“卧槽。”吴悠瞬间没了继续扮演深情的兴致,皱着眉一甩手:“你咋这样呢!兄弟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男人冷冷一笑道:“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一说我就知道你想的什么,谈钱多伤感情啊。”
吴悠偷摸翻了个白眼反问道:“那我要不借钱不赊账呢?我们是不是朋友?”
“是啊。”
“那你再给我来一壶酒呗,朋友。”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男人笑了,眉眼弯弯,用一种能让人恨不得溺死在里面的语气,柔声说道:“去尼玛的大西瓜。”
呵,泡沫兄弟情。
垂头丧气的走出酒坊,鼻腔里的香味好似起舞的花娘,葱白手指一勾,男人的魂儿也被勾去。
摇一摇被酒味侵袭的脑袋,闻久了会有一种飘飘忽忽的错觉。
总之先回家跟林梓虚说说,再做决定。
酒坊就在任委楼的对街,隔了几家店。普通的店家,都是门庭若市,只有自家和南风酒坊,鲜有人烟。
有些人闻着香气还往酒坊看看,而自家门前冷冷清清,来往的路人都不往那边瞄一眼。
“我回来啦——”吴悠扯着嗓子进了屋,前厅连个人都没有。
林梓虚干啥去了?
一个恐怖的想法浮上心头,他脸色一变,赶紧往老板的房间跑去。门窗紧闭,那个不祥的预感仿佛戳中了一般,心底一紧。
如果周宝是无辜的,如果老板才是幕后黑手,如果他真的有所图……
想到这里,一脚踢开大门。
轰的一声,门板受到撞击,向两边打开,撞到墙壁又弹回来。
他抬手猛地打开房门,锐利的双眼直视屋内。
屏风受到影响应声倒下,后面的人影霎时暴露在日光下。
“嗯?”
三双眼睛齐齐看向吴悠,空气有点凝重。
“你们……干啥呢?”
吴悠也傻了眼,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担心跟白痴一样,所谓的怀疑,所谓的预感,全都是骗人的。
失踪的林梓虚,本该补觉的叶卷耳,还有云里雾里不知道该不该怀疑他的老板。
此三人围在桌前,各占一角。
剑拔弩张,横眉冷对,大有龙跃于渊的的磅礴气势。可谓高处不胜寒,你来我往,尔虞我诈,互不相让的……
玩五子棋。
林梓虚皱着眉思考下一步走向哪里,执子沉思,纤长的手指捏紧棋子,眼皮都不抬一下,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我们在,做一件很严肃的问题。”
叶卷耳装模作样的点点头,表情也很凝重的样子:“嗯!没错。”
老板倒是显得有些拘谨,着急忙慌的看了一眼吴悠,又低下头研究他们的战事风云。
“严肃的玩耍。”
劳资累死累活的满街跑,你们倒是玩的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