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纪羽是石嵩侧室所生之子,在石嵩的子女中,排行第三,他上有两位兄长,下有两位妹妹,两位兄长是正室所生,两位妹妹与他是同母所出。
按理说,石嵩的正房并非无出,侧室不该会得宠,然而就因正房所生之子,资质平庸,不得石嵩喜爱。
而他这个侧室所生之子,却聪颖伶俐,甚得石嵩欢心,所谓母凭子贵,石嵩侧室张氏,也因生了这个儿子,在石家的地位,才会凌驾于正房之上,石嵩一直未让他前来相助,自是私心作祟,不愿这个宝贝儿子吃苦,如今,因为青玉?之事,终于还是派他出动了,毕竟,上阵不离父子兵。
石纪羽看着秦奎,冷冷道:「跟我来!」
他当先踏步离去,秦奎在狐疑中起身,紧紧跟随,他想知道石纪羽在玩什么把戏,他会出现在此,必是石嵩授意。
石纪羽走在前头,两名随从押后,一行四人,在雨中匆匆行走,眨眼转入一条小巷,来到一间又破又旧的房屋前。
石纪羽推门走了进去,他身后三人也跟着进了这间陋屋,这间陋屋虽破旧,至少尚可遮风避雨,桌椅一应俱全,桌上还有一壶酒,内外以一方布帘隔开。
石纪羽脱下身上的蓑衣,挂在墙上,他的发髻已被雨水淋个湿透,身上的劲装也湿了一大片,那两名随从也跟着脱下蓑衣与斗笠挂在墙上,这时,秦奎方看清这两人的面容,那是两张极为平常的面容,年纪约在三旬上下,身材中等,这两人并不引人注目,想必是石嵩刻意挑选。
石纪羽自顾自的拉了张椅子坐下,动手斟了杯酒,啜了一口,望着秦奎道:「你先换下身上的湿衣再说。」
他一使眼色,当中一名从人,随即掀帘入内,片刻,即拿了一套衣服丢给秦奎,也拿了块干布,恭敬的递给石纪羽。
秦奎伸手接过,也不跟他们客套,转身往里走,不消多时,即换好衣服、擦干头发走了出来。
石纪羽解开发髻,用干布擦拭着,示意秦奎坐下,秦奎站着不动,拱手说道:「三公子有话请说?」
石纪羽淡淡道:「才不过两年未见,怎地秦大哥就对小弟如此生疏?」
「秦奎只是一名地位卑下的锦衣卫,不敢当三公子这声秦大哥的称呼……」
石纪羽一心想跟他叙旧,那知秦奎竟是拒之千里之外,想到自己的热脸孔,竟贴上他的冷屁股,一股无名火升起,但他却强自压抑,不怒反笑道:「哈哈,看来秦大哥真的把小弟当外人了」
见他皮笑肉不笑,秦奎暗道:「这父子俩都是一副奸诈样,方才在街上一招一式,都是想要我的命,现在却跟我攀交情,哼!我倒要看看你在玩什么把戏?」
石纪羽的态度,让秦奎原本趋于燥乱的心,反而冷静了下来,问道:「卑职还是那句话,三公子有话请说!」
石纪羽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干布,站起身来,问道:「不知秦大哥想好了没有?」
秦奎一愣后,方醒悟,恍然道:「原来三公子是代替令尊来要答案的……」
「没错,但也怕你悄悄离开,偷偷潜回京城……」石纪羽也不否认,说道:「以你的智谋,与对家父的了解,你定能猜到你家人被囚于何处,更担心你来个玉石俱焚,两败俱伤。」
「莫非……我家人在曹大人那里?」耳听石纪羽之言,秦奎脸色不由一变,嘲讽道:「不知何时我秦奎变得如此重要了,真是令我受宠若惊啊!」
石纪羽没有给他答案,也不理会他的讽刺,却只是吩咐他身后两名从人道:「去把东西拿出来,交给秦爷……」
「是!」
一名从人再度入内,拿了一个木盒出来,递给秦奎,秦奎接过之后,打开盒盖,发现里面是一盒烟火,他尚未说话,石纪羽已开口说道:「你如果愿意作内应,今晚子时,就找个地方,朝西方天空燃放烟火,家父就会知道你的意思,倘若,子时后,见不到西方天空有烟火出现,那么……不久你会收到令郎的小手、小脚、眼珠,再来就是他的头颅,我们会很仔细的用药物浸泡,让他到你手上时,你还能清楚的认出他的长相,以及他身上的胎记。//」
秦奎闻言,双眼圆睁,怒吼道:「你……你们好狠,连个小孩都不放过。」
「秦大哥此言差矣,如果真有那一天,令郎也是你所害,却跟我们无关,再说……」
石纪羽趋近他,伸手搭着他的左肩,轻描淡写的说道:「你跟随家父多年,应该知道家父是言出必行之人,主控权在我们父子手里,除非你不在乎令郎,不然……」
石纪羽突又转身走道秦奎面前,表情冷肃道:「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跟我们合作。」
秦奎拿着木盒,颓然坐在椅子上,心头凉了半截,他很清楚,事已至此,他根本没有退路了。
「老实说,合则利,不合则败,我们合作,就能利益共享,不合,则会受到皇上的坐连罚,谁也推卸不了责任……」
石纪羽见他默然不语,旋又滔滔不绝的续道:「当今江湖诡谲多变,波涛不断,祸首就是青玉?,早日将青玉?送回京城,不只可消弥江湖上的纷纷扰扰,对你亦无害处,对上官出云更加有利,以上官家庄的声势,有没有青玉?帮衬,皆不影响其地位,反倒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上官出云因为青玉?,让他有家归不得,你这是帮他,并不是害他,你根本无须将此事看得如此严重。」
秦奎抬眼望着他,听他并未说及双剑一刀,微感诧异,暗道:「有青玉?,没有双剑一刀,解不了青玉?中之秘密,是石嵩未告诉他,或是连石嵩也不知?这可说不过去,皇上如此器重石嵩,没理由未对石嵩提点一二,真是奇怪,皇上急于得到青玉?,如无双剑一刀,青玉?也不过是块寒玉壁罢了,在皇宫中价值不斐的宝物,比起青玉?不知凡几,有需要如此费尽心思去夺取吗?这当中一定有原因……」
石纪羽看他不吭声,清楚他已被自己说动,遂道:「秦大哥,小弟言尽于此,你好好考虑,我们会等你最后的答案。」
秦奎斜睨了他一眼,依旧不言,紧握着手中那盒烟火发愁,原来情与义,竟是如此难以抉择。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往外走,石纪羽唤道:「秦大哥,等等,外面下着雨呢!」他拿了把伞,掷过去,秦奎伸手一抄,道:「谢了?」他不再逗留,拉开门把,快步走了出去,在此地多停留一刻,只会让他多一分犯罪感,大雨,虽是依旧持续下着,却浇不息他心头的燥火。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雨中时,一条高瘦的人影由街角一隅掠出,快速闪进陋屋,石纪羽一见来人,眉开眼笑的唤道:「爹,您来了?」
进屋者,正是石嵩,石嵩问道:「羽儿,进行的如何?」
石纪羽倒了杯酒递给石嵩,胸有成竹的说道:「爹爹请放心,孩儿有把握,今晚我们会看到烟火……」
石嵩闻言,得意的笑道:「好!好!办得好!」
他忽然想起一事,又道:「有跟他说,要连龙吟剑一并盗取吗?」
「没有……」
「没有?」石嵩长眉一敛,有些不快的说道:「有青玉?,无双剑一刀,根本无法解开当中之秘……」
「爹――」石纪羽道:「孩儿不提,自有孩儿的道理,故布疑阵,秦奎才会相信,我们只是单纯要替皇上取得青玉?而已,他怎知,我们取得青玉?之后,不见得一定会交给皇上,再说,他跟着上官出云这么久,他应该也知道青玉?之密,孩儿不说,他心中一定会有疑问,有疑问,他就会去找答案,当他帮我们找到紫霜剑与天蝎刀时,我们在威胁他一并盗来给我们,他的家人在我们手上,他只能俯首听命……」
石纪羽一番剖析,石嵩听来大乐,赞许道:「哈哈,果然虎父无犬子,这才配当我石嵩的儿子。」
石纪羽为自己斟了杯酒,说道:「爹,祝我们马到成功,干杯?」
石嵩举起酒杯,与石纪羽的酒杯互碰,两人相视而笑,一仰而尽。
当夜子时,他们果然从灰蒙蒙的西方夜空,发现到烟火,石嵩心下明了,他的第一步棋,下得极为顺手,有了秦奎这颗棋子,何愁青玉?不到手?何愁功名利禄不长久?
他与乌烈不同处,在于他要的是功名利禄,乌烈要的是江湖盛名,江湖之尊。
作者题外话:送旧迎新,以崭新的心情,迎向新的一年。
祝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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