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不语，她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手臂垂在浴缸沿上，看上去的确像在安睡。

宽厚的手掌抚着她的手臂，她被迫与满缸的水流，嬉戏，伴着“哗哗”的撞击声，那种缓解的舒适感激荡开她全身的毛孔。

她开始神游，回忆起多年前一家人去泡温泉，她也是这么躺在，汩汩的泉水在耳边激荡起水花，穿透她的毛孔，把爽快感送入，淋漓尽致……

他帮她洗了澡、洗了头、吹干发，放上了大床。

眼睛紧紧闭着，唯有不经意跳动的睫毛和微微凝结的眉梢表明她醒着。

偌大的房间浮动着清淡的香水味，风从窗口呼呼吹来，气息越发清淡乃至缥缈无踪。

她无处追寻，却又浑不在意。

“因为什么生气？”云宸衍立在床前，居高临下地凝着她，手臂上搭着从她身上取下的浴袍，从上面摘掉几根她的秀发，有意无意地摩挲着。

可想而知的沉默。

宋枝枝绝不是个话多的女人，但鲜少有人觉得她是个安静的。

许是从名字中便能想象出旁枝侧翼的张扬感，而长相身材实在惹眼，加上隔三差五堪称始作俑者的高调追求者也给人吵嚷之觉。

云宸衍习惯了安静的状态，也习惯了与人相处时彼此安静的感觉，却不习惯她现在的安静。

安静得仿佛在故意躲避他，在故意忽略他，甚至在把想要往她身边靠近的他故意拒之门外。

他不习惯靠近，也便无从尝试过被拒绝。

黑瞳眯起，如猎食的豹，他爬上床，捏住她尖俏的下巴，在灯光下她的五官晕染着薄光，十分精致。

低哑的声音研磨着她的耳膜：“你哑巴了？”

不耐烦地撩开眼皮，她满眼的赤红惹人心疼，低缓而出的字眼少得可怜：“宁愿是。”

像是赤脚途径荆棘，他浑身都蹿动着由浅入深的刺痛感，手指不自觉地加重：“你不是擅长言辩么，为什么不说话？还是你以为，你只要闭口不言就能逃过一劫了？”

抽了下嘴角，她冷笑一声，眸中泛开的清波漾满戏谑：“说什么？”

“出车祸为什么不跟我讲？”他眨了下眼，僵硬的面容和凌厉的眸色稍有缓和，逐渐回归至淡漠之态，流泻出的嗓音中少了些高悬的紧张感和落地的压迫感，“为什么向秦逸阳借钱？”

“这就是你想要问的？”宋枝枝吃力地打掉他的手，揉搓着下巴执着地扭向一侧，半边脸埋在柔软的发中，“我又没钱，找朋友借钱还债而已。”

轻描淡写的调子，因沙哑着而显得格外慵懒散漫，一如她满不在乎的神情，超脱淡然，又似不屑一顾。

他常年波澜无痕的心像被接连不断抛下巨石，波涛汹涌、震荡翻滚，险些未能克制，胸口频频起伏，喷出的鼻息都显得躁动：“为什么不用那张卡？”

言下之意她当然清楚，何况也曾作为她的备选项，可……。

宋枝枝躺在大床上斜睨着他，咬破的唇走出浴室后又变得干燥，笑容魇丽：“都吵架了要决裂了还用你的钱，我得有多卑贱多厚脸皮才能做得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