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后，母亲早早已经起床开始做饭了，我上去搭了把手，她问我为什么还要出去洗漱，是浴室停水了嘛？

我搅着鸡蛋说“不是，只是有点想念小时候。”

“你小时候有什么好想念的，我可一点都不想念你小时候，皮得要死，经常给我惹事。”母亲嘴上这么说着，挂着笑接过了我手中的蛋倒进了油锅里。

鸡蛋立刻发出“滋”的响声带着好闻的香味结成了块。

我伸筷子夹了一块塞进了嘴里，烫得直嘬嘴。

母亲拍着我的手“叫你偷吃叫你偷吃，怎么三十岁了还改不了这臭毛病。”

我“嘿嘿”地笑夸了一口她做的早餐说：“妈，我刚才洗脸的时候碰到老村长了，他今年几岁了，都快认不出我了。”

她思忖了一会儿说“我也不太清楚，七十多了吧，怎么了？”

“我在想你七十多岁的时候，也会不会老年痴呆。”

老妈抄起铲子就想打我，我赶忙端着早饭跑出了厨房大喊着“陈倩起床吃饭了。”

母亲不断往陈倩的碗里送鸡蛋，看着我说：“上次清明节的时候，你们没有回来，这次难得回来要不要去父亲的坟头看看。”

陈倩应声说好，可我不同意，当然不是说我不孝，而是觉得陈倩怀着孕上坟总觉得有些不妥。

经我一提，母亲立刻不准倩倩上坟去了，让我一个人去又怕父亲在地下不高兴。

所以就打算弄得简单点，让我在父亲遗像前说说话，陪他喝喝酒，顺便知道自己多了一个孙子。

我有些愧疚，但是又没办法，这时候不可能跟母亲讲实话，只能一瞒再瞒，只希望父亲能够原谅我。

我们特地在二楼空出了一间阁楼挂着父亲的遗像，用来祭奠他。

推门进去的时候，一股陈旧的味道扑鼻而来，虽然母亲一个星期会打扫一次，但是房间里摆放的都是父亲生前的东西，难免会有些味道。

不知道是房间里的味道冲，还是桌上香炉里的烟有点呛眼，母亲刚喊了“老秦”就抽咽说不出话来，倩倩站在身后安慰她。

我往自己的酒杯里倒上了啤酒，将一杯白酒放在了父亲的遗像前，说了一大堆的话，连续干了三杯，他老人家保佑了我跟母亲二十多年了，希望继续能保佑平安度过这次所谓的劫。

倩倩摸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说“公公，孩子的名字叫骆昊，是你们骆家的孩子，我们今后一定会好好培养。”

她演得越真实，母亲越看不出来来，我越感觉到羞愧，一直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流出来。

母亲看着咬牙的我问我怎么比小时候还爱哭。

我立刻破涕而笑说“哪有，这不是感觉自己快要做爸爸了，忍不住嘛。”

母亲在父亲面前说得最多，如果不是倩倩的安慰，估计一个上午的时间她都会待在里面。

我把自己辞职的事情告诉了她，她说昨天晚上倩倩跟她说过了，她支持我的想法，只要不迷茫，我想怎么做都由我自己去决定，这么大了，我也有自己的分寸。

中午老村长邀请我们全家都过去吃饭。

在饭桌上刘伯问我有没有打算结婚时候回村里办酒席，我还没有开口，我妈先帮我答应了下来，说我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怎么可能不在这里办酒席。

谁知道说完这话以后，傻子王冲就跟疯了似的抓起碗里的饭菜往我身上扔，换平时我早拍桌站起来骂了，可现在有刘伯一家在，而且当着母亲的面我也不好发火。

刘伯端开了饭碗问王冲到底怎么回事，他没有回答，双手交叉在胸前站起来就离开了。

我本来心想一个傻子能够知道什么，没想到无意间的留意刚好王冲也回头看我，他对我狡黠地一笑。

那笑特别诡异。

可再看他的时候，他却在那里无知地玩着玩具，满脸好意地问我玩不玩。

吃饱喝足之后，母亲和陈倩留在那里跟刘伯聊天，刘伯的儿子也就是现任村长刘俊楠揽着我到村子里散散步。

小时候加上黄威，我们三是村子里出了名的熊孩子，三人当中属我最小，所以他们两个都很照顾我，不过今天我不希望他向我问起黄威的事。

我递给了刘俊楠一支好烟，是特地为了在村子里撑面子用的。

他接过烟点上抽了一口说“这好烟跟我平时抽的就是不同”，随后向我道歉为今天中午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没有的事，俊楠哥，你喜欢这烟的话我下次回来送你一条。”我这也是打肿脸撑胖子，就这烟一包价格能够抵我平时抽的三包。

他连忙摆手说不用：“这好烟也就是偶尔抽抽，如果经常抽的话，味道就变了，而且每个人抽的口味爱好也不同，我就喜欢抽我的玉溪。”

我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毕竟我说得也是客套话，就没有再强求，让他到时候去我家提两袋干食回去。

刘俊楠抖了抖烟灰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也不想让我家那老头子管王冲那傻子，可他偏不听，说他不管的话，村里就没人管了，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刘伯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以前如果不是他管我，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长这么大呢。”

我跟俊楠不约而同地一笑。

他点了点头说这倒也是，如果不是当初刘伯隔三差五带我去他家吃饭，我们也不会那么熟。

我好奇地问他“王冲之前就这么反常的嘛？”

他抿了抿嘴说：“这我倒是头一次见，早上的事情，老头子也跟我讲了，我也很奇怪他为什么就对你这样，先前他的举动还比较乖，也从来不伤人。”

我就纳闷了，为什么王冲这傻子偏偏对我这样，感觉就像是在针对我，不过我一正常人连另一个正常人的思想都猜不透，更何况是一个傻子。

刘俊楠掐掉手中的烟，果然该来的还是躲不掉，他问我在城里有没有跟黄威见过面，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我犹豫着要不要把黄威坑我的事告诉他，想了一会儿还是算了说：“我没见过黄威，不过前段日子跟他通过电话，好像过得还不错。”

他“哦”了一声说改天咱们几个约到一起聚聚。

我表面上说着好啊，跟俊楠继续闲聊了几句就回家了。

整整一下午，我就奇怪了，到底为什么这个傻子王冲就好像跟我过不去似的，一直在我家里转悠，每次经过我房间就要拿石子扔窗户，不让我睡觉。

我推开窗破口大骂，倩倩让我息怒不要跟傻子计较，可我还是气不过，这小子差点把石子扔到倩倩的脸上。

母亲出去跟他好好说过话，可王冲就是不走，还跟我们陪他闹着玩似的越来越来劲。

直到后来我拿着扫帚冲出去要打他，他才嬉笑着跑开了。

农村的夜晚比城市里头要黑，每户人家都喜欢在九点左右就上床休息睡觉。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晚上夜生活的刚刚开始，我躺在床上陪倩倩看电视剧。

偶像剧里演得爱情故事男女主你作我死，就跟老奶奶的裹脚布一般又臭又长。

可能是昨晚整夜没睡，我靠在倩倩的肩头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后半夜尿意侵袭了我的膀胱，我起床四下摸瞎找不到开关直接去到了厕所。

出来的时候借着微光，我居然看到了窗户旁边有个人影突然钻进了窗帘之内。

我立刻反应过来冲了上去，差点磕到了床脚叫出声来。

拉开窗帘却发现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