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他的身旁空无一人，过去这么久了，还是会心痛么？天已经亮了，可此时的他却觉得那日光格外刺眼。
五月初五，端午晚宴，宫灯华光流溢，宫廷乐师缓缓奏乐，舞姬翩跹起舞。一众皇室亲眷接二连三来了，不多时便满席了。
顾绾鸢顶着精致的妆容，金步摇熠熠生辉，一袭紫色金镶华衣，静静地坐在白泽身侧的席位上，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殿下的舞姬，心中早已烦乱非凡。
歌舞毕，顾平虚端着酒杯离席，向白泽略行了个礼，道：“皇上，端午佳节，微臣敬皇上一杯，愿大殷江山——千秋万代！”
白泽嘴角牵动，勉强一笑，饮尽面前的一杯酒。
顾平虚又继续说道：“皇上，今日光看这宫廷的歌舞，倒是无趣，毕竟年年都是这些个曲目，微臣有个新提议。”
白泽支着头，眼皮也没抬一下，淡淡道：“王爷有什么提议就说吧！”
顾平虚微微一笑，道：“今日，不如来一场比武打擂如何？”
殿下的人纷纷表示赞同，这样的玩法在筵席上是头一遭，他们新奇是自然的。席间有个王公子第忽然问道：“王爷，那不知……谁来做这个擂主啊？”
顾平虚站在原地停顿了片刻，像是在沉思，忽而缓缓道来：“这擂主……本王怎么好一个人做主呢？还是请皇上选吧！”
顾平虚望向白泽的方向，目光却全然落在顾绾鸢身上，顾绾鸢与他眼神一瞬交汇，便知顾平虚心中是早有想法了。他将目光再度移向了陆洧，这样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白泽心里有事，心不在焉道：“王爷怎的又将担子甩在朕身上了，依朕看，那不如王爷就来当这个擂主算了！”
话刚落音，顾绾鸢出言阻止道：“皇上，家父年逾半百，虽是宝刀未老，却也是不敌当年勇，不如将机会留给后辈们！”
“臣妾以为，长公主殿下的驸马——陆大都督便是擂主的最好人选！早就听闻陆大人文韬武略，今日若是他做擂主，擂台上一定精彩非凡！”
白泽听顾绾鸢如此夸奖于陆洧，心里莫名有些堵，敷衍道：“所言极是，那便陆大人吧！”
陆洧此时坐在席间，气定神闲地在饮茶，似乎与周围的氛围格格不入。顾绾鸢提及他时，他像是没听见一般还在为身旁的白霜夹菜，直到白泽点名要他出列，他才缓缓起身，毫不推脱道：“既然如此，微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多时，殿内便搭起了临时擂台，武器一应俱全，陆洧手持长剑站在擂台中央，神色淡然。随着一声锣鼓声响，一个世家公子跃跃欲试道：“我先来一试！”
顾平虚示意士兵递了他同样一把长剑，他便拿着剑走上台去，看着陆洧，他嘻嘻道：“能与陆大都督切磋可是难得的机会！今日即算是败在陆大都督手下，也不枉此行了！”
陆洧听着他逢迎的话，脸上却毫无波澜，只是低头仔细地审视着手中的剑，忽而勾唇浅笑。
比武正式开始，那公子拿着长剑挥了几下似是想壮大一下声势，殿内人却是看得一阵发笑，他便急恼了，莽莽撞撞一剑直刺过去，一看便知是鲜少练武的纨绔子弟。
陆洧轻轻叹了口气，一个转身便轻易避开了他的攻击，世家公子一剑向后劈去，陆洧闪身躲过，又是几番毫无看点的攻击与躲避，陆洧手中的剑还没抬起，那世家公子已经累得气喘如牛了。
“我不打了不打了！！”他将手头的剑一扔，便要下台去。
白泽眉头一皱，厉声道：“擂台如战场，你见过哪个将军打仗打到一半临阵逃脱的么？！”
“皇上息怒，不是臣贪生怕死，只是陆大人一直不出招，总感觉像是故意戏耍似臣的！”那世家公子气鼓鼓地看了陆洧几眼。
陆洧轻飘飘回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既然你没有尊重这场比武，我自然也没有理由尊重你！想要切磋么？你——还不够格！”
“陆洧，你！！！”那公子一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得丧气地下了擂台。
“皇上，不知……微臣可否自己挑选对手？”言语间，陆洧的目光全然落在了顾清身上，顾清便也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似乎这战火已经无形地燃烧起来了。
“当然可以！只是，陆大人想挑选谁呢？”白泽唇齿含笑，他也猜到了陆洧的心思了。
顾绾鸢顺着陆洧的目光望去，心中一紧，他要选——顾清？
果不其然，陆洧剑指顾清的席位，带着挑衅的意味道：“就你了，顾大人！”
顾清没有丝毫犹豫，起身离席随手拿过一把剑上去了。短短几秒内，二人便迅速进入状态，顾清出招，剑剑都毫不留情，陆洧翻身一旋不但躲过攻击还借助高空优势压制住了顾清，一剑刺过去，顾清用剑柄一挡，剑锋忽转了方向，陆洧为了抵御翻身而下，重新回归平局，二人相视一笑，紧接着又进入胶着状态。
忽然，清脆的一声，二人剑锋相交的瞬间，陆洧的剑断了，众人来不及惊讶，顾清一手丢弃了手中的长剑，道：“既然比剑不行了，直接空拳上吧！”
说着，二人便由剑术比试转为了拳脚打斗，从场上的形势可以看出，顾清在灵敏度上占据了绝对优势，且他各类招式都有所涉及，攻击的技巧性很强，但陆洧毕竟是行军打仗过的人，在体力与谋略方面远胜顾清，这场比武继续下去，顾清终会因为体力不支而落败。
顾绾鸢看着擂台上，一瞬不瞬，顾清已经开始喘着粗气了，而陆洧还应付得绰绰有余，顾清已经落了下风，她暗暗为他捉急。
就在此时，陆洧忽然收手了，道：“皇上，今日，这场……便到此为止吧！再打下去，怕是要耗费诸位的时间了。我与顾大人都累了，不如换个擂主？”
陆洧都这么说了，这场比武暂且做平局来算了。陆洧回到席位，隔着擂台与顾平虚对视了一眼，二人的眼神都是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