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似乎过得很漫长,因为,变故太多……
等到顾清伤势有些好转时,也快到除夕了,家家户户热闹起来,新桃换旧符,贴门神,燃爆竹,好不热闹。
驸马爷陆洧刚回京,便被封了个大都督,掌管中央军,看这形势,顾平虚所担忧的并没有错。
御书院,白泽传召大都督陆洧。陆洧一袭正红色官服,入内觐见。
“微臣拜见皇上。”他跪拜在地。
“平身。”白泽的眼神中似是有些冷淡。
陆洧起身,毫不避讳地与白泽直视。三年未见,他变化不小,面庞清减不少,眉目的线条倒是比从前柔和了许多,从前眼中的傲气也转为了一种深沉。
“皇上今日召见,可是有什么要事相商?”
“自你回京以后,中央军的操练与巡查工作都井井有条,今日,朕——不为公事。”
“哦?”陆洧眼锋一扫,若有所思。
白泽微眯双眼,击掌示意,几个宫人分别呈上笔墨纸砚,摆在桌上。
“听阿姐说,爱卿不但武功谋略了得,丹青技艺也是一绝,不如,今天就当场展示一次?”白泽做了个手势,便有女子从帘内出来。
乌发高绾成飞云髻,明眸皓齿,一身淡绿,不是美得倾国倾城,却能让人眼前一亮。只是那陆洧淡淡看了一眼,面若止水。
“你为她描摹一幅如何?”
“微臣献丑了。”
他便开始作画,这陆洧还真不是徒有虚名,他落下的每一笔都极稳,极准,极细致,很认真地对待着手中笔,笔下墨,如同这三年来的每一次排兵布阵一样谨慎。
大抵过了很久,他放下笔,道:“好了,请皇上惠鉴。”
白泽走过去,细细品看那幅丹青,笔触细腻而不失苍劲,足见作画之人的功底。
“不错!”
“皇上谬赞了。”
“这个女孩是太医院的医女,不但医术了得,而且会做药膳。爱卿在外守关三年,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须得好生调养身体,朕——便将她赐予你为侍妾,如何?”白泽离开案桌,回到座椅上。
“皇上……”陆洧的神色似是有些为难。
“怎么?”
“恕微臣不能从命,霜儿她……”
白泽勾了勾唇,打趣道:“陆大人是在怕阿姐么?”
陆洧躬身行了个礼,并未说话。
“罢了,朕同你开个玩笑,只是阿姐身子也弱,朕将她赐予你,日后负责你二人的饮食调理,朕也好安心。”
“谢皇上。”
“钟宸,还不快见过陆大人。”
女子盈盈拜下行礼:“奴婢钟宸——见过大都督。”
陆洧微怔,随即一笑而过:“这个宫女的名字还真是别致!”
回到公主府时,天上飘起鹅毛雪来,白霜一袭大氅披在肩上,侯在府门口,肤白胜雪,似与雪景融为一体。
陆洧一脸担忧将她搂在怀里,柔声道:“天冷,别站在外面。”
“阿洧,皇上召你入宫所为何事?”
陆洧将她的大氅拉紧了些,道:“没什么事,就是作了幅画,赏了个宫女。”
白霜侧目望向那女子,忽然沉默不说话了,陆洧轻揉她的脑袋,道:“想什么呢!不过是个医女,来给我家霜儿调理身体的!”
说着,二人便进了府,回到房间。房内老早就准备好了炭盆,比外面暖和得多。白霜拉着他的手到桌边坐下,桌上布满了菜肴。
“本想着同阿洧一同用晚膳的,现在,这菜都凉了……”
“你这是在怪为夫回来的迟了?”陆洧挑眉,笑睨她道。
白霜还没说话,陆洧一手拉过她的手,很认真道:“以后不会了,就是皇上……也留不住。”
在世人眼中叱咤朝野,不近人情的长公主在此时竟也有了小女子的一面,道:“我叫人将饭菜热热再吃。”
“不用了,夫人——秀色可餐。”他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打趣道。
用过晚膳,陆洧便将军事上的折子带到房里处理,白霜点上了熏香,坐在他身旁为他研墨,月色透过窗子淌屋内,时光静默。
那晚,一室旖旎,情意缠绵。
正月初六,除夕已过,寒意未减。平王府,北风丝毫没有准备转晴,无情地肆虐着庭中的枯树。修整了这些天,顾清已经好得个七七八八了,皇上特许了他一个半月的假,他便闲了下来,在亭中小坐,思考着这些天的调查情况。
那些黑衣人,必然不是奔着取他性命而来,只是,一个月的心血,就这么废了……他有些不甘心,他紧握双拳,目光有意无意飘向了顾绾鸢所住的院子。
那日遇险后,她又开始躲着他了……
不知怎的,他不自觉就走入了她院中,准备找她。立在原地犹豫了片刻,刚要敲门,忽然听见里面传来对话声。
“本王前一个月便请示过皇上了,他对你的画像——很满意。”
“画像?”
“本王请画师偷偷画的。”
“明日皇上的手谕便会下来,你自己提前准备准备,入宫的具体事宜,府里的嬷嬷会教你一些的。”
“好吧,我知道了。”她的声音中透着淡淡的无奈。
“我不准她入宫!!!”顾清推门而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从房中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