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了！”顾平虚忽而止步，顾绾鸢一阵微愣，低头看着托盘中的点心，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了。犹豫片刻，她脑中满是顾清那句不深不浅却刺入她心口的话，如鲠在喉。她一咬牙，拿起瓷碟，将点心尽数倒在地上，随手一扔，瓷器的破碎声，地面一片狼藉。心中的那根弦猛然绷断，似乎，所有的希冀，都被瓦解……

“王爷满意否？”顾绾鸢的声音都在颤抖。

顾平虚转过身来，眉头微皱，低声道：“顾绾鸢，不是本王要逼你，是你在逼顾清。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为了一己私情害了他！”

“天下人眼中，你们就是——亲兄妹！因为年琨璟的事，他已经犯过一次糊涂了，你还想让他背上乱伦的罪名吗？”

是的，她再怎么骗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血亲、伦理永远是她与顾清之间最深且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自己的亲妹妹呢？说到底，还是她自作多情了。

此时此刻，心中的苦水被打翻，苦涩侵袭而来。顾绾鸢沉思了好久，终于开口道：“王爷想要我如何？”

“离开顾清！你的离开，才是对他的成全。”顾平虚以一种近乎决绝的语气回答。

“王爷，我会成全他的婚事的，我会断了非分之想，我会与他保持距离，我会……”她用着极其卑微的声音乞求着。而她心中只有一句话——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他……

哪怕永远只能远远望着他与别人成双成对，能望见他的背影，也是好的。

“顾绾鸢！你还不明白吗？！只要你待在他身边，他便不得安宁！无论你怎么做，都是错！”顾平虚歇里斯底地向她吼出了这句话。

温热的液体，一滴，两滴，滑落。她慌乱的用手去抹，顾清说过的，要坚强，她不能哭……可泪水决堤，她用手去阻挡，却只是——浸湿了掌心，凉透了心。

“真正的爱，不是一厢情愿，更不是纠缠……”他的声音放缓了些。

“嗯……我…我走……我离开他……”顾绾鸢垂下头去，深吸了一口气，紧攥的手骤然间松开了。

庭院中，寒冽的秋风作祟，摇落了树木上最后几片黄叶，连它们，都放弃了抵抗，冬天，是真的要来了。

“明年春吧！我会亲自送你走的！”顾平虚的眸光落向别处。

“王爷要送我去哪？”

“去一个……比平王府，更好，更适合你的地方！”他淡淡地回答着，不掺杂一丝情感。

顾绾鸢未做声，只是痴痴地看着地上，有些东西，她是真的抓不住了……

顾平虚忽而回眸望向她，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比如说，你现在胸前的那块玉，它就很适合你！”

方才被顾清扯出来后，她倒是忘了将玉塞回去，顾绾鸢听不懂顾平虚在说些什么，她用手去摸那玉，指间一片冰凉，低头一看，它竟有了些别样的色彩。

或许，人如其玉……

有一种默契，叫同时放弃，他放弃了抵抗，她放弃了执念。

半个月，赵晗几乎是日日来访，她喜欢顾清，这是王府中人尽皆知的事，府中的每个下人都拿她当世子妃看，恭恭敬敬的。人人都传着“青梅竹马，佳偶天成。”

阴雨日子，她便陪他在床头，与他谈笑，替他解闷。

天放晴了，她便扶他到廊中散步，助他恢复身体。

顾绾鸢再没去探视过他，他也没主动找她，只是每次见赵晗笑靥如花时，他总会想到她，因为在他的记忆中，她常常是悲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