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庆祝
作者:树与梦      更新:2019-10-21 13:05      字数:2433

川王后听罢他的话,自是知他的话外之音。

川王的身体没人比他们二人再熟悉了,早已是个半死不活的躯壳罢了。他们都不愿让他早早死去,梵子琛为了报复,川王后为了筹谋。

梵子琛搅动着朝堂,而川王后垂帘听政,亦掀起一番风云。

川王就如同浮叶,不知所归,就连何日死,都是个无法自行决断的事。

人到暮年,总是会想起很多事。

川王想起梵子琛的母亲来,原来他们也很恩爱的。可,为何她要背叛他?以那般残忍的、锥心的法子!

他这一生做错了很多事,可最大的错事可能便是娶了梵子琛的母妃,一步错,步步错。一子错,满盘皆输。

川王后总会来同他回忆年轻时候的事,她承认了很多自己做的恶事,但唯独不曾承认对梵子琛母妃的陷害。

这成了川王不得解的心事,终生不得悔过!

若是思量起年轻旧事,川王大抵还是开心的,在梵子琛母妃丑事之前。

其实之后也还好,因为他的身边有了川王后,温柔体贴,聪慧伶俐,手段狠辣。

所以,关于将梵子琛送进承恩寺,将梵子黎留在宫中,将他们的母妃逼得常伴青灯的,真的唯有川王吗?

川王后又在其中扮了什么货色?

已到了这种时候了,真的还有人计较吗?还是,真的没人计较了?

关于何人远赴镇国,朝堂上两派争了许久,最后还是将这名头交在了他们二人身上。

梵子琛不愿前往,可也担心川王后在异国闹出幺蛾子,川王后亦是这般思量,最后谁也没放过谁。

梵子琛去寻沐灵,问她可愿一同前去?

沐灵这段日子才消停下来些,茶庄刚挑好了地方,还在谈着价钱,每日都交涉攀谈,烦躁的很。

梵子琛见此也没多扰,只是让她别太过劳累。

好似,真的有些远了!

他纵着马,川王后亦是。川国儿女,皆善骑射。

现今天气已是有些冷了,夜间晨起,皆有霜露。未等到达镇国,川王后便是病倒了。

好似是腿骨漏风一般的疼,夜间也总是疼醒过来。

不过七日的路程,最后硬是走了十天还未抵达。

梵子琛不愿多等,命士兵好生照顾,自己倒是驱马先行。

镇国同他上次来更是不一样了,王城里人少了大半,许是战争之过。

他去看了顾亦初,是阿欢告诉他的地址,兜兜转转再见,竟是这般寂寥。

上次相见是何时?好似,是沐灵还爱着他的时候……

他只是远远的看了眼,没敢上前多问关于沐灵之事。他不敢再面对沐灵的任何脆弱,不然……自己又要瞧不起这般无能的自己了。

日后吧,在以后的某一天里,在他准备好的时候,他想听关于沐灵的所有事情。

他在茶楼附近的客栈住了几日,直到听闻川王后进了镇国边境,这才去了那王城。

这里都是他与沐灵的回忆……

“父王身子不适,特派我与母后前来恭贺。”梵子琛说的简洁且随意,自然也没人会自讨没趣的问川王后何在。

他与川王后之争,只要是有些眼线在川国的都能知道。

“六皇子快快入席。”阜国之主向来随性,对谁皆是如此。

梵子琛落了席,身侧便是沛国的小公主——一年前跟他学鞭的那位。

“嗯?师父?”小公主许久未见他,现今倒是惊喜。

梵子琛在异国瞧见故人,也不似往日那般冷漠:“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怎么来这场合?”

不是梵子琛轻视女儿身,而是这里却是确实皆是男子,少有女辈。即使有,也是像川王后那般的身份。

“父王说来这的都是各国拔尖儿的人,让我挑挑。”他们二人交谈声音极低,旁人瞧了去,倒是郎才女貌的很。

梵子琛听罢轻笑,难得打趣道:“你父王居然还有这种担心?你可得好好想想可是自己太差劲了些。”

“自然不是。”小公主嘟着嘴,一脸的自信满满,“我乃沛国最受宠的公主,父王最爱的女儿,有多少人争先恐后的想要同我共结良缘,不过是我瞧不上他们罢了!”

“那这里可有你看上的人?”梵子琛瞧向对面的一堆男子,他们并非都是出身王室,有的只是朝上重臣罢了。

“你看那位!穿青色长衫的那位。”小公主声音压的更低了,脸上也有了绯红:“我进来便瞧见了他,心悦的很。”

小女儿的心思呀,去年还对梵子琛有些芳心,今年便又瞧上了下一位了。

梵子琛寻了她说的那位,皱了眉头:“他有家室,还不少。别瞧他一脸正经,实则是红楼楚馆的常客。”

“你怎么知道?”小公主撇了嘴,显然是不高兴了。

“他啊,大夫人是个商贾家的小姐,二夫人是位文官的女儿,三夫人是红楼的头牌。”所说起来,他也就差王族皇室未曾涉及了。

小公主听罢撅着嘴,不愿再理梵子琛。

梵子琛倒是一头雾水,明明帮她把了关,怎么还生了气了?

二人僵持的待了片刻,便有婢子小厮上前来带他们下去寻了住所。梵子琛路过川王后的住所时才发现她已到了,许是怕失了川国颜面,便并未到大殿上。

他也只是撇过一眼,并未太过在意。

他的住所落在川王后的隔壁,许是听说了她身子不适,想着算是照应,也好过出了事牵扯别国。

川王后写了信,命小厮递与阜国之主,以显歉意。

关于颜面名声,她总是看的比什么都重。不然也不至于就那般装了几十年的慈母,直到川王没了野心,她才从背后伸出爪牙来。

梵子琛对这有些情怀,许是这里经历的事,让人觉得可惜可怜吧。

他慢慢理解为何沐灵不愿再回来,因为人一处在这,便会想起情欢。而他不过是在这不足一年,记忆里都是沐灵情欢。

那对生活了那么多年的沐灵,是不是呼吸都觉得难过。

逃离,只是为了体面活着罢了。

他多想有一天能对梵子黎之事释怀,可他总是想不出释怀该是什么样子!仿佛忘记,便是背叛。

若是这世上连他都忘了梵子黎,那该是多悲哀的事!

若是到了那般地步,梵子黎便只是深山里的一抔黄土,一个墓碑。

梵子琛念之深之,渐而浑身发抖,又成了可怜虫的样子。

蜷缩在角落里,浑身都是冷的,浑身都像是扎着针,密密麻麻,深深浅浅。

总是不让人好过的……

梵子琛总将这些看做是梵子黎对他的小报复,报复他当时怎么就没快一些,报复他怎么就不能理解他一些,报复他怎么就不能对他善良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