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铁门在女人的手里像是纸片一般，轻轻一推便打开了大半。

林序跟着她走进这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房间。

“轰轰~”

在林序最后一只脚踏进来的时候门就自动关了。

林序看到女人手上有乌光闪烁。

显然这又是她用序做的。

没有在意，林序开始观察这个密不透风的工作室。

映入林序眼帘的是一堆不知名的器械和大大小小的显示屏。

林序原本以为这里是工作室，结果这里并没有外面那样的硕大的工作台和看着就很先进的器械。

这里不大，但是却被那些东西堆满了，只留下很小的过道，可以通向一面其中最大的显示器。

四面的墙壁都是合金制作，就像一个冰冷的囚笼。

中间各种颜色的线穿插其中，看着很是杂乱。

线最密集的地方集中在一个椭圆形容器上。

容器里是冰蓝色，像一个冰棺。

在这个冰棺里躺着一个闭着眼睛的男人。

林序敏锐的五感并没有感觉到他有生命迹象。

连心跳都没有。

“什么情况？”林序觉得很疑惑，暗暗想道。

但是他没有问出来，他不是个爱问话的人，有些事迟早会知道，没必要发问。

这个雷厉风行的女人将他带来见一个“尸体”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女人，等着她说话。

可女人将他带到之后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站在一边。

显得有些恭谨。

“晓晓，你都不帮我介绍一下吗？”

突然，机械化的男音在工作室突兀地响起。

安静的气氛瞬间解冻。

“嗯？！”林序奇怪地看向声音源头。

他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人，也并没有听到任何除了他和这个女人以外的生命活动的声音。

这个声音响起就很诡异。

这一看林序才明白过来，那并不是人在说话，而是那台连接着显示器的器械发出的声音。

“尼古尔大师，你只是让我把林序带来，并没有让我帮你介绍。”

被叫做晓晓的女人声音依然不卑不亢。

显得很是简洁，也有些刻板。

“你还真是……这么多年了，这性子就不能改改……何必那么认真呢……”机械男音好像对女人也无可奈何。

女人没说话，只是低着头，显然她并不决定回答男音的话。

“哔~”显示器响了一声，画面出现。

上面显示出一个男人的头像。

林序看见这个男人，再看了看冰棺里的男人。

发现这居然是同一个人。

“难道这个冰棺里的人并不是死人？”林序虽然心里满是疑惑，但是他依然没有问出声。

他相信这个男音会为他解释这一切。

林序看着这个显示屏里的男人。

男人也在看着他。

“是不是很奇怪我会以这个样子出现？”男人笑着问道。

虽然在笑，但是机械的声音却是让这个笑显得毫无感情。

林序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他没有回答男人的问话，而是问道：“是你找我？”

相比男人的出场方式，林序更在意是不是这个奇怪的男人要找他。

毕竟以序诫所的科研能力之诡异强大，这样的事情并非多么神奇。

序诫所可是拥有最长久最先进的序研部。

里面都是全世界顶尖的人才。

还有些是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序者，其知识的积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比如那位活了四百年的序研所部长。

“当然是我，这里除了我还有谁吗？”男人依然在笑。

但是机械的声音和他的笑容搭配显得很别扭。

他并没在意林序不回答他的话。

“因为什么？”林序一边问话，一边在心里猜测。

说一句话想三句话，林序不喜欢和人讲废话。

“因为……我知道你现在最迫切的需要是什么。”男人说得很轻描淡写，但是林序的注意一下子便集中在他的话语中。

“序纹器？”林序猜测道。

他来装备部只为一件事，这件事也是他目前最迫切的事。

没有序纹器，他没办法和序鬼对抗。

“你很聪明……和那个人简直一模一样……”男人看着林序，眼睛却并没有聚焦在林序身上，仿佛透过林序看向更遥远的地方。

男人像是陷入了回忆。

这让林序很疑惑。

“你什么意思？和谁一模一样？”林序盯着他的眼睛，他觉得这个男人像是意有所指。

“都不爱说废话，一直都很冷静，凡事总是思考再三，还真是一样呢……”男人没有回答林序的问题。

自顾自不知在和谁说话，又像是自语。

叫晓晓的女人也很疑惑地看着他。

可能就连她也很少看见这个叫尼古尔的男人这个样子。

“好了，我们来聊聊序纹器的事吧。”尼古尔突然回过神，眼睛闪烁着莫名的光彩看着林序。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林序提醒他。

这个男人的眼神让他有些不适。

他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你是聪明人，你知道我不会说的。”男人突然不再笑了，看着林序的双眼变得淡漠。

林序本来还想再说什么，可看见他的眼神就决定还是不要问了。

这个男人显然并不准备说什么，问了只是徒劳。

深深看了男人一眼，林序平复心绪。

“序纹器，你会帮我做？”

开门见山，林序直接问出重点。

既然男人不愿多说，他也不想多言。

“哈哈哈……”男人突然大笑起来。

林序并没有因为他笑而表现出什么不适，只是静静看着他。

笑了一会儿，他才有些好笑地说：“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能帮你做序纹器？”

说话的时候男人眼神示意林序看向那个冰棺。

林序没有看，他知道男人想说什么。

“你有办法！”

林序淡淡吐出四个字。

男人听了他的话，笑意消失，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你真的很聪明，和那个人真的太像了……”男人紧紧盯着他，又扯到这个话题。

但是林序这次没有再问问题。

他知道男人不会说。

“晓晓，把东西拿来。”男人也没再提这个事，而是转头看向叫晓晓的干练女人。

女人听了他的话，点点头，便踏着高跟鞋走到工作室的角落里拿出一个黑色小盒子。

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个黑色铁块。

她将铁块取出，走过来递到林序面前。

黑色短发之下，一双凌厉的眼睛看着林序，等着他接过。

虽然有些疑惑，但林序还是轻轻接过了铁块。

林序接过后，女人就再次退到门的位置，整个过程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站在门口的她就像一个专业保镖，像是没有什么可以撼动。

这个女人，真的让人觉得很舒服。

她从不做多余的事。

林序看了一眼显示器里的男人，男人并无表示。

他只好看向手中的铁块。

铁块手掌大小，底面像是刻有什么东西。

他翻过来一看，这个铁块的底面有一种他没见过的纹路。

看不明白，但他隐约猜到这是一种序纹。

男人既然默认了自己有办法，那这个肯定就是他的解决办法了。

“这铁块上应该是序纹吧？”

林序举着铁块，问道。

“如你所言。”男人又恢复了刚才那副笑着的表情。

“你为什么要帮我？”林序疑惑道。

他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免费的午餐。

这个男人的言行都很奇怪，他捉摸不透。

“你就当……这是我给林妖的徒弟的见面礼吧！”男人沉吟了一会儿，说出这样一句话。

“哔~”

话音刚落，显示器便突然关闭了。

这个男人，从头到尾看似说了这么多话，其实相当于什么也没说，就给了林序一个序纹。

唯一看似有关联的话就是关于林妖那句了。

但林序总觉得就连那句话男人都没有说实话。

“奇怪的男人……”

林序看着黑下来的显示器，再看了看手中的铁块，沉吟道。

这个男人说话真的很奇怪，没有一句话林序能理解。

还莫名其妙的给了他一个序纹。

他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个林妖的熟人，现在看来，这和林妖可能关系并不大。

他实在想不出除了林妖这个人还有什么帮他的理由。

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并不是因为林妖才帮他。

思绪很乱，想不通。

既然想不通林序就不再多想，想不通的事再想也只是徒劳。

不再去看那个显示器，林序深深看了一眼冰棺，就转身向门口的女人走去。

“请问，怎么称呼？”

想到还不知道女人的名字，林序问道。

冰棺里那个男人叫她晓晓，显然只是个小名。

林序如果跟着叫就显得很失礼了。

“芊晓，你可以叫我晓姐，我比你大得多，你不会吃亏。”这次女人总算对林序说了完整一大句话。

芊晓，这是个有些奇怪的名字，芊并不是一个姓。

看着像是随意取得名字。

林序知道有许多序者都是没有姓的，有些序者很早就被序诫所发现，早早被带离父母身边，在序诫所长大。

取名就只是根据好听来取，并不根据姓氏。

“晓姐，你能跟我讲讲尼古尔大师的事吗？”林序没办法去问那个冰棺里的男人，只好问芊晓这个离尼古尔最近的人。

“有话出来说吧，你的事，尼古尔大师有吩咐。”芊晓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示意他跟上。

她转过身，再次推开那扇厚重的铁门。

林序这次看见了，她手和铁门接触的部分有隐约的乌光传出。

怪不得她推开这么重的门却这么轻松，原来是用了序。

“我能知道你的序是什么吗？”

林序跟着她出了门，待她将门再关好，好奇地问。

“雾栖，厚重的雾，栖息于万物，亦可撼动万物。”

她说得很简练，却总结得很到位。

她发出的黑雾，确实沉重得可怕，这个林序切身体验过。

他的手当时直接像是不再属于他了，一丝也无法动弹，可以想象这个序究竟有多恐怖。

那就像是被困于深海，如果作用在人身上，足以将人碾压成碎片。

“又是个能随随便便碾压我的人……”林序暗叹。

没有序的他，在序者眼里真的完全不够看。

有许多序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将他灭杀。

光是现在他知道的就有三个了。

一是林妖，二是姜太卿，三就是芊晓。

奈叶的序他还不知道，那个林妖让他好好照顾的宁月他也不知道。

他突然有些担心，如果宁月的序也能这样轻轻松松就灭杀他的话，那他还说什么照顾，宁月照顾他还差不多。

“什么时候才能觉醒出序啊……”林序心里感叹。

他现在突然有些急了，因为身边的人给了他太多打击。

他的五感和剑道在序的面前好像根本不够看。

“如果是傅宗老师，他会怎么想呢？”他突然想到傅宗。

傅宗一定会努力去证明剑道可以和序者对抗吧……

毕竟他一生都认为剑道是最强的。

可林序知道，序，并不在规则之内。

剑道再强，也无法和秩序相抗。

序代表的是世界的规则，并不是凡人能抵抗的。

就在林序心中波涛汹涌的这一会儿，芊晓已经领着他来到一个小工作间前。

这里离尼古尔那个房间有一段距离，这是众多小工作间的一个。

林序知道，这些小工作间都是老序者们才能享受的。

年轻的序者都在外面最大的工作间工作。

这里和尼古尔那里不一样，只是一扇正常的红木门。

其实众多工作间里，只有尼古尔那个不一样。

拧开把手，芊晓走了进去。

林序连忙跟上。

这里才有工作间的样子，和外面大致一样的器械，只是明显要大一些。

旁边有办公桌和电脑，再往里还有个小房间，显然还可以住人。

里面应该是卧室。

林序猜测这里应该是芊晓的工作间。

果然，芊晓到办公椅上坐下，整个人气质一变。

她现在就像一个女领导。

看着林序的样子就像要对下属问话。

林序只是看着她动作，等着她回答自己刚才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