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儿！序儿！”

焦急的女声像是响在林序的耳边。

“是师傅……”

周围一片漆黑，他觉得自己一直在下坠。

又像是没有动，对于周围的一切，他完全没有感知。

他在这似静止又似自由落体之间，感觉很奇妙。

“我在哪？”林序突然惊醒。

他记得他原本在亭子上，后来那个白发女孩儿突然出现。

然后就是不停地下坠。

像是没有尽头一般的下坠。

又像是一开始就没有动过。

漆黑的场景突然变换，变得模模糊糊。

一阵天旋地转……

“序儿！序儿！”

这次林妖的声音很清晰，林序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了。

柔软无骨的手正紧紧握住他。

他能感受到那只手是多么纤细，多么完美。

林妖身上独特的薄荷香味传进他的鼻子。

味道有些刺鼻，就和刚开五感时闻到的一样。

周围的一切都告诉他，他并没有坠入深渊。

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那个奇怪的梦！

他希望那只是个梦，他不想再看见那个六月雪一样的女孩儿。

没有任何原因，就是不想再看见！

看到她，心里，会难过得想死！

林序找不到好的形容词来形容，应该没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的了吧！

那是一种仿佛成了背叛世界的罪人一样的感觉。

他不想再经历那样的感觉，哪怕只是一次也不想！

“师傅，我在这……”

林序睁开眼睛，看见林妖那有些不知所措的俏脸。

原本美艳至极的脸上写满了焦急。

她死死拽着林序的手，像是在抓住整个世界！

林序从没见过这样的林妖。

在他的映像里，林妖从来都是玩世不恭，强大且无畏的。

她这样不知所措的样子，真的太少见。

上次应该是他生气时对她吼叫的那次，可也没有现在这么无助，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小女孩儿。

“序儿，你终于醒了！”

林妖看见他醒过来，原本焦急的脸瞬间变成劫后余生的喜悦。

像是所有乌云突然散去，窜出那一束阳光。

彩虹在其中映现，就是那样美极的画面！

那突现的笑颜，让林序整个人沉醉进去！

“序儿，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为什么会在水池里？”林妖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我没事，只是去看风景的时候，不小心掉进去了，开五感后身体对寒冷反应激烈，所以就晕过去了。”

林序没有说出那个女孩儿的事。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梦。

很真实，却又不像现实。

想到这里，他一阵头大。

太诡异！

“是这样吗……”林妖半信半疑，林序没必要骗她，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开五感后身体的过激反应确实有可能让人昏迷，可林妖没开过五感，并不知道其中的详细。

林序应该不是骗她，她心里这样想着。

因为根本没必要！

林序这一生唯一的信得过的人就是她了，她自信林序不会有事瞒着她。

这当然只是她的想法，林序怎么想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这是个梦，林序确实没骗她。

但如果这不是梦，那又是什么呢？

没有人说得清楚……

这里应该是林妖的那个房间，外面天色已经黑了。

他这一睡，竟然直接到了晚上。

“对了，你饿了吧，快把这些吃了。”

林妖看林序没事，放下心来，拿起旁边小桌上的一碟寿司，右手夹起一个，递到林序嘴边。

林序其实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他不过是落进了水里而已。

他昏迷也只是因为那个梦。

可是林妖亲自喂他，他也舍不得拒绝。

装作虚弱的样子，轻轻接到嘴里。

“唔~好吃，不知道为什么比平时吃的都好吃。”

虽然他并不能尝到好吃的味道，可他还是假装觉得好吃的样子对林妖说道。

林妖听了他的话，显得很开心。

幸好林妖对开五感了解得并不全面，不然她就会发现林序骗了她好多事。

一份交杂着各种怪异味道的寿司就这样被林序吃光了……

“师傅，现在是几点了？”林序问。

他感觉现在应该是比较晚了，晚上不同时间段的声音不一样。

灵敏的听觉让他能感受得更加细微。

“过十二点了，快睡了吧，明天是你剑道第一节课，养足精神。”

林妖将碟子放回桌子，温柔地说。

“本来奈叶还等着你醒来呢，她可是想和我睡一间房的，后来实在等不下去就回去了。”

林妖说完就躺在旁边一张地铺上。

正在林序想去关灯的时候，林妖手上红光一闪。

“啪！”

一声轻响，灯自己关了。

林序在这一瞬间看见开关处有火光出现，一团小火球在那里弹了一下，将开关压了下去。

“序，还真是方便。”林序不禁在心里感叹道。

序可以做到很多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林妖是，枯木老头也是。

虽然奈叶并没有展现过她的序，但林序知道，那一定也是同样的神奇。

他也想成为序者，序可以让他更强，让他能掌控住那些不想失去的东西。

“那个白发小女孩儿，会不会也是个序者？”

林序突然想到屡次在他梦里出现的那个小女孩儿。

如果她也是序者，好像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可是并没有人能为他解答。

那个女孩儿太诡异……

周围很安静，林序也只能通过和白天时对比来判断。

确实不再那么嘈杂。

他对安静早已有了不同的定义，对现在的他来说本就不存在以前的那种安静。

在他耳朵里什么声音都很大，夜晚，对于现在的林序来说，也只是换了一种吵闹法。

如果将夜晚比作闹市，那白天就是战场。

他已经习惯了。

听着林妖轻轻地鼻息，林序也睡了过去。

林妖在身边时，他听着她的呼吸都觉得很安心。

林序不知道的事，林妖也是这样想的……

“妖姐姐，妖姐姐，你答应我要陪我去逛街的，快起来啦！”

林序被奈叶的声音吵醒。

这样突然的声音，对他来说就像炸弹在耳边响起。

他轻轻起身，看见林妖还睡得正香，睫毛轻轻颤动着。

林序理了理衣服，向门口走去。

奈叶和林妖要去逛街，他则是迫不及待地想去见傅宗。

打开门，看到奈叶正要敲门。

奈叶没反应过来，被他吓了一跳。

愣了一下，突然捂住嘴巴，指着林序，支支吾吾：“你怎么睡在这里，你~你~”

她说话的时候还向屋里看了一眼。

“你不是妖姐姐的弟子吗？”她看见林序从林妖房间出来很是惊讶。

“是啊。”林序奇怪地看着她。

他不知道她干嘛反应这么大。

“弟子和师傅睡一间房，就不觉得奇怪吗？”

林序的淡定让奈叶愣了一下，突然她像是反应过来，有些激动。

“还好啊，我还有事，先走了。”林序觉得她有些太激动了，不愿多说，就向厨房走去。

他准备快些吃了早餐，然后去学剑道。

其他事都是次要的。

奈叶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盯着他的背影，暗骂道：“好不知羞的男人。”

“妖姐姐怎么这么惯着他啊，要让她好好教育一下这个无耻的男人。”她心里暗暗道。

他直接给林序打上了无耻的标签。

林序确实是林妖的徒弟，可是他们的关系却并不是那样，那个师徒关系更像是林妖为了好玩儿才硬加上的。

林序也并不舍得拒绝她，就一直这样了。

有名无实。

如果非要加个关系的话，林序和林妖的关系，更像是姐弟。

林妖实在没有师傅的样子，也没教过林序什么东西，五感是枯木老头开的，剑道也准备让千叶傅宗教。

这样一想，林妖确实像是林序的姐姐一样。

在厨房简单地找了些面包和牛奶吃了，林序就向道场走去。

吃什么对他来说早就无所谓，所有东西都是奇怪的味道。

傅宗一定早就在道场了。

这是林序的直觉。

一个在剑道有如此成就的人，起得肯定不会晚。

果然，才到道场外，林序就听到傅宗的呼吸声。

那是一种独有的，奇异的呼吸声。

普通人的气息短，可是他听到的傅宗的呼吸一呼一吸之间都特别绵长。

这是这位剑道大师和普通人唯一的区别。

这样的区别也是开五感的林序才能感觉到的。

“傅宗老师，弟子到了。”林序在门外恭敬行礼。

“进来吧。”傅宗苍老却稳重的声音响起。

林序推门而入。

傅宗和昨天同样的姿势，坐在道场中央，腰间别着竹刀。

“拿刀！”傅宗只说了两个字。

林序有些惊讶，他根本没用过太刀。

可他只能照做，身为弟子，听话是第一位的。

到一旁取下一把竹刀，在手里掂了掂。

不轻，也不重。

没有握过竹刀的人是想象不出它的重量的。

它比看起来重。

学着昨天林妖的样子，摆好架势。

学得不像，但也还算标准，毕竟他对身体的掌控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傅宗站起身，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不错，还算有模有样。”

他一边将腰间的竹刀拿在手上一边缓缓说道：“你今天的任务很简单，躲过我一次攻击，就算完成。”

如果不清楚傅宗的实力，林序可能还会觉得这很简单。

毕竟他五感超越常人，一般人的速度在他眼里都很慢。

要他躲开攻击，可以说轻而易举。

可是就是他这样的动态视力，昨天看傅宗的动作也感觉很快。

在他眼中的很快，那在现实里已经不能用快来形容了。

非要说，那就是极速。

他也许能看见，但不见得身体跟得上。

所以听了傅宗的话，林序觉得任务很艰巨。

这一点儿都不简单。

甚至可以说，他根本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等一下，傅宗老师，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林序看傅宗就作势要开始，连忙问道。

“你想问什么？”傅宗当然会满足他这小小的要求。

“您真的不是序者吗？如果不是，你是怎么做到以普通人的身躯达到那么快的速度的？”

林序问出最大的疑惑。

傅宗的速度并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这不符合常理。

可林序马上又自嘲起来，难道序就符合常理了吗？这个世界，他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

“哈哈哈~~你想问这个吗？这个问题，在你完成我给你第一个任务的时候我会回答你。”傅宗笑着说道。

“不过我可以先回答一半，我不是序者，这个世界，也并不是序就是最强的，我始终这么认为。”傅宗说完，双手举刀，对着林序，“你准备好了，我就开始。”

林序听了傅宗的话半知半解，他亲眼见识了序的强大，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抗衡的，如果序不是最强，他想不出什么比序更强的存在。

他不再去想，既然通过傅宗的任务就能得到回答，他又何必去想，他只用全力以赴就够了。

“我准备好了！”林序握紧手中的刀，眼睛死死盯着傅宗。

一瞬间，在现实里就不是一瞬间那么简单。

林序看到傅宗动了，极快的速度向他刺来一刀。

看和做是两回事，他昨天看着林妖什么也没做就被击中了。

他觉得自己凭借五感的敏感起码也可以稍稍反抗一下。

事与愿违，虽然他能看见傅宗的刀的轨迹，手上却根本来不及去阻挡。

在这一瞬间他有想要挥刀去挡，可是自己挥刀的速度在自己眼中和傅宗的刀相比速度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将傅宗的刀比作快，那他这刀就是龟速。

在别人眼里林序的刀可能也是快到一定程度的，可相对比之下，却是那么不堪一击。

如果林序的刀是快，那么傅宗的刀就是音速。

林序能看见傅宗的刀。

可当他拼命想控制自己的手去阻挡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慢的离谱。

没有对比他就感觉不出来，原来相对比之下，极快也可能是极慢。

这是参照物的问题。

“砰！！”

腹部一阵剧痛传来。

他腹部中剑，傅宗最后收了力，可他腹部还是痛得离谱。

捂住肚子，差点儿将早上吃的东西吐出来。

“怎么躲？”

他握刀的手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