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然
真是有骨气,生平第一次醉酒壮的胆都用来对抗情敌了。算是情敌拔刀吧!我们都骂起来了呀,而且还差点打起来。
我说过我和冉玉只是中场休战,所以我和冉玉的战争还将继续。聚餐结束后大家都前前后后地走出饭店,注意,只是走出饭店,所以不少同学都在饭店外的步行道上逗留。醉了的人尽情的发疯,没醉的人就负责好好拉住发疯的人,尽职尽责地陪着他们疯。
我绝不承认自己醉了,就和所有醉了的人一样,盲目地坚信自己还清醒得很。我想方设法地抓住身体里的平衡点往饭店外走。你见过被大太阳晒开了的棉花吗?被太阳晒过的棉花特别软,蓬松的样子像瞬息变化着的浮动的云朵。印象中我的步子还算稳健的,只是每走一步都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下一步该从哪里落脚。所以刚才搀扶冉玉的那个男同学就成了我的拐杖。
走出饭店我就看见冉玉耷拉着头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那时路灯已经亮了,橘黄色的灯光洒在她瘦削的身上。
我推开男同学,用虚浮的步子走向冉玉,这时我不得不承认我头有点晕了。我觉得自己是历经了千辛万苦才走到了冉玉面前。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她面前站着人,反正她始终没抬头,双手都紧紧攥着膝盖上那一层薄薄的布料。
我昏昏沉沉地坐到冉玉旁边,那个男同学不放心地站在一旁,并用纠结的目光看着我们两个。我看着男同学,扯起一边嘴角笑着说:“看什么啊!没见过情敌同框啊?”
好像该给那个好心的男同学一个名字,叫他鑫儿好了,反正我平时是这么喊他的。
“怕你们两个大姐打起来。”鑫儿双手叉腰,痞痞的笑着说。
呵,这样的笑绝对是讥笑。管他的笑有几个意思,我也懒得想那么多。我敛起笑容反问他:“大惊小怪。情敌打架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接着我和鑫儿对视了一眼谁都没说话,他还是保持刚才的姿势看着我和冉玉。我在心底冷笑一下扭头看着像个被雨打湿了羽毛并且无家可归的小麻雀一样的冉玉,她轻微地动了动精瘦的手臂,皮包骨头的双手松开又握紧。
她沉默了半天终于还是开口了,她说:“江泠然,你是真的很喜欢他吗?”
“你有多喜欢他?”我冷笑着反问她。我想我当时的表情和语气应该很恶心,也许很像一个令人作呕的妒妇。反正我现在想起那时的场景都厌恶自己。
冉玉抬起头来,她是高度近视,日常都离不开眼镜。可能是因为刚才的一通胡拉乱扯,她的头发有些凌乱了,几缕发丝挂在黑色的眼镜架上。她用无神的眼看着我说:“多得说不出的喜欢。”
说完她还很骄傲地微扬下巴。我实在忍俊不禁,我说:“我比你的‘多得说不出的喜欢’还要多一点。”
冉玉深呼吸着起身,她无声的又哭又笑,身体像被施了魔法一样止不住的微颤。她抽泣着向我伸出一只手:“江泠然,我们一起回学校吧!”
我有一瞬间的讶异。一起回学校?冉玉不是在开玩笑吧!神经错乱了?
我推开她的手,始终把那一抹令人讨厌的冷笑挂在脸上。我说:“如果是今天以前,我想我们可以一起走。”
冉玉脸上的神情明显僵了一下,然后她把手收回去抹了一把脸上纵横的泪水。她板着脸说:“江泠然,你真绝情。”
“我们本来就没什么交情。”我同样板着脸回复冉玉。对于自己的竞争者我可以很礼貌地接见,但如果是那种不友善的竞争者我想我就没必要给她好脸色了。
估计冉玉的酒劲儿又上来了,她突然伸手来拉我,她一边用力地拉我手臂还一边喊:“跟我一起走。”
“冉玉,你又要发什么疯?”由于酒精的作用,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慢吞吞地站起来。我烦躁地甩开冉玉的手,结果我们两个都没站稳,齐齐摔倒在地上。鑫儿一看局势突然动荡,立马就要上前来拉我们,可惜鑫儿这个救援者迟了一步,他还没出手我和冉玉就已经扭打在一起了。其实也不算扭打,只不过我和冉玉恰好跌倒在一起罢了。
冉玉凶神恶煞的呵斥鑫儿:“你走开,不用你来掺和。”
鑫儿尴尬的把手收回去,我猜他是不想再管我和冉玉了的,但他出于某中感情又不好直接撒手走人。比如对我的同学兼好友之情,又比如对冉玉的喜欢之情。别多想,我只是单纯地表达一下鑫儿当时可能有的心情。
我和冉玉没有激烈的争吵,也没有像疯狗一样厮打。我和冉玉索性都躺在地上,我们各自用尽全力地抓紧对方的手,鑫儿就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我们。
那天太阳很大,从早上晒到傍晚,太阳源源不断地释放着强烈的光和热,并乐此不疲。地面经过了全天候无间断的炙烤早已烫得跟烤肉板一样了,老实说,躺在地上还挺难受的。可当时我和冉玉谁都没起来,因为没力气起来了,也因为我们正处于战争之中,谁先起身谁就是败寇。
我一直记不清后来我和冉玉是怎么回的学校,回去的路上又发生过什么。不过我敢确定,回学校的路上一定还有故事。
韩疆
毕业聚餐那天,我们班的聚餐地点就在泠然她们班的隔壁。吃完饭后我和几个要好的朋友坐在步行道边的长椅上聊天,这时冉玉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她喝醉了,因为她站在那里总是晃来晃去的,感觉她是在表演着不熟练的杂技——走钢丝。
冉玉打了一个酒嗝喊出我的名字:“韩疆。”
我有些疑惑地望了望隔壁饭店,她们班的同学正陆陆续续的出来。我问冉玉:“你找我有事?”
冉玉一副醉醺醺的模样,散乱的头发遮了半张脸,她的身体在斑驳的灯光下微微摇晃着,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倒地不起。
厚厚的眼镜片下伪装着她有些迷蒙的双眼,直觉告诉我,不久前她哭过。接着她顿了一下断断续续的问我:“我问你,你还,记不记得,江泠然?你,喜不喜欢,她?”
我的身体猛地一颤,冉玉是怎么知道的?我的瞳孔不由地放大。我皱起眉头看着她正在努力聚焦的眼说:“我和她是小学同学。”
其实我差一点就要说我喜欢泠然了,可看到突然泪如雨下的冉玉我竟有些不忍开口,怎么说我和冉玉同窗过三年,没必要把关系闹得那么尴尬。
泠然经常说,我在感情上有些迟钝。我承认,因为我是真的没有任何有理有据的话来反驳这个观点。
就像冉玉走到我面前时一旁的朋友在我耳边悄悄地说:“这女的准是来跟你表白的。”然后我只当他们在开玩笑,所以我无语的笑着让他们别乱说。
直到冉玉直接问我喜不喜欢泠然的时候我也没察觉到冉玉真正想说的话——她和泠然都喜欢我,虽然这句话听起来挺自恋也挺欠揍的。
在我表明了我和泠然的关系之后,冉玉淡然的开口,她问我:“我和你是初中同学。六年和三年,谁给你的印象更深刻?”
我一直处于似懂非懂的状态。可是尽管酒精绑架了我一部分脑神经,但我还是尽量保持理智回答冉玉:“时间长短和主要人物都不一样,在这种前提条件不一致的情况下是没法作出合理的选择的。”
其实在听了冉玉的问题后我几乎是快速地想到了自以为的最佳答案——我选六年的,六年的那个人让我印象最深刻。我用了六年的时间和她相处,用了三年的时间去记住她的脸和六年的曾经,又用了三年的时间和她一起成长。我的时光都和她相关。
“我不管,你必须要选一个。新和旧总该有个决断的。”冉玉似乎很不满意我的回答,于是她近乎执拗的逼着我重新作答。
此时我才可怕地意识到冉玉的真正目的。我只当冉玉是朋友,既然只是朋友就不该节外生枝。我不喜欢拖泥带水,除了一切有关泠然的事。我想我应该是没胆量拿泠然来冒险。
我化用冉玉的话回答冉玉:“六年是旧的,但六年的事永远都是新的。我喜欢永远都崭新的旧事。”
我凝视着冉玉,余光快速地扫了一眼隔壁饭店。冉玉突然比泄了气的皮球还干瘪,她垂下头转身离开,在低头的那一瞬间还自嘲的笑着说:“崭新的六年旧事!你可真会情深意长。”
她踏着虚浮无力的步子走回她们班的聚餐饭店。我的目光跟着她起起伏伏的背影去到饭店前,我很清楚我在期待什么。不过我的期待很遗憾的落空了。
“谁说的毕业季分手季啊!”
“就是,毕业季也可以是表白季嘛!”
左右两边的朋友把手搭在我肩膀上一唱一和。我甩了甩头发站起来说:“没事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吧。”
两个朋友急忙站起来拉住我,其中一个朋友夸张地作出惊恐脸,说:“喂,说好今晚去你家通宵开黑的。你不玩儿了啊?”
另一个朋友也立马像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样大声说:“韩疆你开什么玩笑,老子装备都买好了,一百多块钱呢!”
“下次玩儿,今天不清醒,开黑也只能被炮轰。”我拿开朋友们的手往家的方向走,“走了,拜。”
我一个人走在稀稀拉拉的人群里,商店广告牌的灯早已通亮,斑驳的霓虹灯从我身旁路过。我拿着手机越走越快,近似于落荒而逃。我只想赶紧回到家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真怕自己忍不住折返回去找泠然。
我匆匆地走上楼梯,一边快速地往前走还一边回头望,总感觉身后有人对我穷追不舍。我内心极度的惶恐不安,生怕听到qq的信息提示音,我有预感,这个时候来信息的一定是泠然。滚你的第六感,老子是个男的!男的!
一到家门口我就立马掏出钥匙开门然后逃也似地闪身进去。我的手才刚摸到客厅灯的开关,qq的信息提示音就如同鬼魅一样从黑暗的边界奔袭而来。
烈阳一整天都直射着客厅,家里还没有开空调,总闷热得难受。我尽管早已汗如雨下,可总觉得脊背冰凉刺骨。
我特别不像个男人的胆怯了。我竟然害怕打开手机。
看。不看。我该怎么办?泠然,你是真的有本事用芝麻小事都可以牵动我的心思。
我重重地咽下一口唾沫,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查看信息,谁知道在按开机键的时候用力过猛直接把手机关机了。好吧,天意如此,虽然我是唯物主义者,但是这种情况下请允许我当一回唯心主义者。
我现在不是很清醒,看了之后保不定会做出什么冲动的行为。谢谢天意替我做了决定。
江泠然
回到学校宿舍后我就虚脱地倒在了床上,脑海里像开了循环键的播放器,一直跟走马灯似的播放着刚才的一幕幕。
莫名其妙,冉玉居然说要跟我一起回学校。算了吧,我可没那么大度。
我自动忽略了冉玉最后来找我时的神色。如果去仔细地看了冉玉的眼的话我就会发现她溢于言表的心伤,只可惜我那天醉得一塌糊涂,回学校时都要人一路搀扶着。
鑫儿是这么说的,总之那天晚上的我就是一个十足的酒鬼。可我还是不相信,我分明觉得自己的意识是无比清醒的。
真是见鬼了!我躺在宿舍里硬邦邦的单人床上,直愣愣地望着上铺床架上残破的纸板以及棕垫上散了的棕丝。
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成群结队地从我眼前狂奔而过——冉玉向韩疆表白了。冉玉和韩疆在一起了。冉玉和韩疆将来会一起上大学,一起工作,然后,然后一起生活,就是那种从爱人变成亲人的那种生活。
我的天,我都在想些什么。不可能,冉玉都醉得不省人事了,她不可能还去跟韩疆表白的。对,冉玉还没有跟韩疆说。既然这样,那我就该先下手为强,我要赶在冉玉之前出击。
于是在单枪匹马战胜了千军万马之后,我做了一件十分含蓄的事,说得好听点是该这样形容。
我给韩疆发了一条qq信息,我说:韩疆,有人很喜欢你呢!
我知道你在偷笑,笑我鼓足了勇气发了一条旨意不明的神经病口吻的信息。原谅我吧!这已经是我最大限度的不要脸了,要不是醉意过浓控制不好自己的意识我都不敢按下“发送”键。韩疆那么直男,万一他直接拒绝我,我多尴尬啊!而且我们以后还怎么做朋友啊!
不过韩疆这一仗打得漂亮,直接无视了我的信息,连个回复都没有,这简直比直接拒绝还让人难受。
当天晚上我还自我安慰,说:韩疆应该喝了不少酒,可能早就休息了。
于是我等第二天,但当无数个的第二天都已经累计到快大学新生报到了我也没收到韩疆的回复。我都怀疑我的那条信息已经在韩疆的信息栏里灰飞烟灭了。
亲爱的17k书友们,郁婧因为一些个人原因不得不暂时停更《微凉亦暖》,在这里先向大家说声抱歉。郁婧不会忘记在17k的这些日子,记住这里还有一个关于青春的故事,再次向亲爱的17k书友们说声抱歉,我会在明年六月带着更好的《微凉亦暖》回来。抱歉!谢谢!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