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作者:郁婧      更新:2019-10-21 03:04      字数:4160

邓林

现在是北京时间上午十点整,我在办公室等许茵来。我昨天晚上突然收到许茵的微信,她说:“邓林,明天是周末,我们见一面吧!我到部队来找你。”我拿着手机反复确认,许茵主动说要见我。是我眼花了还是她发错了?我后知后觉,许茵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吧。我醒悟过来回复她:好,我派人在军区门口接你。

我等着她回信息。哪怕就一个单音节的“嗯”,可是我等到凌晨三点多也没有听到专属于许茵的特别提示音。我安慰自己,她今天才到北京,应该很累了,也许早已经休息了。对,一定是这样的。于是,我欺骗自己浅眠了几个小时。

我又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十点三十了,许茵还没有来。不是说今天来找我吗?为什么还没来?该不会又像欢送会那样放我鸽子了吧?我有点烦躁的用指尖敲打着办公桌桌面。

“报告。”

啧,是我派去接许茵的小战士的声音。我慌乱地扯了扯衣襟,顺便检查了一下风纪扣。是许茵来了,肯定是的。“进。”

“报告,许茵小姐接到,任务完成。”小战士将许茵带进我的办公室,我听着小战士公式化的报告。然后小战士很识趣地退出了办公室。我听到许茵的高跟鞋敲击着地板发出的响声——“咔嗒”,“咔嗒”。我坐在办公桌前看着许茵走向我。你以为我是以一种兴师问罪的态度等着拷问许茵那年为什么没有去送我吗?不是的,我是心虚了。我以为已经过去了六年了,我应该有足够的底气来面对许茵了,但是好像还差点火候。

我有点乱。我该走过去礼貌地问候她,还是就这么若无其事地坐着等她走过来?我开口第一句话要怎么说?是淡淡的问候一声“你好”,还是用感慨一点的语气说“好久不见”?我就这么跟自己谈判着,直到许茵走到我的面前喊我的名字:“邓林。”

我咽了一口唾液,没办法,我在许茵面前总是会不自觉的紧张,这是我一个长年累月的毛病了。我僵硬地站起来,尽量搜索得体的见面语。我说:“你来了?坐。”我强迫自己直视许茵的双眼。

许茵

“不想坐。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邓林怎么可以做到这么冷静,我都如此直接地到部队来找他了呀!我捕捉到邓林藏在眼底的慌张,我又问他:“你就不想知道那天我为什么没有来送你吗?”

我不信他不想知道,他的脸上明显写着‘我很在意’。结果邓林淡淡的说:“我知道那天你来过学校。”

邓林还是误会我了。没关系,我今天就是来解除误会的。管他是封尘了几百年的,我要把我和邓林的未来打扫得一尘不染。我向邓林解释到:“你别误会,那天我到学校的时候你们已经出发了,所以我没能亲自送你上车。你知道吗?你上车时的背影陪伴了我六年。我在法国的那几年,你的那个背影就是我的安眠药。”

我等着邓林的回话。邓林,这六年我没有忘过你,你是不是一样一直想着我?我看着邓林,我的心情是期待与紧张并存。

“你第一次来军区,我带你去转转。”邓林走到我面前,他的步子带着强烈的军人特色——铿锵有力、英姿飒爽。他就这么简单的说了,声线不带一点起伏。我有点弄不清他的想法,我好像有点不认识现在的邓林了。不过至少他还愿意和我聊一聊,这种局面好像还不算太坏,对吗?我欣然答应了:“好啊!我对这个你生活了六年的地方很感兴趣。”

我跟着邓林走在空空的操场上,我得跟他保持距离,不能影响了他的军人形象。我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只要是我认定了的事情我就一定要做到。现在邓林就是我的首攻目标。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他,这听起来好像有点像谈合约,没关系,谈判是我的强项。

我停下来喊住邓林:“邓林,我觉得你有话要对我说。”邓林听到我的话后也停了下来,他回头问我:“你觉得我会对你说什么?或者,你觉得放在六年前我会对你说些什么?”

邓林的话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他让那个小战士叫我‘未来的嫂子’,可现在做出一副性冷淡的样子是要唱哪一出?我笑着回答他:“别说笑,你知道我不爱开玩笑的。”我停顿了一下又说,“不过六年前的你就算有话也不会对我说吧?”

“你不也说那是六年前的我吗?现在呢?”邓林突然看着我问,他的目光灼热,我无处躲藏。我诧异地对看他的眼,突然发现我这么多年的金融业务能力一点也用不上。就在我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时,邓林拉起了我的手。我听到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的脸色有些难为情,貌似又更像是难以启齿。是害羞吧!对,还是和以前一样。然后他将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轻轻地揉着说:“许茵,不得不说,你永远都是一个强势的女人。我现在还喜欢你吗?”

“是的,我一直都很要强。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不过,你喜欢,对吗?”老实说,现在我已经有一点生气了,我总觉得邓林在耍我。不过这个时候发火绝对不是一个好选择,因为我说过今天一定要拿下他的。我得控制好自己的脾气等他的下文。果然,他的话总是会喜惯性的有一个大转折。

邓林握着我的手更用力了一点,他慢慢的说着,就像在讲一个老故事。他的声音低低的:“你高中时找的那两个男朋友很丑,听说现在混得也不怎么样,一个还在念书,一个在当地痞。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看上他们,你甩了他们是对的。虽然我当时很介意,还在心里骂过你是在自我堕落。不过现在我并不在意了,因为你在外面闯了六年最终还是回来了我的身边。六年前你走的那天来了我们学校,我知道。你真的不用急着解释你为什么没来见我,因为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听你说话。所以,你懂吗?”

如果说,邓林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还听不明白,那我就是脑子死机了。好吧,我确实有点卡壳了。男人都这样吗?都喜欢拐弯抹角地吊人胃口,然后再一网打尽?

“所以,你懂吗”。你真的不用这样问了,你明明早就猜到了我来的目的,从你昨晚收到我的微信开始就知道了。或者你更早就预料到了,从你知道六年前我来过你的学校开始。

我刚要想回答他我懂时他接着说:“许茵,你在爱情里面就是一个坏女人。我先坦白的,所以这场长跑比赛我先到达终点。输了的人必须接受冠军的一切要求。从现在开始,你的余生都将和我相关。你愿不愿意?当然,我只是礼貌地问问,你的答案只能是愿意。”

好强势啊!六年的部队生活真的让邓林改变了很多呢!但现在绝不是该感叹邓林的剧烈变化的时候。邓林竟然舍得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不容易啊,看来我的六年没有白费。不错,时间是一剂强心针。这六年让我看清了自己的心,也让我和邓林都变得更勇敢了。

邓林的语气强势得像上帝在宣读神谕。我欣然接受他这份强势又霸道的神谕。

邓林

对于再见到许茵我早就想好了要说什么了。我会质问她:六年前为什么不来见我?没有我的日子是不是特别开心?我的感情在你面前是不是一文不值?

真的,我都想好了。每一个问题之间该是怎样的递进关系,该用怎样的语气我都考虑清楚了。然后我质问她时的口吻必须以严肃外加一点气愤为主旋律。

我对许茵说“我还喜欢你吗”,可能我并不是要从许茵那里得知答案,我更像是在问自己,我需要再次确认我真的还在乎许茵,我还是喜欢许茵。许茵,这个坏女人,总是有办法让我乖乖地向她屈服。她一直都很自信我喜欢她,非常好,的确如此。所以,许茵,你可以一直这样强势下去,你的一切我都会包容。因为如你所说,我就是喜欢这个要强的你。许茵不要强就不是真的许茵了。

不过,我还是得稍微霸道一点。不是向许茵宣示我的主权,而是更清楚地告诉她,从此以后,我都不会轻易放开她。我看着许茵的眼睛,我认真记录着她每一缕变化着的情绪。在我问她“你愿不愿意”的时候,她的瞳孔骤然放大,眼里折射出清晰的错愕的光芒。这种错愕没有延续多久就被一阵阵波光粼粼的水色代替了。她下意识地想要推开我的手来抱我,但又将手收了回去。她很豪气地擦去即将从眼眶涌出的泪,说:“六年不见,你变得霸道了嘛!我愿意。”

当她说“我愿意”的时候我的内心是狂喜的,刚才我还在担心她拒绝我我该怎么办呢!我看着许茵刻意压制着她的手不来抱我,我看着许茵眼中蓄满泪水却倔强坚持着不掉落。许茵刚才不抱我是在意我的军人形象,但我觉得此刻我已经没必要去在意这些了。纠察来就来呗,我怕他吗?开玩笑,老子找到女朋友了,我们那单身狗纠察管得着吗?

我用余光快速地勘察了一下周围的敌情,很好,没有人来。我将许茵一把拉进怀里抱住,我用手揉着她软软的头发,说:“想抱就抱,现在没有纠察,你在顾忌什么呢!”

“纠察。”就在我刚说完的时候,该死的,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个纠察。我的毛主席爷爷,我才刚说了不会有纠察,你就给我送一个过来。我真的不需要的,我好不容易煽情一下,我离革命成功就一步之遥了,怎么就不让我把工农红旗插到碉堡上呢!

许茵立马从我怀里挣脱出来,她焦急的问我:“不是说没有人吗?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遇到这种尴尬的情况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我紧紧拉着许茵的手,并做好起跑姿势:“我数一二三,然后我们一起跑。”许茵点点头,也做好起跑姿势。

“一,二,三,跑啊!”

我拉着许茵一路狂奔,有种亡命天涯的感觉,真刺激。奔跑的途中我还不时的回头看看纠察,纠察一边追一边喊:“同志,纠察。你再不停下来我就要报告上级领导了!同志。”

开什么玩笑,我跑都跑了,不管停不停都是要接受处罚的,我才不会犯傻停下来呢。我和许茵跑进一个嫂子开的理发店里,我赶忙将许茵护在身后然后对嫂子疾呼:“嫂子,快关门,快关门。”

嫂子懵懵地把门儿关上,她走过来看着惊魂未定的我们笑呵呵的打趣到:“哟呵!小邓,这是干嘛呢!躲纠察啊!”

嫂子人很随和,她招呼我和许茵坐下,还给我们倒上水。嫂子脸上一堆一堆的笑容,她一直看着许茵连连称赞:“不错,不错,小邓找的这个女朋友挺俊的。是个大美人儿嘞!”

许茵被嫂子的一通夸赞弄得脸透红,我倒是第一次见许茵害羞的样子,终于是有点小女人的姿态了。许茵双手抱着杯子,声音轻轻的:“嫂子快别说了,怪害羞的。”说完许茵还转过头来望望我。

我当着嫂子的面儿搂住许茵,我仰着脸说:“那当然,我的女朋友能不俊吗?”

“哈哈哈哈,俊俊俊,你们俩都贼俊了。你们这些小情侣真是有意思,三天两头的就有跑来躲纠察的。放心在这儿呆着哈,嫂子给你们把风去。”嫂子端着水盆走开。

就知道在军区只有这些嫂子罩着我们,我朝嫂子的背影喊到:“谢谢嫂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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