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回汉佛入尘没谁管续
过了半刻钟,牛元朗喝的烂醉如泥,晃晃悠悠往新房走去。他虽是被灌的神志不清,但仍是存着一丝心念,想着屋里的人儿静如菩萨,不可亵渎,将衣衫整理好,喜笑颜开的走去。他忽的见新房内一片黑暗,没点起蜡烛,心里一阵不安,焦急心道:“莫非沐姑娘是不在了?她也觉得我一个乡下的凡夫俗子配不上她,就跑了吗?”他忽的扇了自己两个巴掌,摇头忙道:“怎么会!沐姑娘就像天上的菩萨一样,善良可爱,她怎么会言而无信呢?”他越想越心焦,连忙推开门去。
却见房门一片黑暗,喜婆、婢女僵直在地,躺倒不醒,新娘的床铺上空无一人,盖头扔在地上,不见了踪影。牛元朗当即跪在地上,大哭大叫:“我的新娘呢?她跑了是不是?!我那么喜欢她,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把她娶回家,怎么说没就没了?!”他愤恼无比的砸着脑袋,完全想不开,在婚房里哇哇大叫。前堂之人听到后堂传来阵阵哭叫声,奇到极点,也都全数起身,往婚房围来。
正当牛元朗和众人惊疑之时,忽的从婚房顶上飘下来两人,落在房内,悬浮半空,盘膝而坐。古虚身上金光明灭,脸上擦着一片黑灰,半裸着身子露出全身遒劲肌肉,散出金刚功使得全身瞬间神化,仿佛金石打制,如同金刚怒目,样子甚是凶恶狰狞,极其可怕;另一个自然沐宿危,她只穿着一件贴身的白衣,一件红色婚衣飘摇扔下,头上金钗被真气震飞而出,碎成一片,长发披肩,不着一物,在金光照耀下手捻佛指,白嫩肌肤闪烁出一样光芒,仿佛玉佛般不容亵渎。
众人见沐宿危竟能悬浮而起,全身金光璀璨,手捻佛指,仿佛神像般宝相庄严,登时目瞪口呆,沐宿危散出一股冰凉真气,将门外之人全数向后击退三步,清冽水波仿佛杨枝甘露,令人全身舒坦畅快,力海磅然,却未伤及一人,极是轻柔。
牛元朗拜服在地,哭道:“好媳妇,我还以为你不要相公我了,我真是急不可耐,好在你回来了。”沐宿危双目紧闭,眉心间点着一枚朱砂,全身光芒大作,泠泠说道:“本尊为佛天观音大士,并非是你家的媳妇。”众人一听纷纷啊了一声,急急忙忙跪在地上,朗声称赞,不敢多言。
牛元朗听得目瞪口呆,急忙爬起身来,喊道:“好媳妇!你怎么发了魔障,扮起了观音菩萨,这可是大不敬啊,会折寿的!”古虚嘶吼一声,他本就涂抹的让人看不清容貌,一身腱子肉宛如金石,面目故作狰狞,切齿喝道:“呔!尔等修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得见观音大士点化,胆敢不敬?!”说罢古虚扔出一记金光璀璨的少林伏龙手,重重拍在婚房地板之上,将大地拍裂出几条大缝,黑烟直冒,如此神力看在众人眼里当真如金刚怒目,威慑群魔,当即倒抽冷气,再无半点虚言。
古虚听到牛元朗称呼沐宿危为媳妇,这一掌拍的带着几分火气恼怒,虽是在牛元朗身前半寸停下,只拍地面,但用力稍猛,加上牛元朗本就是个文弱书生,当即被掌风掀翻而起,脑袋磕在婚床肥大的床墩上流出了血。沐宿危瞧出古虚古怪,心头一暖,心道从没有人为自己这般争风吃醋,关怀备至,强忍着不笑出来,又怕古虚真伤到牛元朗,被看出破绽来,于是正色冷声道:“韦陀菩萨,佛门慈悲,不得伤人。”古虚见沐宿危给他台阶下,也便收了火气,怒目圆瞪,双手合十,用佛门狮吼道:“我佛慈悲,阿弥陀佛。”阵阵金刚狮吼功震得众人胸腔气血提气,似是能扫荡群魔,当即更令众人深信不疑。
沐宿危玉目看向牛元朗,泠泠道:“牛施主,本尊此番下界,只因皇帝暴烈,佛教倾塌,需得本尊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之既倒。本尊身化卖鱼女,均视为普佛法于众生,慈悲济世。只因你佛缘深厚,才得以与本尊有夫妻之名。”
牛元朗喝的酒气逼人,醉如烂泥,当即不管不顾的喊道:“不是啊!不是的!我的媳妇是活生生的人儿!怎的变成了菩萨!”沐宿危心道:“若是不露两手,牛小弟怕是不会当真。”旋即她默不作声的施展九幽谛听音,滚滚魔音如同无形水波扩散而去,登时将在场众人心神摄定,宛如佛祖开坛**,威伏众生,更暗中打出一道真气,凝结在牛元朗心头玉堂穴,助他消解酒气,荡涤心中郁结。
古虚见状,双目怒瞠,凛凛喝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尔等佛缘深厚,当得见观音本尊,当感激涕零,不可执着三十二相皮骨,不解观音普法深意。”牛元朗酒清人醒,拜服在地,虔诚道:“弟子媳妇,竟然是观自在菩萨?弟子方才酒醉,不知是悲是喜,亵渎菩萨还请宽宥。弟子家中世代信佛,得见菩萨、金刚本尊,当时感佩佛法宽济,怎敢再有此等欲念。”
沐宿危闻言心下稍安,架起真气,如云飘摇,飞出门外,悬浮半空,手捻佛指,对众人说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你等佛缘深厚,潜心修佛,普度佛法,慈悲为怀,兼济世人,当得修成佛身,往西方极乐。佛法之本在公不在私,尔等将我三十二相之一之提篮观音相视作凡女,关怀备至,足见古道热肠,当有福报。如今远离,尔等当续之修佛,待修成半佛,参透佛家众生三语,当可通天,聆听佛祖开坛。”
沐宿危想着若是时辰太久,早晚被人看出端倪出来,旋即催出一道水波,激在古虚手臂上,旋即说道:“诸梵天各佛下界,皆有时辰,本尊就此游离,化为无物,不得挂怀。”旋即她与古虚一前一后盘旋而去,当如金刚怒目、菩萨低眉,纷纷从远空消失。众人跪拜远送,高呼道:“恭送菩萨神尊。”
牛元朗失魂落魄的冲出门去,一阵失神,众人围在他身边,喜道:“牛娃娃,你这福分可真是不浅呐!”“是啊牛哥,咱们小镇世代礼佛,终是有了福报。”牛元朗立在原地,手中红裳被紧紧拽着,心道:“我宁可不要什么佛缘福报,只想和沐姑娘好生的做一对平凡夫妇,才是平生大幸。”他思绪许久,双手合十,仰天叹道:“诸天菩萨在上,牛家得真佛如此礼待,当将感佩,散尽家财,也要弘扬我佛,愿菩萨、真佛保佑,祝我等消除红尘孽障,修成佛身。”
远端一道清冷若仙的人影在暗中站了许久,一双比男子还要英气的眉眼散出阵阵奇光,自语道:“这两个小辈搞什么鬼,装神弄鬼的。”旋即她思索许久,心道:“想捉到上官神斌,怕是不可能了。倒不如……”她冷笑两声,脚踩神游从远端消失在寒空夜里。
古虚抱着沐宿危嘻嘻哈哈的往破庙跑去,停在庙前河畔清洗面容,沐宿危一边清沐一边笑道:“大恩人,你礼佛多年,此次假扮佛陀,竟还笑得出声?”古虚将脸上的黑灰洗去,笑道:“此番既能解开沐姐姐和众人心结,又能弘扬佛法,当是大功劳一件,向来佛祖也不会怪罪于我吧?”旋即他伸出手去将沐宿危抱起,说道:“我也不是担心,只不过担心的是你。那牛小弟说的不错,假扮菩萨,怕是要折寿的……跟我来。”
他抱起沐宿危冲进破庙前,一同跪在石佛前,虔诚道:“弟子古虚、沐宿危,斗胆假扮真佛之容,全为无奈之举。若佛陀降罪,全折弟子一人身上,哪怕沐姐姐罪孽减轻一分,要折我十年寿命,弟子也心甘情愿。”说罢他恭恭敬敬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沐宿危眼眶含泪,跪在石佛前久久不语,忽的柔声道:“握在幽丰宫过了这么多年,身负北少林血海家仇,做了许多有辱佛门之事。佛祖若要怪罪,当怪罪我一人就好,大恩人他身世悲戚,活着已是大幸。我只求雪仇之后,和他做一对平凡夫妇,哪怕只有半天,于愿已足。”旋即也是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直把圆滑柔腻的脑门磕出血来。
古虚激动不已,抱着她转到佛后,又亲又抱,又忽的大哭出声。沐宿危瞧着奇怪,笑问道:“现在你把我抢了回来,还有甚么难过?”古虚哭道:“我不是难过,我是好喜欢你,看着你终是能重回正轨,我就开心,就想哭………”沐宿危眼眶湿润,轻轻在他脸颊上一吻,柔声道:“傻大哥。”古虚嗯了一声,止住哭声,奇道:“沐姐姐,你年纪比我大,怎的还叫我大哥?”
沐宿危脸上一红,笑道:“你叫你的姐姐,我叫我的大哥。别的姑娘心仪的男子,都比她们年纪长些,唤做李大哥、张大哥、王大哥的,我也想这么叫。”说罢她轻轻靠在古虚的怀里,柔声道:“没遇到你之前,我哪里想过此生还有人愿意爱我要我,现在这些成真了,是我不敢想的。我只盼如别的夫妻一样,和你长相厮守,平平凡凡,不求富贵,哪怕风餐露宿,我也不会有丝毫后悔。你就准我这么叫吧。”
古虚把她小脸捧起,嘿嘿笑道:“沐姐姐。”沐宿危笑道:“傻大哥。”久久相拥之后,沐宿危忽的俏脸一红,在他耳边低语道:“傻大哥,今天是我大婚的日子,虽是换了新郎,可我心里欢喜的很。你得……你得赔我的洞房花烛。”
古虚把她抱在怀里,叹道:“我现在才明白,当年三藏法师往西天取经,为何佛祖赐给他的大乘佛法是空白纸卷,无字天书。原来所谓修佛,当是在滚滚红尘的历练,经历无数的磨难,九九八十一难后得出的感悟,才是真正的大乘佛法,远比书上写的枯燥佛经,要真实的多。”
沐宿危笑道:“你现在灵光太多,若是你早点想到就好。我只是要你和那无情无义的师门划清界限,又没让你对不起你师傅。谁说北少林就代表佛教,谁说北少林里的人全都是高僧?尚有藏传佛教、南少林云云,都是佛教,你若心里真的有佛,哪里不是修行?又何必执着于门户之见?我只是不要你做和尚,尤其是北少林的和尚,你若真的心里有佛,又何必在乎是不是和尚,娶不娶妻,吃不吃肉。”
古虚靠在佛后,却是猛然醒悟,沐宿危三言两语,却是如醍醐灌顶,令他感慨万千,叹道:“我读了一生佛经,却不如沐姐姐对我说的两句话来的意义深重。我现在忽然想清了很多事,对佛经上的认识,也是更进一步了。”沐宿危笑道:“你和你哥哥早年遭逢的大难,实则是上天的考验,也是恩赐。相反在寺庙里待了一辈子,与佛经死磕的人,反而是悟不到高深佛法的。幽丰宫虽是离经叛道,处处与佛门对着来,却误打误撞的能摆脱束缚和崇拜,达到真正的超脱。贺摩天。秦摩轮的武功之所以那么高,也是因为他们对佛法的理解,上升到常人难以想象的高度。”
古虚听得心神激荡,不住点头,说道:“厉害!真是厉害!”沐宿危柔柔笑道:“其实世人都道幽丰宫是邪教,实则早年佛教传入中土时,被道教等本土教排斥,不一样称为邪教?幽丰宫传教手段凌厉霸道,却也光明正大,比不得大和尚们来的路子阴。”古虚唉了一声,说道:“可别这么说,我还是听着不舒服。”
沐宿危笑道:“傻大哥不舒服就对了,说明你当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也跟对了人。”古虚嘿嘿一笑,心里得意洋洋,问道:“沐姐姐,若是你有一天大仇得报,相去做些什么?”沐宿危叹道:“若是治世。当然是和傻大哥一起隐居山林。可现在天下大乱,天方教和朝廷打的不可开交,又有吐蕃进犯国土,是大乱之世,我们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避不得。外教常说佛门使人颓废,除中立而消极,是灰色。但这是大错特错,相反佛教修为高深之人,都是保家卫国,舍己为人之辈。我瞧着麒麟教虽是反贼,但他们确实实实在在与暴政抗衡,还分出兵去对抗外敌,实是铁骨铮铮的好汉子。朝廷与沐阳王府血仇不共戴天,我是万万不可能帮着它,助纣为虐。”旋即她娇然一笑,说道:“你的心思我清楚,要你与你的相女恩人作对,你一定不肯,她现在是李教主的人了,自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们报了仇,便去帮天方教一把,你也可以给你的相女报恩了不是?”
古虚听得心神激荡,重重在沐宿危额上一吻,喊道:“扮菩萨的是我,不是你!沐姐姐,你真是我命里的观音!是佛祖派下来点化我的,不是扮得!”
沐宿危娇笑道:“我是你的观音,你是我的毗那夜迦。”古虚登时面色红如猪肝,他是佛门子弟,怎会不知毗那夜迦与观音的典故。
这是天竺密教里的一段传说:崇尚婆罗门教的国王“毗那夜迦”残忍成性,心性成魔,杀戮佛教徒,不思国政反而日日夜夜沉迷男女交合淫欲之事。释迦牟尼派观世音菩萨去教化他。观世音采取种种手段都无法降伏魔,无奈之下,便化为美女见“毗那夜迦”,观音为佛天之身,姿容为世间之罪,毗那夜迦一见观音,便心中欢喜至极。
但观音却再三拒绝与他发生任何关系,反而说道:“你想得到我,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马上下令,停止暴政,重修佛教之好。”毗那夜迦当即欣喜,立刻修下文书,通告全国,重新弘扬佛法,慈济世人。在观世音温暖的怀抱里,“毗那夜迦”顿时化解了一切恶,心中充满爱,终于皈依佛教,成为佛坛上众金刚的主尊。佛教密宗中,空性双运的造型多数是两个佛面对面交合在一起。女佛握佛经、元宝以示融合迦南,男佛戴法冠,面目狰狞,张臂箕坐,以示菩提教化,这典故便是由此而来。
古虚脸色通红,身上一阵燥热,笑道:“沐姐姐,你竟然说我是那残暴成性、好色荒淫的国王?你倒好,是大慈大悲,宽济世人的观音菩萨。”沐宿危娇然笑道:“是呀,你昨天在庙里打了我,骂了我,如何不残暴?你离开不沐姐姐,便去抢了人家的新娘子,如何不好色?怎么?你不喜欢我这么说啊。”古虚把她双手握住,定定道:“喜欢,喜欢。这是我听过,最香艳,最感人的情话。”
说罢他又嘿嘿傻笑起来,说道:“以后即使是肌肤之亲,我也能看做是密宗修行的空性双运,何处不是修行?”沐宿危羞的脸红,笑骂道:“你啊,贼脑筋转的好快。”
古虚长长出了口气,说道:“昨晚是我们第一晚,我待你不好,很是粗野。今天……今天我都补偿给你。”一边说着,一边将沐宿危身上的薄衫轻轻卸去,露出大片雪白发亮的肌肤,虔诚吻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