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凄厉的嘶喊声仍在继续,圆通尊的喉咙已经被生生喊破,仍在不住地哭喊大叫着:“哥!哥!!!”但任凭她再叫千声万声,文殊师利再也不能答应他了,滚滚真力输入他身体,半条残躯也始终全不动弹。四周人见幽丰宫三大菩提子中的铁划判官气绝而死,怒骂声、讥笑声更重了几分。这伙人中有不少均是欺世盗名,做尽恶事之人,被幽丰宫人追杀,惶惶不可终日,纷纷怒道:“幽丰宫的妖魔,作孽太多!死也活该!”圆通尊抬起头来,抱着文殊师利狰狞可怖的身躯,环顾四周,哭喊道:“不错!不错!!你们说的都不错!!我们三人却是对你们中原武林不起!可我们三个都是有苦之人呐!我们是被逼的,生不如死!!”
说罢她双手下垂,放低文殊师利残躯,衔悲茹恨,仰天悲喊,望着文殊师利的尸身哭道:“哥,哥……我们三个人罪孽太重,根
持国天冷哼一声,怒骂道:“没有的奴才!废物!”说罢口中继续咒念九幽谛听音,忽的见大愿尊在地上忽然绷直了身子,陡然发颤,形如将死之人垂暮挣扎,眼球也几乎要从眼眶中脱落而出,显是其人已经再无一丝力气爬起,仍被持国天强催脑中尸虫。圆通尊亦是轰然砸倒在文殊师利身上,开始不住的发颤,形似癫痫发作。楚征南见持国天眼带阴鹜,森然可怖,便知是怎么回事,冷喝道:“你这没人性的老东西!!”忽的奇袭一套缠丝搏击术,二十三拳突然起来,根本由不得持国天反应,拳拳重击,将他胸前几根肋骨全数重拳击断,又一脚踹处两丈外,持国天胸骨碎裂,向内弯曲,将五脏插伤,口中鲜血横流,喘气都已是极为费劲,再是念诵不出九幽谛听音。
四周人见这两大菩提子已是任人鱼肉,再无还手之力,一阵怒骂冷哼,忽的两人先是一阵冷笑讥讽,旋即将手搭在腰间长剑之上,对视一眼,准备忽的飞出身躯,一刀插进她胸口。
渡朔神君清冷的容颜上,悄然浮现出烟火之色,惊怒难当,冷冷看向四周,忽的咯咯冷笑,飞出两道明月碎玉爪,出手时鬼哭天崩,如白骨残影清冽可怖,无坚不摧,青蓝光芒一闪,已是将那窃窃怒骂讥讽,长刀半出鞘的的两人,脑颅插出五道指洞,倒地而死,渡朔神君举起两根奇长无比的玉指尖喝道:“你们谁敢嘴巴不干净,再敢多说一句,再敢有半分不轨!我要你们所有人脑袋都和这两个不知死活的贱种一样!”四周围观之人齐齐啊了一声,惊骇中纷纷退向一边,却见方才笑骂声响最大的两名移辰派的弟子,已然被摧坚爪刺穿了脑颅,血液和脑浆横流,七窍流红,不知如何而死,亦不知死于何人之手。
渡朔神君噗的一声将第三口血剑吐出,体内炽烈炎阳已经无从快速消解,一口鲜血吐在地上犹如烧沸的红水一般,呲呲冒烟。李北殷方才收掌突然,反倒被自身炎阳灼伤五脏,炎烈烧焚,脸色惨白,抚着胸口忙走上前去,说道:“神君,在下绝非有意,只是事出突然,我没料到………”渡朔神君忽然凄笑出声,将李北殷话语打断,一双两尺长的紫玉摧坚爪快速消融,恢复原状,一双纤瘦玉手轻轻擦着嘴角血渍,显是不再动武,仰天凄声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本派的明玉素书经始终比不得峨眉派的太羲神功。明玉派要弟子心如止水,可又如能像峨眉派的尼姑一样,做到无情!”李北殷瞧了一眼惨死在地的文殊师利,圆通尊不住的呐喊声撕心裂肺,灌入耳中犹如冰冻寒冬,怆人心神。叹道:“神君,事出突然,如何算的上输………”渡朔神君冷冷笑起,再度打断道:“够了!输了便是输了!若非李教主心肠慈悲,顶着反冲伤己也要收掌,我怕已是一具死尸了。”
说罢她飞身落在尚方含丹身后,手起一团紫墨将她背上三处穴位移回原位,凝声道:“多有得罪。”尚方含丹扭曲的五官慢慢移回原位,背上的裂痛缓缓消散,长长出了口气,但她倒是毫无反应,只是眼神晦涩难明,看向场中凄迷的呐喊声源,久久不语。
渡朔神君脚踩玉墨飞絮,落在上官神斌身侧,瞧着他剑上血液已然凝结成冰,冷冷道:“血债血偿。”上官神斌长剑横在胸前,轻轻一掸,将剑上血渍抖去,旋即回鞘,负手冷道:“斩妖除魔,天经地义,神君身受李教主一记神剑掌,还是修养的好,待恢复完全了,在下随时奉陪。”渡朔神君冷哼一声,喝道:“不必随时了!就现在!!”说罢其人手中凝华出一杆三尺长剑,墨玉发黑,明玉十杀剑第七招挟飞仙以遨游已然挥洒而出,飘摇玉影一分为十,这一招凝合之前六招之精华,十道玉影分别手起遗世独立、空明流光、月出东山等六招,身影扶摇直上,从十个不同方位一同攻来。
上官神斌之前尚未与渡朔神君交手,在一侧观摩许久,对这一套明玉十杀剑法初有了解,一杆龙由幻化无常,正是一套峨眉金顶剑派绝学日蚀剑法,手腕一抖便有万丈日光成圈飞出,四下抵御袭来剑招,十杆墨玉长剑被尽数蹦碎,上官神斌向后一个撤身,单足踏起冯虚梯云,旋身而出,又是一招天山越女破甲剑,长剑随身疯狂钻去,锋锐难当,十道玉墨身影并无任何差异,一时间也难寻出哪一个才是渡朔神君本体,索性逐一锥破。待越女破甲剑穿破第四道人影时,他忽的听闻渡朔神君冷笑两声,倍感不妙,方才被锥破的四条人影竟在原地重新凝结,身影之飘忽完全无从捉摸,轰然两剑钝击而出,重砸在上官神斌胸口小腹之上。纵使他身负百家内功绝学,却无像擒龙功一般刚猛、太羲神功一般磅礴的内劲,北斗天河神功也无自行反弹之效,登时被打的裂痛锥心,牙关紧咬,一杆龙由剑横砍两下,将袭在身上的两把墨玉凝华剑砍得粉碎,身后却又落下大半空当。
渡朔神君本体忽的从一团紫墨中飘摇而出,在高中急速一个转折,如流星斩月,一剑刺向上官神斌面门而去,其人自然大吃一惊,手中龙由剑再起一套折云剑法,卸劲折云,化于无形,岂知这一招月出东山竟是虚招,渡朔神君不动声色的手腕一抖,忽的从上官神斌身后散出十道墨玉人影,起剑直锥他背心而去,已经无从躲避。
李北殷向前探了两步,眼看不妙,惊喝一声:上官公子小心呐!他手中飞出聚起十团阳气,太羲六阳剑积蓄于手臂经络,小指命门穴至少府穴出心经剑、无名指中渚穴至关冲穴出三焦剑、中指曲泽穴至大陵穴出中衡剑、食指合谷穴至商阳穴出阳溪剑、拇指列缺穴至少商穴出太渊剑,五剑成双成对,十剑从指尖刺发而出,炽烈若白日,快捷若疾风,铿锵十声作响,硬是将刺向上官神斌背心半寸外的十把墨玉长剑全数刺碎。
上官神斌惊魂未定,回身荡剑又被六阳剑爆裂之劲震颤三步,一时间首尾难顾,渡朔神君坚心似铁,凌空而下,幻化三剑,从他头顶刺来,李北殷暗叹一声,手中又起三焦剑、阳溪剑、心经剑,此三剑为太羲六阳剑中最为猛烈三剑,威力也是最大,又是铿锵三声巨响,渡朔神君剑势再度被李北殷横插一脚,全数打断,本体更被太羲中衡剑逼回原地。
渡朔神君在原地轻轻一个转身,似浮灯流水,若青鸟翱行,回过身来凝眉道:“李教主!这是我幽丰宫和上官神斌的私事,你天方麒麟教横插一脚算是甚么意思!”李北殷脚踩太羲神行冲上前去,将上官神斌扶住身子,各自点头示意,旋即朗声道:“神君,此事与天方教无关,纯属我个人所为。上官公子于我有救命之恩,朋友之义,朋友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渡朔神君双眸泛寒,踏足起身,正欲再去,忽的听见一侧西风天喊道:“渡朔!不可蛮来!”渡朔神君闻言扫了一眼四周众人,伊舍那天已是被燕齐眉打的五脏受损,昏死过去,持国天亦是被打的倒地不起,西风天已将大愿尊的残躯扛在肩上,自身亦是受尽折磨。她登时闭目幽叹,侧向一边,走向一侧哭天喊地的圆通尊,手搭在她肩上,柔声道:“妹子,咱们离去吧。人死不能复生,你………”
圆通尊抱着文殊师利的尸身,忽的蹦跳起来,大喝道:“滚!!你们都滚!!别碰我哥!”旋即她伸指一个个指向四大天王,漫天怨怒不断,悲喊道:“你们!!你们说!!!!我们三兄妹为幽丰宫奔驰了这么多年,哪里做的对不起幽丰宫,为什么要给我吃尸虫腐心丹,为什么要把我们变成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为什么要把我哥活活逼死!!!”渡朔神君忙冲上前去,将她肩头握住,凝眉道:“妹子,你不要怨姐姐,这是宫主和持国天王意思,姐姐………”她忽的摸见她肩头上一片血肉模糊,再低头一看,那白皙嫩玉般的肩头上被化骨水快速腐蚀着,半个肩头已经化成肉泥,白骨森森,骇人无比,吓得魂飞魄散,丧胆离魂,忙道:“你受了化骨水!你………”圆通尊娇喝一声,飞出一记九阴轻罗掌猛击渡朔神君胸口而去,奇招而出令人无从提防。李北殷见势不妙,脑中也没想许多,飞出一记太羲退魔抵在渡朔神君胸前,将袭去的腐蚀烈掌轰然蹦碎,炸的圆通尊一只小手血肉模糊,惨叫一声向后退去。渡朔神君被这没来由的一击震得发颤,心头更是凄楚难当,回头看向李北殷,眼神也不知是感激还是怨恨。
渡朔神君嘴唇发颤,淡淡道:“妹子,你想杀我?”圆通尊忽的狂吼出声,大哭大笑着骂道:“我们三个……我们三个不过是输了一阵,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哥!我们三个从小自损肝脉,修炼魔功,为的是给幽丰宫尽忠,可多少年了,多少年了你们可曾给我们丝毫关怀!我们何从有过对幽丰宫不忠?!多少次从死人堆里爬起来,可曾有过一声不满!你说!你说!!”
她眼神凶恶的看向一侧瘫倒在地的持国天,恶声道:“持国恶贼!你害死我哥!你害死我哥!!”说罢脚踩魔风冲上前去,狂吼间飞出一记九阴轻罗掌,轰击持国天面门人去,西风天勃然大惊,挡在其人身前,横推一记仁王龙骧掌,庞然巨力终是将毒掌抵在其外,旋即急道:“妹子!你冷静些!你们三菩提对幽丰宫的忠心无人怀疑!可你若是杀了持国天王,可就真的是不忠不义!你别忘了你们三人到底是在幽丰宫长大的!”圆通尊被一掌震回原地,裂声大喝,声如幽魔诅咒,仿似腐骨之毒:“好!好!!!我今天就不杀个恶贯满盈的狗贼!!算是报答你们幽丰宫养育之恩!!可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下次老贼落在我手上,我非要把他挫皮拆骨!碎尸万段不可!!!”
她环顾四周,仰天悲啸道:“我沐宿危从此与幽丰宫再无瓜葛!你们的狗命都要留着!!都要留着等我一个个把你们碎尸万段,一口一口吃下去!!”旋即她回头看向四周之人,恶声怒道:“还有你们!!你们看似名门,实则背地里做尽恶事,猪狗不如的混账东西!你们想取我性命,一人做事一人当,木宿危照单全收!!!”忽的她仰天一吼,全身魔气暴走,将全身一套幽冥鬼袍震得粉碎,丰满玉润的娇躯一丝不挂,寓意是割袍断义,再不受幽丰宫一丝一毫的恩惠。她举起右掌拍出一记九阴轻罗掌,紫黑幽冥鬼掌无人敢挡,猛地打通一条去路,抱起文殊师利的尸身脚踩魔风而去。
渡朔神君猛然喊道:“妹子!!你往哪里去!!你身上的尸虫丹还没解,你会没命的!!”说罢施展玉墨飞絮飘摇追上,一把扣在她肩头之上,大叫道:“跟姐姐回去,姐姐保证宫主不会………”圆通尊一头血发在空中乱舞,嘶吼道:“滚开!!都滚开!!”说罢又是一记九阴轻罗掌打向渡朔神君肩头,渡朔神君只得飘转身子,将一记幽冥鬼掌躲开,却也就此难追上圆通尊的身影,看她抱着尸身迅速消失在远空。九阴轻罗掌正正打在渡朔神君身侧一个移辰派弟子身上,一声惨叫后被九阴轻罗掌打的尸骨无存,化为血水,渗入地底。白骨森森滚落到渡朔神君脚下,其人凄笑一声,一脚将那头骨踢得粉碎,回过身来,对李北殷低声道:“李教主,多谢你。”旋即她飘然起身,落在持国天身侧。持国天人躺在地上,仍在咒骂不断:“这狗奴才!狗杂种!追!”渡朔神君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却仍是将他扶起身来,朝着圆通尊离去的方向离去。
西风天扛着大愿尊身躯走到燕齐眉身侧,冷声道:“幽丰宫人不受伪君子的恩惠,把她还给我!”燕齐眉理都不理,继续将真气滚滚输入她体内,伊舍那天幽幽睁开眼来,稍稍回神,便忽的大喊道:“西风天王!走!”说罢忽的催动一条缠臂轻纱,袭向燕齐眉面门而去。燕齐眉手起擒龙控鹤,驾驭气息将那轻纱卸去,却见伊舍那天已经飘然远去,她体内五脏俱焚,但已被化清真气修复不少,在远空冷冷笑道:“燕掌门,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们无权告知。你若有心,就自己往幽丰宫走一趟。”西风天内功修为不及燕齐眉,但地煞天罡腿却算是轻功绝顶,亦是快速在场中消失。
燕齐眉大喝一声,将一捧轻纱在手中轰然震碎,喝道:“想跑!没那么容易!”说罢脚踩擒龙神行,冲上前去,太白门人见掌门离开,前呼后拥的跟了过去。
尚方含丹等人乃见四周幽丰宫人尽数离去,连忙围在李北殷身侧,李北殷看着尚方含丹再无大碍,也便松了口气,淡淡道:“我们走吧。”尚方含丹抬眉看了一眼身侧上官神斌,点点头,挽着他手臂转身欲走。
曹仁清忽然冷笑一声,举手说道:“李教主且慢。”李北殷回过身来,问道:“曹先生有何见教。”曹仁清抚须问道:“李教主,你方才是作甚,邪教众人自相残杀,由着他们杀好了,省的他们四处作恶,还要我们动手去捉杀。”孙叔策呸了一声,抱胸冷喝道:“是不是你们麒麟教和幽丰宫有甚么见不得人猫腻,还是你李教主和增长天王偶有私情?”刘沣闻言忙道:“孙三弟,李教主若真和幽丰宫人又瓜葛,方才也不会几次死里逃生,险些命丧渡朔神君之手了。”李北殷闻言心知理亏,便负手低头,一阵凝眉,不曾言语。楚征南走来立在李北殷身侧,淡淡道:“我教教主生性淳厚,向来嫉恶如仇,看到偷袭之举自然愤怒难当,此举纯属道义,绝非与幽丰宫的鬼魔有何牵扯。”
上官神斌嗯了一声,看向曹仁清三人,示意他三人不必多言,旋即走上前去,拱手笑道:“方才多谢李教主出手相救,感激不尽。”李北殷笑道:“上官公子言重了,公子恩义在先,在下无论如何也要帮公子解围。”上官神斌笑道:“李教主,今日得见李教主威武,甚感荣幸。苍山不改,白水长流,咱们有缘再会吧。”说罢他阔步离去,三位家将围簇在其身后。
石毓英走到李北殷身侧,低声道:“驼子,你见过外公没有?”李北殷闻言一怔,凝眉道:“师傅寻你许久,我们再未见过。他没寻到你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