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回:万众睢睢起十杀 下
作者:邱处机      更新:2019-10-18 05:51      字数:5246

楚征南与持国天一连互拆二十余招,也都是以化极神雷、易经奔雷真气对攻而出,说来单论内力,楚征南距离持国天尚有差距,但李北殷私下将缠丝搏击术其中篇章分别传授给四使五法,以备不时之需,果真当下运用缠丝搏击术与持国天缠斗不休。搏击术讲究的左右同出,一手擒拿一手缠斗,左手出缠丝功犹如蛛网密布,层层不露,右手出擒拿格斗之术,为大食天方教招式精要。二者同时使出则如十人同时出手,招招戳人软肋,锁喉打阴,快捷无伦。

持国天内功深厚,但若论外功招式,已是因年老而倍感无力,手骨被震得酸痛,一连向后退了数步,捂臂喊痛,怒骂道:“楚征南,你们魔教的武功招招狠毒阴森,是什么鬼怪功夫。”楚征南收起功体,负手笑道:“持国天王,你都说了咱们是魔教,这一套武功正是打鬼拳法,你想学在下可以倾囊传授。”持国天先是听楚征南方才愚弄伊舍那天说什么明月化极神功,现在又将缠丝搏击术说为是打鬼拳法,自是知道她百般胡言,大怒道:“一派胡言!”他忽然将目光越过楚征南肩头,看向其身后三大菩提子,楚征南是察言观色个中好手,紧盯其人一举一动,当即倍感不妙,忽的觉着身后一片阴寒,亦是早有准备,脚踩神行先走一步,赤、黑、紫三道幽冥恶鬼掌劲将其刚才所站地板打的粉碎,轰裂不断。

他尨眉一皱,眼神一眯,却见持国天口中轻轻颂念经文,却是毫无声响。三大菩提子却忽然齐齐抬头,眼冒邪光,炽烈难当,嘶吼一声再度攻来,原是方才持国天以九幽谛听魔音驱使三人袭来,两人公平对局,刹那间变为四人围攻楚征南。三大菩提子发狂一般聚起十成功力袭来,一人为单,两人四手,三人成众,楚征南缠丝搏击术却是再难使唤的出来。迎面而来血河青莲爪、魔刚般若掌、地藏十轮拳一并袭来,楚征南只得架起明月挪移四下捭阖,将三人袭来掌力转向对方,端是三人武学与佛门有莫大关联,手起般若掌中绝学一空到底,便将对方掌力化为无形。这三人武功其实丝毫不弱,围攻之下纵使是李北殷难以抵挡,楚征南手中明月在抱挪移功一再亮起疲于应付,持国天则手抚长须,在一侧修身养气,伺机攻杀。

石毓英越看越急,低声道:“表哥,是非分明已经清楚的很,幽丰宫作恶多端,以多欺少,楚掌教被四人围攻有难,我们当出手为三人解围。”上官神斌眼神一凛,一阵沉吟,久久不语。石毓英抬头看去,见他丝毫不曾再动过一步,忙道:“表哥,荆南一带各路英雄汇聚此地,正是上官家扬名立万的好机会。表哥出手匡扶正道,将声威传至南方一带,到时候振臂一呼,万众响应,何愁大业不成呢?”上官神斌身躯一震,若有所思,赵凝魄闻言忙将石毓英拉倒身侧,凝眉道:“毓英,麒麟教两位法令都还未出手。公子爷自然心里有数,我们不便多言,胡乱揣度公子爷心思。”上官神斌终是点点头,失笑一声,负手叹道:“表妹你放心,表哥一定会出手相助,只不过不是现在,时候未到。”说罢他扇指场中与渡朔神君再度交手的李北殷,凝声道:“先看看李教主的武功到底几斤几两,有何过人之处。”

场中李北殷与渡朔神君已然再度交锋,渡朔神君手中明月碎玉手层出不穷,这掌爪功夫为明玉素书经中最具杀伤力的手上招式,出手时鬼哭天崩,如白骨残影清冽可怖,几乎无坚不摧。碎玉手中第四招玉雨残花已然摧发而出,催发上空。漫天骨影飘摇,迅捷如雷,渡朔神君忽的双手一阵,双手交织而出,仿佛孔雀之舞,柔美至极,忽的两条紫玉骨爪猛然向下一振,漫天骨影忽如梨花散落,清蓝若雪,从天坠降而来。李北殷手中团起一记太羲荡寇剑,只是此番不以猛攻,而是持凝华长剑走灵,撩圈斩抹,击刺格洗,全然是最简单的杀招,一杆荡寇剑左右拨乱,将袭来骨影纷纷干扰,击挫方位。忽的渡朔神君脚踩玉墨飞絮神功凌空而起,仿佛飘离物外,身法腾挪间暗合六十四卦分布,变化莫测,包含道家经典中无为平衡之法,挥洒时如落英飞絮,身法繁化简,一斗合自然。

李北殷人在局中,注意力自然不曾分散别处,见其人凌空而起,先是要从下至上倾袭一招,手中荡寇剑自行蹦碎,再度融合时已是一团白日金乌,太羲荡寇剑转化招式只有毫巅辰光,眉心间生出一轮朱砂元阳,炽烈天地。太羲退魔与太羲射日式均是太羲神功中最耗费内力真气的一招,每每打完一招都要抽走李北殷身上近五成内力,虽是威力至阳至刚,近乎无敌,但未到关键时刻,李北殷向来不敢乱用。太羲神功的著书人或是考虑此招太过耗人阳气内力,于是在成书之日时批注,若非将太羲神功炼到十成火候,可自行贯通天地阳气保持体内真气磅礴不断,且不可修炼此招,否则只会阳炎攻心,真气耗尽而死。李北殷全身太羲神功已然十成,眉心间一轮金乌元阳接引空中白日神光,使唤这太羲退魔金乌并无不妥。

渡朔神君从空中飘摇直坠,宛如魅影冰星,正是碎玉手中第五招碧玉成妆,整个人再度玉化,隐没在一团紫墨虚影中,碎玉手散发出阵阵幽幽紫光,光爪十指哗然变得三尺之长,如若碧玉妆成,极其骇人,指掌不需紧握,已然是骨爪之状,宛如十剑齐出,轰然落在袭来。李北殷眉心间金乌异象引得全场哗然大惊,石毓英看着心头一暖,心道:“这个笨人,总算是学完了全本太羲神功。”

李北殷双手提着两团太羲退魔金乌,宛如神日火舌,与空中直坠而来的渡朔神君猛然交击,一直碎玉手光爪被太羲金乌猛然融化成团团云雾,这两招交换只是一瞬之间的事,李北殷见太羲神功对抗明玉素书经的武功,当真如克星一般,手中另一团金乌也猛然挥出,岂知渡朔神君忽然冷笑一声,似是早已料到此招,一团金乌刺穿其人肩骨而出,渡朔神君却忽然从半空中幻化消失,化为紫色墨光,李北殷猝然一惊,心头凉了半截,渡朔神君与其散出的身外化身,均是隐藏在紫色玉墨当中,若神女挥剑,看不出端倪。岂知方才率先袭来的是渡朔神君一条虚影,真正实体从未出现。

忽的渡朔神君从李北殷背后成紫墨状幻化而出,下手狠辣凌厉,冷冽之极,毫不容情,稍稍站定跟着就是一爪,往李北殷天灵盖上插落,此番她已是吸取了教训,不敢再全爪刺下,唯恐李北殷袖中神哭令、腰间神火令勃发而出,穿刺本体,只以光爪刺击。明月碎玉手摧筋破骨,若论精妙狠辣,当可为世间第一,这一下要是给渡朔神君奇爪插上了,李北殷头顶势必是五个血孔,脑颅穿裂。尚方含丹方才瞧着心急,便在杜文秀、端木赐伴随下走近许多,与李北殷相距尚有数步之遥。端木赐眼见势危,惊喊一声,情急拼命,立时和身扑上,将自己身子盖在李北殷头上。渡朔神君见外者入局,也是震惊不已,只是忽的一爪下去,长如三尺长剑的光爪哪里来的及手势,极尽所能也只是偏离端木赐背心,冲着肩骨噗的一声,五指直插而入。

李北殷猝然一惊,见端木赐护主心切,已是肩头挨了一击,当即大喝一声,手中两团金乌猛然一甩,一只金乌将插在端木赐肩上的光爪冲断,另一记狠砸渡朔神君眼见而去,阳炎化紫青,登时将渡朔神君身影打飞而出,落在一侧。李北殷暗探一声,且不知今日自己为何如此不济,竟然要端木赐舍身相救才得以保命,感动之余忙将团团太羲真气传入其人肩骨处,另一只手架起动机回春神功,将其人伤口快速止血愈合。一只明月碎玉手穿刺之力何其强劲,若非渡朔神君及时收手,只怕端木赐半个肩膀已然被连骨架被扯断。李北殷见渡朔神君算是手下留情,心道她终是正道名门出身,为人心底比之其他三位天王要正派的多,冲着她抿嘴点头,又鞠躬弯腰,极是尊敬。渡朔神君只是冷冷扫了一眼,闭目不答。

一侧孙叔策呸了一声,怒骂道:“这个魔教教主是个软脚蟹,只会欺负那些废物草包,碰了钉子就没了辙,还要属下舍命救他,这功夫与咱们公子爷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上官神斌摇头哼道:“孙三弟,你这嘴巴挨打还是不够啊,你知道什么。”说罢一杆玉扇又在他嘴巴上连打五下,登时打得他牙口蹦碎,吐出一颗白牙来,鲜血横流。李北殷六觉敏感,极为耳聪,无意间将孙叔策的话听到,冷冷抬眼看去,眼中仿佛要射出一杆心经剑来,孙叔策全身猛然打抖,捂着流血的嘴巴退向一边,石毓英瞧着李北殷无事,淡淡叹了口气,瞧着孙叔策滑稽模样,与赵凝魄对视一眼,忍俊不禁。

李北殷将端木赐扶到场边,低声道:“端木先生,要你受苦了。”端木赐脸色清白惨淡,捏着刺痛难当的肩膀,见渡朔神君收手极是,并未伤的太重,长长出气,说道:“教主千金之躯,怎么能受这么魔女损害。属下无虞,教主千万小心,这武功着实太诡异。”李北殷点点头,端木赐又叹道:“幸好神君心底正派,收手及时,也没伤到我筋骨,没浪费咱们千辛万苦寻来的哪哒精髓露。”李北殷唉了一声,凝眉道:“待先生恢复元气,我便替先生细细详查伤势,若是伤到筋骨,还是用药的好。哪哒精髓露事小,先生身子骨健全事大。”

尚方含丹忙走上前来,帮他将额头上冷汗用丝巾拭去,柔声道:“明玉素书经的武功连石姑娘都没有破解之法,你可别再乱来了………”李北殷点点头,看了一眼端木赐塌陷的肩膀,唉了一声,说道:“是我技不如人,还拖累了端木先生。明玉素书经的武功却是难以抵挡,完全不着痕迹。”尚方含丹听他似有退战之意,心下稍安,娇笑道:“李教主神功盖世,自小女与李教主相识以来,可不知道你也有低头认输,赢不得人的时候啊。”李北殷摇头失笑,轻轻在她琼鼻上一点,笑道:“你呀,随我一起照顾端木先生。”

两人正低声笑语,转身离去之际,忽的杜文秀惊叫一声,飞出一杆铁鞭格挡而去,李北殷抱着尚方含丹猛然回头,却见渡朔神君却是毫无退场之意,一招馔玉心惊横插尚方含丹背心而来,幸得杜文秀飞鞭格挡,才将一团白骨爪风险险挡下,岂知那明月碎玉手摧坚破刚,如同世上神兵锋锐,一条混铁鞭被一爪如长刀破絮,插碎成铁屑。

李北殷手起太羲神剑掌,轰然将袭来爪风化为紫色云墨,举指喝道:“增长天王,在下依约与你交手,你这是做什么?!”渡朔神君在空中轻飘飘两个转折,落在李北殷身前,冷冷道:“李教主,既然是已经承诺倾力一战,又为何处处想让?如今胜负未分,又为何这般示弱退场。”原是方才渡朔神君听闻李北殷与尚方含丹退战之思,当即心头薄怒,想都没想直接催出一道明月碎玉手,抓向李北殷肩头而去,一欲将他扯回场中。李北殷叹道:“方才渡朔神君仙侠义举,对我与端木先生手下留情,在下甚是感佩,只是爱将受伤,岂可置之不理。”

渡朔神君冷冷道:“他伤的不过是肩头肌肉,这条膀子废不了,李教主,且请再战。”李北殷叹道:“贵派明玉素书神功却是世间第一等,在下甘拜下风………”渡朔神君忽然伸手直言,冷冷打断道:“李教主方才为何处处留手,不肯全力攻之。”李北殷一阵惊愕,他方才出手之际却是招招留有余地,未曾有意伤人,只是想将其拖住,不让她搅局其他两端,于是说道:“增长天王为人正派,我又如何能以怨报德。我这武功与渡朔神君想必,却是如繁星之于皓月,蚍蜉游荡沧海,实难招架。”渡朔神君冷冷抬眉,忽然伸手将尚方含丹捉到身前,碎玉手扼住她玉颈咽喉处,招式快极无伦,杜文秀、李北殷二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尚方含丹感觉到五根骨爪狠狠扣在她脖颈间,稍有异动便会被五指刺穿脖颈,与自寻死路无异。她身上冷汗直冒,话都不敢说一句,唯恐咽喉耸动,皮肤便被利爪刺破。

李北殷惊乱至极,忙道:“神君!你这是作甚!”渡朔神君凝眉冷道:“李北殷着实骄傲,见我一介女流不肯以真功夫对敌不是?说的好听是有慈悲之心,说的难听你也是着实瞧人不起,我偏偏最不喜旁人这般冷待。你到底应不应。”李北殷连忙点头,旋即暗叹一声,说道:“且请你先放了尚方,她身子骨娇弱,经不得折腾。”渡朔神君仰天笑道:“李教主果然爱妻如命,你放心,她不会有事。”旋即她一手抵住尚方含丹背脊,忽的将一团紫墨真气注入她体内,登时令她全身骨骼咯咯作响,刺痛难当,一把扔回李北殷怀里,冷冷道:“我方才将她全身三处要害穴位挪动,没有我替她将穴位移回,只销半柱香的辰光,她便一命呜呼。若是李教主再敢手下留情或是怯战,便是你亲手害死她。”

李北殷将尚方含丹抱在怀里,看着她脸上五官已然扭曲,四肢痉挛仿佛癫痫发作,暗中将团团太羲真气注入她体内,却如泥牛入海,毫无作用,反倒加剧她痛楚,尚方含丹五官错乱,眼眶几乎要掉落至鼻孔处,嘴巴里喃喃道:“北殷哥!我的脸怎么了,我背心好痛呐………”她想伸手摸摸自己的小脸去,却是发觉双手痉挛抽筋,根本不听使唤,咦了一声,哭腔道:“我的手脚,又怎么了……”李北殷恶狠狠叹了口气,心头怒火中烧,将她靠在一侧大树之下,安慰道:“你没事,没事,等我一阵。”旋即他吩咐杜文秀好生看护她,转过身来,举指指向渡朔神君,怒道:“你可别后悔!”

李北殷说罢再未置一词,脚踩神行轰然落在渡朔神君背后,动作不知比方才快了多少倍,渡朔神君见状归回神来,去见李北殷手中荡寇剑如雷电闪烁,不着痕迹,轰然劈砍她肩骨而去,渡朔神君为这忽然之间的变故也是一惊,手中一根长剑御气出鞘,格挡下来,却被荡寇剑一剑砍断,碎裂成段,人影也被轰然一击五成荡寇剑砍得翻飞而出,一连十步才止住颓势,兴奋笑道:“好,这才像是一个魔教教主该有的俊功夫!来!”说罢她脚踩玉墨飞絮神功,飘摇而出,长剑蹦碎便催出一道紫墨真气剑代替挥砍,明玉十杀剑第一招明月窈窕已然砍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