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回:庐山真面曰大食 下
作者:邱处机      更新:2019-10-18 05:51      字数:4862

第85回庐山真面曰大食下

澹台仪立在原地一阵颤抖,纤长的玉颈微微发颤,背身道:“掌教不要我回峨眉,我这段时日不会便是。但我也不会随你走,看着你和别人………不要管我。”说罢自顾自的保剑离去。李北殷赶忙冲了上去,将她身子扳正拉住,忙道:“天大地大,你一个人要往哪里走,万一出点什么岔子……苏姐姐把你托付于我,我怎么放心的下。”澹台仪琼眉不展,站在原地似是委屈,嘴唇发颤,淡淡道:“以前被你欺负了还能回峨眉,现在让我往哪里去。”她想到方文璇走火入魔置身苦海,想到小娘亲就此生死悬于一线,自己也回不到金顶,明月下玉人垂泪,仿若杜宇啼血,怆然神伤。

李北殷低声道:“跟我走吧,过些日子就要启程去大食国。来来回回需要数月,你师父的伤有文卿真人他们在帮忙,你留下不但帮不上忙,若是师太失去神智之际,真伤了你,还不是要她内疚一世。”她脸上的泪珠有若晓露晶莹,似琉璃剔透,李北殷伸出手去将她脸上的泪珠擦干,抱着她的身子揽住怀里,慢慢安慰。

澹台仪渐渐止住了哭声,在他怀里一阵委屈,柔声道:“还带我做什么,你身边有那么多好姑娘,不差我一个。”李北殷笑了笑,说道:“掌教把你托付于我,我自然要对你负责………”他想起方才苏素玉说的话,忍不住心里一阵激荡,心道:“掌教给我和澹台立了婚约,不知是做真,还是为了逼我把澹台带走。像澹台这样的姑娘,谁能娶了她做媳妇,当真是几辈子修来福缘。”想罢他低头看去,那玉人清眸蕴泪,柔躯玲珑,发钗纯银,似是盘着发髻,于往昔不同,如若温婉美妇,清媚至极,惊艳柔情到令人过目难忘,令人失神,叹道:“澹台,你生的真美,盘着头发,像极了美艳小妇人。”

澹台仪登时身子一僵,将他推开,略显慌张,银钗险些从发髻间滑落,只得双手盘发,再度钗紧,玉颈纤长,距离之近似乎能看到温软至极的茸毛,月光下泛出如玉光华,惑人心神。李北殷实在看呆,鬼使神差的将她揽入怀里,惊叫声中在她光滑如玉的面容上淡淡一吻,李北殷脸上一红,低声道:“你生的太美,实在媚人。若觉着我是小淫贼那便是吧,反正……反正能与你相亲,就是顶着淫贼名号,仿佛也不怕了。”

澹台仪羞的脸膛发红,却不再挣扎,温软的靠在他怀里,一边摸着胸前碎发,一边柔声道:“你还记不记得,出海前小镇里的我与你说过的话。”李北殷点点头,说道:“自然是记得。”澹台仪脸上嫣红,美如俏玉,柔声道:“当时你说,若是我做了掌门,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可我猜的到,你这么说,分明是………”李北殷剧烈的咳嗽了两声,羞愧的紧,红着脸说道:“没想到……没想到还真是……”

澹台仪一阵忧思,旋即拉着李北殷的手往前走去,低头说道:“掌教虽然立了婚约,但是我知道,你心里喜欢的人,或许是那个尚方姑娘,她待你情深义重……”李北殷脸上的表情一阵凝结,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澹台仪淡淡笑道:“你为她抢婚的消息,天下间吵得沸沸扬扬,想不知道都有些难。你若不是心里对她喜欢,又怎么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出手救人。掌教要我离开才会这么说,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北殷兀自怔怔的发愣,心里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道:“澹台说的事,我竟从来没想明白过。如果我心里对她不喜,又怎么会莽莽撞撞连夜抢婚,尚方离开了家,无依无靠,更为我挡下一掌,险些丧命;澹台小时救我性命,我心里一直爱慕的紧,曲靖时分她明可取我性命,却锥心一剑,违抗师命也要保我周全。我心里到底该喜欢谁多一点?”

澹台仪回过神来,见他在原地兀自发愣,柔笑道:“如果你心里的人不是我,我不会勉强,尚方姑娘……她既然已经与朝廷无关了,或许也该给她个机会。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不会有人怪你,如果可以………”李北殷伸手把她的嘴捂住,只剩一双清媚如玉的眼睛露在外面,微微出奇的眨巴着看他,李北殷凝眉道:“我心里如果没你,又怎么会答应掌教把你带下山来。你想来柔弱吃亏,我却偏偏见不得别人这般……”说罢他将她抱起身来,眼神定然,脚踩擒龙神行,向山脚下客栈走去。

烈风在山道间呼啸而过,吹乱两人发丝,澹台仪拨着脸上的黑发,一边柔声道:“你待我好,我会记着一生……但感情之事还是不要勉强,顺其自然。我困得很,我想在你怀里睡睡。”说罢她轻轻把眼睛紧闭,嗅着他身上灵药芳香,似有安神作用,沉沉睡去。

待两人回到客栈,已是打烊。李北殷将她放在自己房内床上,盖好被褥,在床前凝望了一夜,随后靠着床头昏昏睡去。他靠在床头做了个奇怪的梦,柔情似水,香艳横生,却不得说给人听。

第二日初晨,李北殷带着澹台仪与众人汇合,尚方含丹脸上一阵寒霜,冷哼一声也不再多言,令狐小妹昨晚看到李北殷离去的方向,心里就想到了七八成,倒也不甚惊奇。

四人在客栈枯等段明心三日,直到第三日也没等到段明心回来,李北殷要每日替尚方含丹灌输真气,固本培元,令狐小妹与澹台仪瞧着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一同往街上走了去,置办前往大食国物品。

两女在街上所经之处,无不引得城中一片轰动,纷纷驻足围观。令狐小妹小妹年纪最轻,尚是个心思如童的女娃,见到稀奇古怪的东西总是新奇的紧,便拉着澹台仪陪她逛来逛来,澹台仪性子柔和,瞧着小妹喜欢,便陪着她逛。

两女走到街上布匹店外,一前一后刚欲走到门内,却不知身后早已被人盯了许久。澹台仪听到四周一声惊叹,忽的感觉身后一阵掌风袭来,回过身去大惊失色,手起一招太羲神剑掌,将掌风化去,那掌风奇重无比,打的澹台仪向后猛地一震,才停住身子。令狐小妹回过头来,凝眉看去,出掌的却是四个穿着打扮与中土大相径庭之人,那四人均是面蒙黑纱,看不清容颜,但眼窝深邃,体貌高大宽广,比之中原人却是要强壮太多。

澹台仪将令狐小妹护在身后,凝眉问道:“你们要做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街行凶不怕官府和峨眉派的人来嘛?”那四人似是有恃无恐当下对视一眼,一言步伐,直勾勾盯着李北殷身后的令狐小妹看去,忽然四人集体出手,所用武功完全不同,但都是为了夺走令狐小妹。

令狐小妹惊呼一声,澹台仪将她揽在身后,见这四人要当街夺人,目无王法,当下银牙轻咬,将太羲神功催到极致,太羲神剑掌层出不穷,与那四人当街缠斗起来。可那四人武功出奇的高,且与中土武学完全不同,却令澹台仪一阵瞠目,惊道:“缠丝搏击术?”

那四人似是听得懂中土语言,手起一招缠丝搏击术中的虚与委蛇,重重四指点在澹台仪腰间,却不伤她性命,只是让她暂时行动不便,澹台仪也就此不能动弹。她眼看着那四人冲去围住令狐小妹,忙喊道:“小妹!四人冲你来的,快走啊。”

只是为时已晚,那四人已然将令狐小妹围在场中,负手而立,为首之人从腰间拿出一块黑金令,似乎非铁非玉,材质奇异非凡,上刻无数大食文字,华美至极,那人用并不熟练的中土话喝道:“中土第四代圣女法蒂彻,见‘穆圣铁令’如见总坛教主,还不跪下听令。”令狐小妹抬头大惊,凝眉道:“你们是大食国总坛的人?中土天方教与大食国早无关联,中土人除了自己的皇帝和父母长辈,向来不拜任何人。你们既然知道我为中土教圣女,胆敢如此无礼!”

那人冷哼一声,似是脾气极为阴森暴怒,抬手便是一记空穴来风,打向令狐小妹高耸温软的酥胸。忽然从令狐小妹袖中飞出一只紫金蜈蚣,重重咬在他手臂之上,令其一阵剧痛,怒喝一声将手臂上紫金蜈蚣甩开,飞回小妹袖中的锦盒里。那人抬起手臂,却见重重黑血继续上涌,大惊失色,连忙从腰间拿出一只银壶,将其中药浆饮下,去只能镇住毒性,无以化解。

那人当即说起大食国语来,其余三人对视一眼,纷纷上前,一人走虚,一人擒拿,一人点穴,令狐小妹不熟武学,当下被三人击昏在地。那为首之人朝城东方向一挥手,仿佛根本不把中土朝廷和管束一方的峨眉派放在眼里,四人便扛起令狐小妹,在四周人惊诧目光当中,立刻朝那方向遁去,脚踩神行,快到极致,如风般在城中消失。

客栈里,李北殷替尚方含丹将体内残存的少许蚩毒镇下,即刻收功,他心头倍感不安,想到幽丰宫的人性情乖僻,若是他们在峨眉山下伏击段明心,难保其不受伤害,越想越不安,旋即站起身来往外走去。他往客栈外走了半步却见澹台仪慌张无比的赶回来,身上的粉白长袍显然被刀剑撕扯,鲜血斑斑。

李北殷大惊失色,连忙走上前将她扶住,问道:“澹台,你不是和小妹去街上置办东西了吗?怎么会………”澹台仪急的掉泪,喊道:“小妹……小妹被几个人捉住了!他们武功极高,我在他们手上根本过不到十招,就被他们把小妹掠去了!”尚方含丹闻言从客栈门前走出,一阵吃惊,忙问道:“澹台姑娘,那几个人往哪里走了,穿着打扮什么样。”澹台仪哭道:“他们往城东方向走了,他们武功极高,但穿着打扮根本不像中土人,像是西域人。还说什么‘法蒂彻,见总坛之人不下跪’之类云云。”

李北殷一声不吭,心头暴怒到了极点,竟然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下强掳走中土天方教圣女,实在不可饶恕,他脚踩擒龙神行,一跃而上,在千家万户屋顶足踏凌波,快到极致,他四下扫射街道行人,却未看到令狐小妹一身蓝衫何在。

李北殷脚踩神行在高楼上捭阖腾挪,快如闪电,忽的看到一条深巷之中,四个衣着华丽却与中土打扮大相径庭之人将令狐小妹打昏过去,扛在肩上快速离去,他们四人轻功与中土完全不同,显得诡异,却也是快捷无比,足踏神风,快速向城外奔去。

李北殷从高空中直坠而下,喊道:“人留下!不然要你们这些外夷狗命!”说罢手中拍出一道北海擒龙手,巨大的金色光掌只拍四人头顶而去,登时令四人停下脚步,纷纷举掌相击,集合四人之力才勉强接下这一掌。身后两人扛着令狐小妹一阵耳语,旋即脚踩神风离去,剩余两人显然要将李北殷拖住,给逃走之人争取时间。

李北殷手中飞去一记擒龙隔空手,滚滚龙啸中金光一闪,直欲令狐小妹隔空吸到身侧,谁知那两人纷纷升起魔火,将擒龙手生生隔断,李北殷一阵吃惊,心道:“这类武功与中土武学完全不同,竟然能御气隔空,倒是与神哭麒麟功有些相似。”他眼见身后两人将令狐小妹带走,即将相识,怒到极点,手中催出一道太羲荡寇剑,炽烈神芒横砍而去,脚踩神行直欲在两人倾翻之际冲出,将令狐小妹救下。

谁知那两人身法诡异至极,竟然如躺尸一般瘫倒在地,忽然有如僵尸一般直着身体站起。李北殷身负太羲神功、北海擒龙功两大绝学,轻功向来不弱,也曾见过不少能纵横宇内、难逢敌手的轻功名家,天下武学之道虽繁,但从未有过这么一路,既笨拙又无用的身法招式。可偏偏这套看似诡异笨拙的招式,却将李北殷一击必杀的荡寇剑走了空,两人金袍一甩,纷纷从腰间拿出一块黑金令牌,用生涩的汉语吼道:“中土天方教教主李北殷!见‘穆圣铁令’如见总坛教主!胆敢造次!”李北殷见令狐小妹已经被人带走,不见了踪影,当下心急如焚,怒骂道:“大食总坛与中土总坛向来没有瓜葛!你们抢走本教圣女作甚!找死!”

说罢他手中出其不意,强催两道黄龙摧坚爪,穿刺二人肩膀而去。那两人倍感李北殷内功深厚,不敢怠慢,手中两方黑金令一甩而出,做金石轰击响声,挡下一击,李北殷飞出擒龙隔空手,将两道硕大铁令握在手中,心中大惊,心道:“我所使唤的黄龙摧坚爪算得上无坚不摧,世间除刀剑无双之外,怕是难有病人可以抵挡。这两块黑金铁令是什么材质,竟然如此之钝。”

两人见李北殷两击不成,立在原地,在远端朗声喊道:“中土教主,想寻法蒂彻,就要听我总坛指挥。各国天方教教主齐聚大食国会武,商议教政大事。中土却向来极端无礼,不肯听从总坛号令,总坛只好按照教主圣尊指示,将中土圣女带回大食国总坛。两块黑金令留给李教主,咱们大食国见。”

说罢那两人忽然手中飞出六枚金光璀璨的钱币,炼气御兵,快到极致,李北殷被突施冷箭,只能狼狈接招,待他将六枚金币卸下时,那四人已经彻底消失在城内,再难追的上。

李北殷将掌心摊开,却见那六枚金币上尽是从上至下书写的大食文字,显然是大食国通用的货币。尚方含丹和澹台仪赶来时,见四周再也无人,便知李北殷没能追的上那四人脚步。李北殷站在原地将金币紧握,怒喝一声扬上天空,一掌拍成粉末,旋即叹道:“小妹落到大食总坛手里,真不知会怎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