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六合时邕逢皇婚 下
作者:邱处机      更新:2019-10-18 05:51      字数:4136

第74回六合时邕逢皇婚下

傍晚,尚方含丹才安顿住了情绪大起大落的李宗闵,在后殿内负手而行,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她走到门前,却见院中立着一人,躺着一人,定睛一看,却是赫连赤与瘫痪在长椅上的张元淳,身边站着两个侯府家奴,专门为张元淳抬轿。尚方含丹英眉一皱,负手走上前去,冷冷道:“赫连先生?你不是已经改投国县侯府了吗?怎么还有脸回到我相府来?”

赫连赤并不恼怒,看着尚方含丹红肿的双眼中仍是泪花滚滚,冷笑道:“大小姐,你当真是对李北殷那小子情深义重的很呐,看看你,为了他哭成什么样子。当初那个岑元秀也是,说什么都要和李北殷同生共死。”尚方含丹心头一阵薄怒,冷冷道:“你们来此有何贵干?”张元淳躺在椅上,森然笑道:“当然是为了大小姐而来。侯爷安排我们来此,问问大小姐稀罕什么,喜欢什么,给大小姐置办置办。”尚方含丹冷眼扫去,冷笑道:“张先生,你还没死?李北殷打了你二十三拳打得你肋骨全断,折断你四肢不能康复,还散了你全身修为,你倒好,都是废人了,还不忘替白重黎卖命作恶。”

张元淳听见李北殷的名字,登时勃然大怒,切齿道:“李北殷这个狗杂种!他早晚死在老夫手上!你等着看!”尚方含丹闻言一惊,心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成婚干李北殷何事?”赫连赤不动声色的抬起腿,踢了踢张元淳的软轿,示意他不要多言,旋即他冷笑道:“大小姐,这些日子我们二人会密切护卫大小姐,谨防李北殷那个反贼来袭。”尚方含丹英眉一皱,冷冷扫射二人,嗔道:“怎么?!你们还在我相府想监视我不成?”赫连赤负手冷笑,说道:“自然不会,只是侯爷要我转过大小姐,你的心思,侯爷猜的一清二楚。这些日子还是不要四处走动了,侯爷怕郎君有意,魔贼无情啊。万一李北殷那魔教狗贼发起狂来,伤了大小姐,可就不妙了。”尚方含丹当然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即冷笑,踱着步子绕着赫连赤高大的身躯转悠,冷笑道:“你们两个狗奴才,当初明明吃的是我们闵相府的饭,其中一个还是天方麒麟教的前任圣火密使,现在却跑去甘心给白重黎当狗,真是不知羞耻。”

赫连赤冷笑一声,仍是不气不恼,冷笑道:“大小姐,你对麒麟教和李北殷再三手下留情,实在令老子没法对你忠心。良禽择木而栖,侯爷对我们有知遇之恩,我们当然替他办事效忠。”尚方含丹闻言扬天大笑,负手道:“好一句良禽择木而栖,两只好鸟,好鸟!两个活灵活现的衣冠禽兽!”

赫连赤与张元淳对视一眼,恶笑出声。张元淳躺在软轿上一阵森然笑道:“大小姐,我们是狗奴才,不假;你说我们是衣冠禽兽,也算是吧。不过,你现在落在禽兽手上,你有招逃吗?”赫连赤冷笑道:“大小姐,不要再浪费唇舌了,直说吧,大小姐想要什么,我们二人会替大小姐去置办。”尚方含丹登时震怒滔天,娇喝道:“就要你们两个狗奴才的脑袋!给我当嫁妆!”说罢她一脚将房门踢开走入,旋即紧闭。

张元淳与赫连赤冷笑连连,旋即张元淳愁思道:“赫连兄,这妮子向来狡诈多变,可要谨防她向李北殷透露消息。”赫连赤冷笑道:“元淳兄,这消息是藏不住的,侯爷迎娶相女,这是天大的消息,明日一早,各地都将张贴喜讯,全国之人都将奔走相告。李北殷是麒麟教教主,他怎么会不知道心爱的女人要嫁人了。”张元淳切齿道:“这个小子实在心狠手辣!他把老夫害成这个样子,老夫恨不得一口口把他的肉咬下来!”

赫连赤负手冷笑道:“张兄放心,国师已经在谋划如何对付李北殷和段明心,只要李北殷一落网,段明心必然千里而来救他徒弟,黄龙神刀自然也随着段明心而来。到那时,段明心一并被擒,黄龙神刀也会落入我们手上,待找到九襄道典全篇,张兄何止可以站起来,荣华富贵,娇女美人,要什么没有。且耐下性子,替侯爷办妥了婚事。”

张元淳点点头,仍是担忧道:“赫连兄,你计划向来周密,我放心的很,但是我想,这丫头不是真心诚意嫁给侯爷,不得不防。”赫连赤冷笑道:“侯爷如此精明之人,经历上次被刺一事,自然信不过这个丫头了。”说罢赫连赤在张元淳耳边一阵耳语,张元淳狂笑几声,连声称妙。

洛阳城开阳山庄内,李北殷率众人入驻山庄已有一月之久,已经将前往大食国的种种事宜安排妥当。凤仪宫捷报频传,麒麟教义军已然攻陷西北至西南除川蜀外的所有城池,正准备攻陷襄阳城。

水银鲤笑着将应钟寄来信件读完,众人一阵欣喜,杜文秀喜道:“嘿!教主啊!等咱们把襄阳城打下来,可就真是半壁江山了!教主可就真是土皇帝了!”曾素懿笑骂道:“哎哟!杜文秀,这玩笑你也敢开!我看你是想当官的紧!咱们真是自立国号,北殷登基,先封你个猪圈尚书,天天对着老母猪放屁,看它理不理你。”众人一阵哄笑,楚征南笑后正色,感慨道:“唉,咱们麒麟教人辛苦了大半辈子,终于是能稍稍松口气了,等把岑家、马家这两根插在成都的铁刺拔掉,踏平川蜀,可就真该想想以后的事了。”

李北殷紧握书信,感慨道:“我们过些日子尽快回到大理,右掌教一人在凤仪宫纵览大局,实在太辛苦了。我教义军虽然捷报频传,但节度使岑匡稷手中仍握有总兵,马家财力源源不断的输入,不可小觑啊。”令狐小妹坐在李北殷身侧,捧着脸瞪着一双如汪洋般辽阔的蓝色美眸,轻启红唇,淡淡笑道:“教主哥哥穿上龙袍,是个什么样子,想不出来。”李北殷闻言把脸板起,怪叫了两声,逗得她一阵发笑,花枝乱颤。李北殷叹道:“这事……这事我还真没敢奢望过,本教教义是驱逐蕃僧,对抗朝廷暴政,自立为王一定要慎重考虑。”楚征南点点头,抚须笑道:“是啊,楚某还没做好做丞相的准备。”众人一阵哄笑,端木赐笑骂道:“哈!楚老儿最近心情不错啊,这玩笑倒是开得愈发频繁了哈。”

楚征南一阵轻笑,说道:“楚某跟诸位也是同生共死的兄弟,跟自家兄弟开开玩笑,无伤大雅。”杜文秀笑道:“那可不,楚老儿最近心情好得很呐,身边又多了一把天山宝剑,天天系着……”曾素懿登时掐了他胳膊一把,低声笑骂道:“杜文秀!找死啊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楚征南拎了拎腰间青辞剑,叹了口气,笑道:“无妨无妨,杜文秀说的不错,这剑的确是贝女侠的剑。但我二人绝无半点私情,楚某行得正走的直,不怕说。”

李北殷淡淡一笑,将令狐小妹和曾素懿拉倒一侧,从腰间取出两片龙鳞,笑道:“娘,小妹,我这次出海也没带什么宝贝回来,两片龙鳞是我在龙眼眶里取来的,你们说下吧。”曾素懿捧着龙鳞一阵惊奇,捧在掌心间一阵把玩,看着其上淡淡光华,笑道:“哎呦,好看的很呐,舍得送给娘?”李北殷笑道:“娘,儿子当初来洛阳之前,给娘说过要买一块最大最好的玉。这龙鳞可比玉值钱的多了。”曾素懿轻轻一笑,说道:“好儿子,给娘亲亲。”

说着朝李北殷脸上淡淡一吻,李北殷脸上一阵通红,看着众人眼光,只觉得自己如孩童一般,毫无教主威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难为情的抬头来,叹道:“娘,这么多人在……”曾素懿笑骂道:“你这小子!还知道摆架子!你偷亲娘的时候怎么不说?”

他把第二枚龙鳞放在令狐小妹手里,笑问道:“喜欢吗?”令狐小妹脸上一红,觉着稀奇的很,笑道:“喜欢。教主送我的东西,我当然喜欢的紧。”旋即她低声问道:“教主,你又把这龙鳞送给别的人吗?”李北殷想了想,当初送尚方的是龙丹,送澹台龙鳞被婉拒,说道:“只有娘和毓英了,别的没送。”令狐小妹弯起嘴角,把龙鳞收到袖中,柔声道:“这是教主用命换来的,我会带在身上,一生一世。”李北殷心头一暖,摸了摸她头上的柔发。

一侧杜文秀、端木赐抱胸看去,端木赐问向楚征南,怪叫道:“楚老儿,女人这东西你拿手。你说,小圣女是不是也对咱们教主也有意思?”楚征南一阵凝眉,点点头道:“你要这么说,却是像这么回事。”一侧水银鲤笑骂道:“你们几个,说些什么。小妹是教主的妹妹,怎么可能是别的情愫。是吧,楚哥。”楚征南点点头,又说道:“银鲤这么说,倒是也有道理。”杜文秀骂道:“放!屁!这么也对,那么也对,到底什么意思嘛。”楚征南叹了口气,负手道:“也就是说,连我麒麟逍遥子楚征南都不知道,小圣女对教主是什么感情。”众人听楚征南再开玩笑,均是一阵哄笑。令狐小妹羞红了脸,抚着李北殷座下,站在他背后轻轻为他束发,眼中暖到极致,满是浓情蜜意,似乎为他束发伺候他,便是世间最合他心意的事。

众人正有一阵没一阵的说笑着,杨味轩和王炽面带忧思的从门前走来,一阵窃语,王炽见众人围在亭前,对杨味轩低声道:“这事还是别告诉教主的好,能拖一阵子就就拖一阵子。”李北殷体内启天神功时时运转,等同苦修,耳聪目明,早已听到清清楚楚,正襟危坐,朗笑道:“两位,什么事情这么神秘,还不能让我知道啊。”

杜文秀抱走走出亭中,笑骂道:“掌谷令,什么事啊,你不告诉教主就算了,我和掌金令还不能说?”两人一阵为难,旋即王炽叹道:“诸位都没听说嘛?天大的事啊。”端木赐笑道:“嗨!不就是教主屠了两条龙嘛,还有比这还大的事?”

王炽走上亭来,看着众人一阵疑惑,奇道:“诸位当真不知道?皇帝赐婚给国县侯府白重黎,迎娶的是闵相府那位千金,就是随教主出海屠龙的那个尚方姑娘。”众人登时一惊,曾素懿惊道:“王先生,这是真的?”王炽奇道:“满大街的人都知道了,你们竟然还不知道?”

李北殷坐在亭中,一阵幽叹不语。杜文秀忙骂道:“王老儿!哪壶不开提哪壶!”王炽嘟囔道:“老夫本来不说的,你们逼着老夫才说的嘛。”令狐小妹、水银鲤、曾素懿等人纷纷看向李北殷,见他脸上神情不定,但似乎早已知晓此事。

曾素懿倍感气愤如陷冰潭,连忙红唇轻启,嗔道:“哼!岑元秀、尚方含丹都对咱们麒麟教恶意不断,尤其是个尚方女,几次三番向将咱们麒麟教覆灭,嫁了的好!省的她再来扰我儿子。”李北殷听着众人一阵热烈讨论,淡淡起身,似乎不想为这件事所困扰,向房内走去。令狐小妹秀眉一皱,默不作声的向山庄外走去。

李北殷走回房中,将房门紧闭,从腰间取出一片龙鳞,放在掌心,看着其上点点光华,一阵幽叹。尚方含丹在月下娇艳如红花般的笑容,眼中分明带着泪,她的话语仍在他耳边回响,明说道:“如果有一天我嫁人了,你会不会来喝杯喜酒?”

李北殷将龙鳞紧握在手,心头痛不可当的吐了口气,似乎仍能闻到她当日亲吻时的体香,万般后悔答应她会去喝这杯喜酒。他坐在床前一言不发,心里百般滋味交融在一起,化为一缕幽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