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六合时邕逢皇婚 上
作者:邱处机      更新:2019-10-18 05:51      字数:6166

第74回六合时邕逢皇婚上

尚方含丹等人从北海、洛阳一线回到长安,众多百姓出城相迎,纷纷感叹尚方含丹济世为民,邀请十二大派出海屠龙,壮举美名传播四海,一时间长安尚方女的名头一时无两。尚方含丹为闵相府率先办完最难的一件事,亦连当朝武宗也深感欣慰,对老相李宗闵赞许有加。

赵归真、白重黎一党在朝堂上倍感无光,黄龙神刀、九襄道典的影子还没摸到,反倒先让闵相府在皇帝面前挺直了腰杆;太尉李德裕在前线领兵与吐蕃交战,节节取胜,武宗亲书御信赞扬其功绩,要其速速回到长安。

六冥师太被李德裕府上武者救起后,便一直跟在太尉身边,前往前线御敌,立下不少功绩,保家卫国,为世所传扬;六灭师太为北海屠龙四大功臣之一,手持龙脉脊骨号令江湖群雄,被誉为屠龙师太,风头正盛,明灭双殊虽在一西一东,但合力将峨眉声名推至鼎盛。

遣人天方教教主段明心为出海屠龙头号人物,更与麒麟教现任教主李北殷手持刀剑,砍下龙头,当属第一大功臣,黄龙神刀亦落入其手,但行迹飘忽,无人知晓其人在何处。黄龙神刀刚刚重现江湖,便随着段明心再度消失在世间。

要说最令人倍感诧异的,便是李北殷。此人出身北宗龙门,却机缘巧合成为中土天方教第二十二代教主,以一人之力打退十二大派围剿,更亲手斩下龙头,单骑屠龙,一时间李北殷的名声响彻大江南北。朝堂之上,亦连武宗也频频提到此人名字,称天方麒麟教与李北殷是朝廷心腹大患,首要大敌,要求李德裕、赵归真、李宗闵三人在一年之内将天方麒麟教铲除,将李北殷的首级带回。

实则屠龙一事,令皇帝常常凝眉。北海一带海灾太过严重,周边诸多码头和城镇已经因龙灾彻底消失,死伤无数百姓,通往东瀛国和辰国的海上通道亦因此被捣毁,亟待通信,屠龙势在必行;但皇帝向来被誉为真龙天子,君权神授,屠龙无异于暗示造反起兵,最令人头疼的是,砍下龙头的偏偏天方麒麟教两代教主,同为反贼头目。太常寺卿已经连续三次上书武宗,称此举虽于民有利,但却是不祥之兆,反贼屠龙,实为向朝廷示威。因此武宗再三思量后向剑南西川节度使岑匡稷下令,要他在前线继续向天方麒麟教各地义军施压,铲平麒麟教。

这一日,白重黎与赫连赤两人正在国县侯府内用餐。白重黎多日来被国师赵归真百般训斥,更听闻尚方含丹与李北殷出海屠龙,已然功成,闵相府声威大震。李宗闵、尚方含丹父女更亲得皇帝于接见,提笔书画,百般赏赐,解了闵相府燃眉之急。白重黎越想越气,瞅了一眼一侧端放的神恃剑,想起那日被李北殷一招击溃,性命不保,任其蹂躏,更是心头怒火滔天,一把将碗里的燕窝拍碎在地,一记九襄碎骨手将饭桌拍碎,赫连赤倒是冷哼一声,将手里盛着咸汤的汤碗扶住。白重黎负手起身,怒喝道:“滚!所有人都滚!”侯府众多吓人心知白侯爷性子偏激刚烈,一旦发火便不可收拾,纷纷快速退下,不敢触怒其威。

白重黎将墙上神恃剑取下,怒喝一声直欲抽剑乱舞,赫连赤抬起眼来,手出一道飞火指,将白重黎手中神恃剑压回鞘中。白重黎连声怒叹,说道:“赫连先生!本侯都快把肺子气炸,你怎么还有心思吃饭!”赫连赤冷冷一笑,吹了吹碗里的燕窝,冷笑道:“侯爷,如果我是你,反倒觉着没什么。胜败之事,转瞬即变,在乎一个‘势’字,顺势而为者生,逆而为者死。侯爷,先安静的座下吃饭吧。”

白重黎痛叹一声,将神恃剑扔在一边桌上,稳在椅上正襟危坐,怒道:“本侯真咽不下这口气!尚方含丹那个贱人!她要杀本侯,还找了李北殷那反贼来!现在更出海屠龙功成,皇上天天在朝堂上念叨,称太尉、闵相是百官之首,国之栋梁,对我和师傅一再不满催促,你要本侯怎么吃得下饭!”赫连赤冷冷一笑,一双鹰眼散发出阵阵寒芒,冷笑道:“侯爷,尚方含丹这么做无非只有一个理由,就是要保全闵相府。出海屠龙自然是大功一件,载入史册,但不意味着这会影响到朝政变化。”白重黎闻言一阵沉思,薄怒未平,说道:“赫连先生,我知你身有大才,若是有话,不妨直说。”

赫连赤将汤勺放入口中,一边喝汤一边说道:“侯爷啊,其实这事很简单。闵相府的将来是令人堪忧的,正面战场上李太尉一直与其政见不合,宫廷之中又与马公公交恶,国师向来与闵相旗鼓相当,斗争不断。只要这三方势力之间的关系一直交恶,不是屠龙嘛,让他杀个够,他杀一百条龙也难以挽回闵相府在朝中的劣势。”

白重黎恶叹一声,起身负手道:“赫连先生,你说的这些,本侯爷清楚的很,但是皇上因闵相府屠龙一事,已经再三向我师傅施压,以闵相府来作比较。李北殷一日不死,麒麟教一天不灭,本侯这心里就越发不踏实。”赫连赤摇头冷笑,说道:“侯爷啊,李北殷的武功已经到了难以想象的境界,据说他还拜了段明心老匹夫为师,此人的武功比李北殷还要高深得多,想要杀他,以侯爷和在下现在的武功怕是不行了。”

白重黎登时心头薄怒,怒道:“赫连先生,你这是在侮辱本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是?!”赫连赤将汤碗放在一侧,起身冷笑道:“侯爷,千万不要误会。其实想对付尚方含丹,想杀李北殷,想铲平麒麟教,根本用不到侯爷亲自动手。”白重黎眼神一凛,惊道:“赫连先生,本后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先生见谅。若是先生有何锦囊妙计,还请明示。”赫连赤冷冷笑道:“侯爷,当日在城楼上的情形,侯爷也看到了不是?尚方含丹那丫头平日里颐指气使,骄纵狂高,何曾那般含情脉脉的看着别人,她定然是对李北殷情意深重。想对付这两个人,就要蛇打七寸,一击必杀!”说着,赫连赤手中飞出一记掌刀,一掌将汤碗中正中间劈成两截,掌刀之精妙,令人瞠目。

白重黎冷冷一笑,点头沉思,恶笑道:“赫连先生有何妙计,快快说来给本侯听听。”赫连赤冷冷笑道:“侯爷,闵相府是办了大事不假,李宗闵重得皇帝新任,也不假。但侯爷别忘了,皇上最信任的人,始终是李德裕,我们所有的计划,都必须围绕李宗闵、李德裕和国师三个人展开。皇上有意在朝中培养三股势力,李德裕掌李党大权、李宗闵掌牛党大权,但这两人代表的官僚和世家大族,只有国师和侯爷,才是皇上在朝中培养的亲信。”

说罢赫连赤拍了拍白重黎的肩膀,说道:“侯爷,你在朝中的地位日益高升,皇上对你青睐有加。现在尚方含丹屠龙而来,正得皇上欢心,如果此时侯爷向皇上提出赐婚之事,皇上未必不会拒绝啊。”白重黎登时心头一阵敞亮,大笑出声,负手笑道:“原来如此!妙!赫连先生说的对!本侯不能被一事的胜败迷了眼,尚方含丹这个贱人,必须躺在本侯的床上,本侯要把她羞辱到死!再一脚踢开!”

说着他将一侧裂成两半的汤碗握在手中,碎骨手赫然而发,将裂碗握成碎渣,继而开始沉思,冷笑道:“皇上赐婚,李宗闵一定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回绝,尚方含丹对李北殷那反贼情深义重,必定一定会向李北殷求救,李北殷也一定会来救她,到时候本侯暗中精密安排,不但将闵相府就此踩在脚下,还可以将李北殷一击而杀。李北殷一死,天方麒麟教势必大乱!到时候什么光明烈阳左右掌教,什么四大密使五**令使,都不是我师傅的对手。”

赫连赤一同仰天大笑,冷笑道:“侯爷果然是大才!一点就通!老子曾在相府再三提出铲除李北殷之策,那尚方含丹百般拒绝,有此女李宗闵也难下决断。但侯爷不同,侯爷是尚书之后,英杰之才,此番擒杀李北殷,十拿九稳,算无遗策,任他武功再高,也难以抵得过筹算精密。”说罢赫连赤拍了拍白重黎肩膀,笑道:“希望侯爷洞房花烛之时,皇上不要大喜过望,连夜召见封赏,扫了侯爷的雅兴。”白重黎一阵大喜,旋即迎着赫连赤往出书房去,笑道:“赫连先生真是大才,我们即刻商议此事。”赫连赤拦住白重黎,唉了一声,冷笑道:“侯爷,还是先填饱肚子的好,不然洞房花烛之时没了力气,可摆不平那娇嫩如野马般的妮子。”白重黎仰天大笑,眼中欲光炽热,邪火冥冥,负手冷笑不语。

尚方含丹回到闵相府已有一月之久,但其出海屠龙的事迹仍为世人传颂,闵相府之人日日将这奇功挂在嘴边。尚方含丹待相府之人温和有礼,极为柔善,逢人免不了亲热问候几句,旁人也都喜笑颜开的夸赞,直说的她玉容生霞,红如美玉。

她站在侧殿依靠墙壁,拿出腰间随身携带的一枚龙丹,细细端详,淡淡思量,见着四下无人,紧目亲吻。但终是饮鸩止渴,心里的相思如何能靠一颗死物化解,她轻轻抱着手中金丹,似是紧紧抱着那人,睁开眼时才是一切都是幻境,又免不了阵阵忧伤。她刚欲走回房中,却听闻正殿一阵喧闹,驻足侧耳倾听。

李宗闵拍桌而起,硬是震得一张红木桌椅直欲碎裂,指着白重黎一阵薄怒,喝道:“白重黎,你好大的胆子!本相何时答应过你和尚方的婚事!你倒好!直接遣人将嫁妆送到相府来!你简直欺人太甚!”

白重黎金袍一甩,银冠一凛,负手冷笑道:“相国……哦不,岳丈大人。”他边说着便毕恭毕敬的向李宗闵拱手弯腰,脸上神色却始终邪邪冷笑,起身说道:“岳丈大人,这事重黎不是早就与岳丈商讨过了吗?只是岳丈大人思前想后,拖了这么久的时日,小婿可等不下去了。这才费尽唇舌,请皇上亲自赐婚。怎么岳丈大人向辜负皇上一番美意,想退婚不成?”

李宗闵见他从腰间拿出一封书信,递到他手上,李宗闵拆信一看,登时脸色愕然,世上何事都可造假,可圣上手中的玉玺纹路无法仿造,李宗闵登时脸色惨白,双手一阵颤抖,书信落到桌上。书信明确写着赐婚一事,更要李宗闵在为尚方含丹送亲之后,立刻前往前线交替带兵,对抗蕃兵。

白重黎金袍微动,斜目而视,冷笑三声,说道:“岳丈大人,此事已经由不得你再犹豫了,皇上亲自书信,更有心亲自为我和尚方主婚,这要是再推脱……”说着他环顾相府正殿四周,冷冷一笑,喝道:“怕是你闵相府,可真保不住了!”李宗闵坐在椅上,颤手指去,喝道:“不用说,又是你白重黎干的好事,在皇上面前进谗。这门婚事皇上本来已经打消了念头,你……”

白重黎点点头,转过身来,右手负背,左手肆意昂扬,说道:“岳丈大人,你这态度可实在是令小婿难为情了,莫非岳丈真要退婚,触怒龙颜不成?说实话,光是当日尚方刺杀本侯,勾结魔贼一罪,就已经足够是皇上勃然大怒,掀了你闵相府的屋顶。若不是本侯在皇上面前费尽唇舌,你们闵相府还能这般堂而皇之的立在长安城中吗?”李宗闵登时坐在椅上,闭目苦叹,旋即站起身来,向外走去,怒道:“本相这就去亲自面见皇上,把一切说个清楚。”

白重黎负手大笑,冷笑道:“相爷!我劝你还是别去惊扰圣驾,本来皇上赐婚是天大的好事,相爷若是惹怒了皇上,你闵相府刚刚建立重建之基业,可能就前功尽弃了。”李宗闵赫然停下脚步,身子一僵,微微发颤,他心知皇上服用金丹的次数与日俱增,性子也是随着因服丹而变,当即转过身来,颤指道:“白重黎!你……”

白重黎负手冷笑,正欲发言,却听尚方含丹从一侧传出声来,冷笑道:“皇上的旨意,我们当然不敢违抗。”李宗闵、白重黎同时侧身看去,尚方含丹一身清白长裙,似是道姑一般,头戴金冠,负手而行,走到殿中来,将李宗闵扶着走到椅前稳坐,旋即淡笑道:“既然是皇上的旨意,小女怎么敢违抗呢。还请侯爷回去筹备婚事吧,小女自然奉旨成婚。”

白重黎淡淡一笑,心中一阵窃笑,走到尚方含丹身前,淡笑道:“尚方,你我之间误会颇多,本侯可可以既往不咎。其实若是你早点这般想通,本侯又何必大费周章,在圣驾前费尽唇舌。”尚方含丹负手而行,一身清白长袍在场中游来走去,说道:“侯爷,既然木已成舟,我也不再避讳。第一,我出嫁要与一般的女子不同,八抬大轿根本不够,我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尚方含丹要风风光光的嫁人,声势一定要比马家迎娶岑元秀时还要隆重百倍;第二,我要侯爷请你爹白尚书亲自主婚。”旋即她眼中浓情蜜意的看向白重黎,伸出一双白嫩如玉的小手,将他手握住,柔声道:“侯爷,尚书伯伯我也多年不见了,我不想我们的婚宴上,只有我爹一个长辈。”

白重黎口鼻中灌入浓浓芳香,登时心花怒放,仰天大笑,说道:“好!好!尚方你说很好,你放心,婚礼当日,我爹一定请到,不光是我爹,还有他的堂弟敏中大人,我也一定请到。”尚方含丹淡淡一笑,轻踩莲步,回眸一笑百媚生,娇嗔道:“还愣着?不回去准备准备?”

白重黎大笑三声,笑道:“好好好。”旋即他分别向尚方含丹、李宗闵拱手告退,笑道:“岳丈,娘子,重黎告退了。”说罢他负手而出,脚步轻快的离开府上。李宗闵在一侧气的胸膛起伏,脸色惨白,对着尚方含丹喝道:“尚方!我们闵相府从来不对任何人低头!爹不许你这般委屈自己。”

尚方含丹厌恶的将双手在身上一阵揉蹭,冷冷瞪着白重黎的背影,转过身来,蹲在李宗闵身侧,闭目摇头,幽叹道:“爹,女儿这次屠龙归来,上殿面圣才明白了一切。无论我们闵相府立下再大的功劳,也比不过赵归真、白重黎、马元贽等人,在皇上耳边吹吹风,女儿……女儿已经没招了,女儿入朝为官的时候,曾以为自己掌握权力,可以获得很多的东西。可到头来,女儿都没办法为爹爹哥哥分忧,哥哥现在还在前线和蕃兵作战,每每想起他出生入死,女儿就想哭……”尚方含丹说的声泪俱下,靠在李宗闵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李宗闵老泪纵横,仰天长叹道:“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闵相府,牛党千千万万官员命运,真的要就此终结了吗?真的要就此受人摆布了吗?”说罢他大喝一声,抱起尚方含丹向外走去,就如同那年雪夜中,将她抱回相府一样,哭道:“爹带你去见皇上,爹带你去见皇上,爹不要你嫁给这个卑鄙无耻的恶贼!”尚方含丹从他身上挣脱下来,抱着他半截身子,哭道:“爹……没用的,爹……皇上下了圣旨,什么时候会收回啊。”

父女二人一同坐在正殿门前,相拥而泣,尚方含丹哭道:“爹,女儿感谢你当年从雪夜里,把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女丐带回家,抚养成人,可是女儿没用,救不了家……女儿能做的,就是嫁给白重黎,才能把闵相府保住,只要女儿肯嫁给他,他就会就此放过相府。”李宗闵摇头哭泣,喊道:“爹没用,是爹没用……你不能嫁给你喜欢的人,爹不能亲眼看看那个人把你娶走,不能跟他一起把酒言欢,是爹没用…”尚方含丹从他怀里爬起来,一双柔软的小手把他褶皱上的泪花擦干净,苦笑道:“爹,你从小就疼我,我们相府做落魄的时候,爹把女儿从死人堆里救起来,女儿看不得爹这痛苦……其实女儿寻到了,女儿寻到自己喜欢的人了,女儿见过他了……我心愿已经了结了,不会奢求别的……”

李宗闵闭目摇头道:“是李北殷,那个魔教反贼是不是。”尚方含丹在他怀里的身子一僵,抬头惊乱道:“爹……你……”李宗闵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摇着她的身子,叹道:“尚方,你的心思,你哥哥可能不明白,可爹怎么会不明白。那日你说,刺杀白重黎的高人时,爹就猜的十之**了,这世上除了魔教教主有这个本事,还有谁?你不该瞒爹,尚方,喜欢一个人是天经地义,正大光明的事情……”尚方含丹从他怀里爬起,哭道:“爹,你这么说,我心里舒服多了,可是我们不合适,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李宗闵将她扶起,向门外推去,叹道:“尚方,你去找他吧,爹能做的不多。爹不信!爹前后效命三位皇帝,皇上会一点情义都不念,会因此杀了爹!你走吧!爹不能让狗贼害了你,糟蹋你……”

尚方含丹把他手拉住,跪在门前,哭腔道:“我不能走……我走了,相府就真完了………”此言一出,李宗闵赫然坐到在门前,一生的骄傲顷刻间倾塌不见,苦叹道:“闵相府,真的到了要靠牺牲亲人,才能保的住了吗?”父女二人抱在门前,听着门外人流攒动,车马熙攘,啜泣不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