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回吟潮弄海斩紫白下
滚滚龙啸悲戚而起,四周血云再度弥漫而来,滚滚神雷裹在那紫白幼龙身上,巨浪滔天间再度腾跃至半空之中,神威阵阵。这幼龙虽无方才青金神龙一般虬劲有力,但海上之人已然无人再能对抗那幼年神龙。
场中之人仍在争斗不休,澹台仪与尚方含丹纷纷抽剑娇喝,挺剑与四僧纠缠,却被米拉巴日和波野智一掌打飞出海,无半点抵抗之力,直欲掉落海面,残船上段明心大惊失色,强催一招麒麟神爪,将两女从神龙口中夺回,落在残船之上,自己却胸腔飞出一道血剑。
滚滚龙啸音波将大船向远端驱飞,海面上巨浪滔天,两女就这般消失在众人眼前,贝碧青当即娇叫出声:“小师妹!!”她正欲脚踩神行,翻飞而去,却被韩权徵一把拉住,喝道:“贝女侠!我们现在内力全无,你现在去无异于送死!你冷静一点!”贝碧青一把将韩权徵手臂甩开,无力跪倒在船头痛哭,旋即抽出手中无双守雌剑,娇喝一声冲向米拉巴日和波野智。六灭师太见爱徒被害,目欲绝眦,暴怒无边,全身真气赫然走火,顶着滔天巨浪,手中强催太羲神功,天山、北宗、古氏兄弟众人一齐杀向四僧。
刚刚驶来接众人回中土的船消失在海面上,被滔天巨浪掩盖在黑云之中,不见了踪影。一条残船之上只剩李北殷、段明心、尚方含丹、澹台仪四人,惊恐万状的看着神龙,段明心嘴角血渍还未干涸,全身真气也未恢复,已是万难与那神龙缠斗。李北殷将两女从身边扶起,愤恨无边的看向尚方含丹,怒道:“你这个蠢女人!你回来做什么!送死吗?!小妹和毓英呢?!”尚方含丹站起身来,银牙轻咬,委屈至极,嗔道:“她们没事!你为什么就不能……”
话音未落,一声滔天龙啸已然袭来,李北殷看向一侧无力再战的段明心,手起一招擒龙隔空手,一把将他手里的黄龙神刀吸了过去,大喝道:“明心教主!照顾好两个丫头!我来!”说罢他强催体内真气,脚踩擒龙神行再度袭去,段明心望着李北殷远去身影,惊怒道:“小子!你做什么!”
李北殷早已脚踩神行而去,脚踩神行绕开锋芒毕露的紫白龙爪,落在龙头之上,脚步却因体内真气枯竭而越发飘忽,落在龙头上后,一手紧紧抱着龙头上一个根尖刺,瘫软在地,大口喘息,脸色苍白,噗的一口鲜血剑吐出,一边擦干用手肘擦干血渍,怒喝着用锋锐无力的黄龙神刀乱砍,将那幼龙首砍得血肉模糊,如同肉泥一般,神龙因剧烈的疼痛而在空中一阵翻腾怒啸,几次都欲将李北殷甩下龙头,入海淹死。李北殷已然感觉越发无力,千钧一发,生死之间,已经没了选择,他不得不再度堕入魔血中,以铁骨令上神功借助走火入魔之力对抗神龙。心中一横,一咬牙一跺脚,心中默念神哭麒麟功口诀,袖中飞出一把血红如魔的铁骨令,任由残存的真气全部逆转,两条血纹自眼角生出,一股滔天杀意涌上心头。
段明心将两女护在身后,以残存真气维持残船不翻,看着龙头上的李北殷魔焰滔天,周身赤红如血,惊声道:“段明发的魔功?!这小子疯了不是!”尚方含丹与澹台仪站在段明心身后,问道:“这魔功怎么了。”段明心气的跺脚,怒道:“这魔功名叫神哭麒麟功,是历代麒麟教教主至宝,但那上面的武功太过凶煞,连老夫都从不敢去修炼!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心脉崩断。这小子内力已经消耗尽了,这是在搏命啊。”说罢段明心口中又喷出一道血剑,痛苦倒地,挣扎着要起身相助,却再无一丝力气爬起来,一艘残船在大海上飘来荡去,直欲倾翻。
龙首上,一杆悬浮旋转的铁骨令发出湛湛魔光,全数灌入李北殷已经枯竭的四肢百脉间,李北殷放任魔光流入经脉之中,铁骨令飞回他袖中。李北殷再度睁眼之时,眼中已是血光一片,脸上泛起如幽魔一般可怖的邪笑,贯穿天地,听得残船上两女心惊胆战,冷汗直冒。
李北殷已然神志不清,被一股杀念和**所控制,暴喝一声手中黄龙神刀横砍而去,黑红如魔的刀芒赫然将神龙头上两角砍断,掉入海中,冲着裸露在外的伤口将黄龙刀狠狠插入,疯狂乱搅,神龙狂啸震天,被头上的魔人折磨欲死,在海面上剧烈翻腾,李北殷紧紧抱住一根龙刺,维系身子不掉入海,一边手舞黄龙,疯狂挥砍,血肉横飞,一边邪笑道:“你这不通人性的畜生!今天就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他忽然落在神龙眼眶处,看着它眼皮上的紫白鳞片一阵失神,忽然大笑一声,手中龙刀一挥砍掉五块细小的鳞片,收入腰间。李北殷正欲挥刀再砍,扫眼看去,那幼龙眼里分明是血泪,他高举的长刀忽然凝固住了,体内魔气被太羲真气压下了心头,心道:“它…是不通人性的畜生,为何会像人一样,会掉眼泪。它也有父母兄弟,和我一样惨,都是被人逼着,父母惨死不是?”他微微的一阵迟疑,心里忽然痛裂欲哭,却见那幼龙眼神由悲戚转为凶恶,忽然一阵抖动,将李北殷甩下眼眶,张开血盆大口,要将他吞入腹中。
李北殷登时一阵暴怒,喝道:“你这畜生!我这般可怜你心疼你!你还要吃我!畜生!!看看今天是谁吃谁!”旋即他体内魔气因暴怒再度上涌,一脚踩在龙唇上,飞上龙头脊背。
李北殷手中刀芒一刀比一刀疯狂炽烈,黄龙神刀锋锐无比,锐不可当,当即将那幼龙头骨砍得稀烂,李北殷狂笑一声,生生揪掉以一块生硬的龙肉大口吞食,嘴巴冲着龙血奔涌处顶去,咽入腹中,显得异常可怖,妖异无比。
澹台仪和尚方含丹在一侧瘫倒在地,秀目蕴泪,哭腔道:“小官人……小官人不会这样的,他……”段明心看着黄龙神刀上的明光琉璃镜也是浑浊一片,心中凉了半截,叹气道:“太晚了,没人拦得住的他了。”
李北殷手中龙刀疯狂挥砍,忽然背后一阵阴风袭来,竟是幼龙龙尾率上高空,劈打而来,李北殷魔眼一眯,转向一边,神龙摆尾正正砸在自己血肉模糊的伤口处,吟啸震天,痛楚不已。李北殷魔眼中散发出阵阵寒芒,紧盯着那龙尾上伤疤看去,便是那日海皇神弩造成的创伤,继而邪笑道:“作恶多端,你这畜生,两次想杀我!就看有没有本事!”
说罢李北殷邪笑向天,脚踩麒麟神行,飞到其背后脖颈处,万丈刀芒赫然砸在那神龙脖颈处,登时血肉模糊,李北殷眼中魔光汇聚在一根尚未成形的龙脉脊骨处,恶笑三声,飞出一记黑红幽暗的麒麟爪,一把将龙脉脊柱握在光爪中,向外拖拽,剧烈的疼痛使神龙彻底暴怒,在空中一片翻腾,李北殷身子一僵,被甩下龙背,砸在海里,引得周边三人一阵悲呼。李北殷随着神龙潜入海底,手中死死拉着一根龙骨不放,那神龙在海底已是疼痛难当,旋即再度腾飞至海面,李北殷全身湿透,却仍大笑过头,显得极度癫狂,嘿的一声爬回龙身,骑在龙背上,双手握住黄龙刀柄疯狂搅插,硬是在幼龙背上腕处一块血肉模糊的大洞,李北殷邪笑一声,全身钻入龙身之中,不见了踪影。李北殷没入龙身,在龙身之内手舞长刀,疯狂劈砍,神龙体内剧痛难当,登时在海上,吟啸连连,重重巨浪翻天而起。
残船上三人被一记大浪拍碎,段明心费尽力气将两女架着,抱在一块残船木板上,漂浮在海面中,随着风向飘向屠龙湾方向。李北殷在龙身之中杀得兴起,时而硬拔龙肉灌入口中,时而狂饮龙血,也不顾炽热的龙血足以将其食道灼烂,癫狂至极。李北殷在龙身中疯砍前行,袖中铁骨令磨光大作,将幽暗至极,恶臭冲天的龙躯内照亮,四周满是人骨鱼骨,随着神龙剧烈摆动而剧烈撞击,发出白骨相击的响声,令人头皮发麻,李北殷脚踩神行冲到神龙体内金光透亮之处,微微一怔,心知这便是两颗还未成型的龙元金丹,旋即飞出一记化极神雷手,将两枚龙元神丹猛地一揪,一枚藏在腰间,一枚收入掌中。
旋即他飞快砍出两刀,冲出神龙躯体外,全身血污满满,龙血人血一贯而下,犹如从地狱中走出的恶魔一般,即将坠入海中。谁知那神龙爪忽然将李北殷握在爪中,直欲握碎,双腿被幼龙爪戳出五道大洞,怒吼向天,身子被死死困在其中,登时邪声吼道:“狗畜生!想让我陪你一起死?!
说罢他撑着全身身上锥骨之痛,手中聚起一道黑红刀芒,一刀将龙爪砍断,连人带爪掉入海中。那幼龙身躯远离龙元神丹,周身赫然爆裂,一道躯干砸向远端屠龙湾而去,落在海滩之上,散发着滚滚热气。神龙虽死,李北殷也坠入海中,不见了踪影。
尚方含丹在岸边看得心胆俱裂,噗的吐出一口血剑,靠在一块大石上,任由冰冷的海风吹在湿透的身上,心却掉到了冰潭之中,大海茫茫,不知该到哪里去寻他。澹台仪娇喝一声,头也不回的冲进海里,被段明心一把拉住,澹台仪失声哭道:“放开我!我去找他!我去找他!”段明心一把将她脖颈击中,昏死过去,扛着她颤巍巍走到海边,放在地上,瞧着她脸上海水泪水浓成了一片,微微幽叹。
尚方含丹失魂落魄的走到段明心身前,蹲下身子,问道:“前辈……他真的必死无疑了吗?”段明心闭目幽叹,一言不发,心道这两个丫头都对李北殷情深义重,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稳妥。
一层海浪拍打在岸卷起万丈波涛,钢刀划在海岸上的声音从远端传来,尚方含丹心中一惊,侧脸看去,李北殷用刀杵着身子,一步步从远端海中走来,她登时泪流满面,失神呢喃道:“小淫贼……小淫贼…”
段明心看着李北殷拖着残躯归来,心中大石终落,抱着澹台仪大笑出声。尚方含丹冲到海里,一把将他抱住,却被李北殷一掌拍开,登时瘫倒在地,尚方含丹登时气血上涌,直欲喷出一口血剑,心中又是惊颤又是心酸。段明心心头一惊,低声道:“不好!这小子魔性……”
话未说完,却见李北殷蹲下身子,将手掌摊开,一枚金光璀璨的龙元内丹已被冰冷的海水冷却,躺在掌心。尚方含丹看着一枚金丹,心里酸痛到极点,一边敲打着他的肩膀,一边哭道:“你这个傻子!傻子!命都没了还去抢什么金丹!你死了怎么办啊!”李北殷一把将她脖颈扼住,把一枚龙元金丹灌入她口中,冷声道:“金丹能治病……你可以活的久一点,你救我五师叔,这个算我还你……”
尚方含丹顾不得金丹咽下时的滚烫,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大哭出声,李北殷一把将她托起,口中喷出一股紫黑淤血。尚方含丹扶着他,拖着龙刀走向一侧瘫软昏迷的澹台仪,把黄龙神刀扔到段明心脚下倒插,全身骨骼仿佛碎裂一般,发出咯咯巨响。李北殷眼前一阵眩晕,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待李北殷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三天傍晚,他抬眼看去,竟是在一方温暖无风,通彻明亮的石洞里。段明心正在一侧运息,黄龙神刀插在他背后,忽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咳嗽声,侧头看去,李北殷躺在草垛上已经睁开了眼。段明心大喜过望,站起身来,赶到李北殷身侧,笑道:“臭小子!就知道你死不了!”李北殷被段明心扶起身来,剧烈的咳血,团团紫红心血吐在地上,显得分外渗人,段明心拍了拍他的背,用力帮他顺气,笑道:“咳吧咳吧,心头的淤血吐出来就好,命也就保住了。”
李北殷胸腔里的淤血吐出,心道瞬间舒畅了许多,大口喘气,但仍是脸色惨白,嘴唇发青,低声奇道:“我怎么还没死啊?”段明心被他一句话逗得哈哈大笑,惊道:“臭小子!人能活着就是最大的福气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想死不是?”李北殷握了握拳头,又拍了拍脸颊觉着生疼,这才嘿嘿笑起,说道:“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李北殷刚想下地走动走动,却觉着腿骨一阵刺骨剧痛,登时惨叫连连,看向右腿,已然被一团红布裹在其上,段明心笑道:“放心,虽然下不了地,但没伤到骨头,修养几日就好了。”李北殷长长呼气,点点头,看了看四周草垛,奇道:“后来…后来都发生了些什么,我只记得我又动用了铁骨令上的神功,别的什么都记不住了。”
段明心仰天一笑,叹道:“你小子倒是真玩儿命……”旋即段明心将三日前李北殷走火屠幼龙的事说了一通,李北殷闻言先是一惊,随后摇了摇头,叹道:“每每动用铁骨令上的神功,之后便什么都记不得了。”
他向四周张望,却见不到澹台仪和尚方含丹的身影,奇道:“她们二人不是也在岛上,哪里去了。”段明心笑了笑,嗔道:“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两个丫头照顾了你一天一夜,现在忙着找食生火去了。”李北殷凝眉奇道:“前辈你年轻力壮,怎么也不帮她们一把。”段明心脸上一沉,飞出一手拍打在他脑袋上,疼的他头痛欲裂,龇牙咧嘴,怒道:“你这个死小子!跟毓英那个死丫头一样!就知道两个美丫头娇柔,也不体谅老头子一把年纪,身上的伤一点不比你差,都不知道尊老爱幼!都是小混蛋!”
李北殷抱着脑袋喊疼,旋即又嘿嘿的笑起,看着倒插在地的黄龙神刀笑道:“大家都没事,黄龙刀也没落在恶人手里,、再好不过了,功夫都没白费。”段明心冷笑一声,说道:“现在流落到荒岛之上,黄龙神刀在手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个屁吗?”
尚方含丹和澹台仪一前一后,走入山洞内,将干柴和龙肉放在山洞磐石上,两人瞧着李北殷醒来,都笑了笑。澹台仪坐到他身侧草堆上,柔声道:“你醒了就好,不枉段前辈不顾自己的伤势,用内力帮你运了一天一夜的功。”尚方含丹看着李北殷醒来,抱胸走来,娇笑道:“李教主真是福大命大,果然是个煞星,龙都被你克死了。”李北殷嘿嘿一笑,叹道:“唉,哪里是什么煞星,你几时见过我杀过人?”尚方含丹甜甜一笑,托着长调嗔道:“是啊,李教主杀龙的嘛。”众人齐齐一笑,倒是令一片洞穴有了些生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