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回吟潮弄海斩紫白上
六灭师太修整只有片刻,便再度大发神威,显然蓄势已久,只待众人将神龙拖累,再出手发出最后一击。漫天血云之下,六灭师太脚踩比李北殷、古明正二人玄妙数倍的擒龙神行,在滔天巨浪中飘摇如仙,娇喝震天,全身飞出万丈虚影,身影快到无极,在空中留下一连串金光璀璨的娇影,一双奇长无比的**裸露在外,给这片血肉横飞的战场点上柔情香艳的一笔。
北海擒龙手牢牢将被天罗封住的龙头握住,六灭师太忽然清啸冲天,举起全身内力,两枚巨大的擒龙光掌用力一扭,天地间传来滚滚痛楚吟啸与骨裂之声,段明心站在船头登时心头一震,仰天大笑道:“好美的妮子!好美的功夫!原来神龙的脊骨只能内部蹦碎,不能以刀兵相抗!”何天姿撑着残躯站起身来,低声道:“峨眉神门历来有出海屠龙的事迹,屠龙秘诀也必定流传于峨眉历代掌门。神龙脊骨为神州脊梁所在,是天地间最刚直不屈之物。就像我们神州中土,百年来历经无数次外敌入侵与战乱,但无人能将华夏人征服,就是因为有背后这根刚硬不屈的脊梁在,没人会真正屈服;想瓦解神州,和斩杀神龙一样,只有让其内部崩溃,旁人才有可乘之机。可惜这神龙作恶多端,不但不曾保护中土儿女,反倒兴风作浪,只能屠了去。”
众人看着六灭师太在海上飘摇似仙,招式一招比一招快捷凌厉,仿佛峨眉祖师摇音附身一般,黄龙摧坚爪不及李北殷手中内力浑厚,但招招已经修炼到了极致,单论外功世间无人匹敌,招招直刺入肉,血雨漫天,六灭师太方才将龙头彻底扭断,其背上龙脉椎骨从内部崩裂,飞身而上,费劲最后一丝真气,暴喝一声,飞快探出一只纤长玉手,插入龙颈之中,运起十成擒龙手一把将神龙背上龙脉椎骨拔了出来!
六灭师太全身墨绿武袍被鲜血浸染,一张如玉容颜上也被斑斑鲜血浸湿,长袍一甩,高举洁白湛光的龙脉椎骨,刹那间神威千重,万物臣服。那龙脉椎骨上仿佛有千重神威,直欲令人拜服在地,顶礼膜拜。六灭师太心中难掩豪情,高举龙脉椎骨清啸道:“祖师百年遗愿!终于在我手完成。这根龙脉椎骨归我峨眉所有,威仪天下,谁敢不从!”旋即脚踩凌波飞回船上,真气已然耗尽,手握龙脉椎骨盘膝运功,调整心神。一众峨眉弟子纷纷围在其身后,喜悦豪情溢于言表,北宗六侠与天山派纷纷围了过去,一边道喜一边将内力输入师太体内,助其护住心脉。
海上残破不堪的神龙脊骨被师太以绝强擒龙功彻底拽掉,登时如螣蛇架雾,滚滚神罚闷雷从天际炸裂而下,在半空中直欲爆裂。段明心、李北殷、古明正三人朗声大笑,提起黄龙神刀、北震神剑和无双守雌剑,飞身而去,站在龙头之上,古明正朗声道:“师太奋起神威,替我们打通了最难的关口,现在小僧以擒龙功将龙身稳住,李教主与段教主将龙头砍断。屠龙大业!只差最后一步!”
说罢,古明正脚踩神行,将全身真气毫无保留的化为两道光芒万丈的擒龙手,撕心裂肺的暴喝一声,硬是将龙头从龙躯上拔裂开来,古明正以世间最坚硬、最正气的无双守雌剑将龙头与身躯分离,万条龙筋被紧绷欲断。段明心与李北殷在龙头之上徒手化天雷,导向两把兵刃,黄龙神刀与北震神剑上举集无穷天威神雷,悬浮半空,天地间风云变幻,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李北殷与段明心身上。
待二人快速将天雷化尽,纷纷对视一眼,段明心大笑道:“小子!!神龙被斩,天威滚滚!!你和我,都可能因此而死!!你怕不怕!!”李北殷朗笑道:“神龙再威猛,也是不通人性、无恶不作的畜生;它身上宝物再值钱,也比不得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不怕!”段明心仰天大笑道:“说的好!说的好!”
万丈豪情尽在不语之间,两人仰天肆意狂笑,均将脊梁挺得笔直如剑,两人左手负手而立,对视间已然将倾尽全力,手舞刀剑无双,世间最锋利的两把武器赫然将龙筋连根斩断,神龙发出最后一声悲恸天地的惨叫声,全身赫然炸裂,两颗龙元金丹飞出龙体,落在李北殷与段明心手中。
神龙身躯赫然因失去龙元而爆裂,绝不留任何灵物于世人,残躯跌落入海,坠入万里深海之中,残躯一丝都看不到。众人当即明白为何六灭师太不快速屠龙,而是先将神龙彻底肢解。
段明心与李北殷方才斩断龙筋,已然真气走散虚脱,各自散出全身真气护体,震回残船之上。北宗六侠纷纷出手将两人接下,两个全场内力最深厚的人被神龙炸裂天威震得肝胆欲裂,口吐鲜血。
古明正脚踩神行回到船上,将刀、剑、无双三把神兵放在两人身前,众人纷纷架起内力聚在两人身上。北宗六人虎目蕴泪,费劲全身真气涌入李北殷体内拨动着心脉,太羲神功、启天神功快速修复他身上的炸裂伤痕,袖中铁骨令上生出的真气血红一片,顺着手臂流窜到四肢百脉间,令其虚弱的心脉再度焕发生机。
李北殷微微睁开双眼,身上已然被方才神龙炸裂被震得血肉模糊,看向一侧同样身负重伤的段明心,松开手中紧握的炽烈龙丹,说道:“两颗……都给他服下……我还撑得住。”齐宫枢等人见李北殷醒来,登时大哭大笑,一侧紧抱着他的澹台仪破涕为笑,顾不得旁人的眼神不住在他额前亲吻,似是女童寻到心爱的玩具一般,峨眉众人围在六灭师太身前端详龙脉脊骨,却没看到这一幕。
楚商璇先出一手,将两枚龙丹握在手中,拿到奄奄一息的段明心身前,何天姿、古明正两人正耗尽真气替他修复着心脉。
那四大蕃僧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用梵语低声交流,一边密谋一边将快速运功,
古明正见着那四个蕃僧一阵耳语,虽然听不到他们四人在耳语什么,还是是极为警觉地将黄龙神刀、北震神剑护在身前,谨防宵小之人将刀剑趁机夺走。楚商璇将两枚龙丹握在手中,半蹲在段明心身前,将一颗缓缓滑入其口中,以龙门真气灌入他体内冷却。
段明心本已重击损伤的心脉登时因龙丹化解,而倍感舒畅,睁开眼来,看着一旁奄奄一息的李北殷,颤声喝道:“小子……老夫虽然年来还没那么没用,你这颗给了我,你怎么办。”李北殷靠在澹台仪身上,嘿嘿一笑,笑道:“方才龙头之上,前辈…前辈用七成功力保我不死……人间真情义,怎是一颗龙丹所能比……”
李北殷体内真气因心跳焕发生机,而再度运转,太羲真气将其心脉快速修复,李北殷见段明心对着楚商璇痛骂不已,说什么都不肯将第二颗龙丹吞下,极其虚弱的将手一推,楚商璇手中举着的龙丹打入段明心口中,只咽而下。段明心登时一惊,颤声喝道:“你这个孩子,你………”李北殷靠在澹台仪温柔的身子上,嘿嘿笑着,望着她如玉的容颜挂满泪水,心道:“一枚龙丹算得了什么,我身边每个人,都比什么龙丹要珍贵的多。”
众人因替二人疗伤瘫倒在船上耗尽了内力,横七竖八,纷纷瘫软在地,李北殷坐起身来,将铁骨令悬浮在空中,滚滚赤色血光涌入体内,与太羲真气融为一体,动机回春神功快速修复着他体内受损的奇经八脉,筋骨重连。足有半晌,李北殷在澹台仪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北宗六侠见李北殷并无大恙,一阵欣慰安心。
段明心长叹一声,一边运功炼化体内两枚龙丹,一边叹道:“老夫内力虽略胜你一筹,但治愈力却因年纪大了消退。唉,年轻还是好啊,什么神刀神功,哪里比得上健康的身体和青春年华。”过了半晌,古明正与何天姿纷纷收功,段明心也在澹台仪搀扶下站起身来。
李北殷、段明发、古明正纷纷对视一眼,负手而笑。三人背身仰望海面,长长叹气,生死大劫之后,仿佛名利烟消云散,万里江山。王图霸业,都不如劫后余生的一缕空气珍贵。世间谁都料想不到,江湖唾骂多年的魔教两代教主、北少林多年前的弃徒,竟舍生取义,出海屠龙,刀剑无双斩下龙首。
峨眉众人纷纷看向李北殷与澹台仪,武金简盘坐在地,冷笑道:“师傅,你瞧,小师妹和大魔头可真是眉来眼去,情意深重的很。”六灭师太手握龙脉脊骨,冷冷张开眼看去,心里一阵薄怒,冷哼一声。
古虚捧着无双守雌剑从远端走来,交到贝碧青手上,见峨眉派突然闹起内讧,想来不便为外人所察觉,旋即便快步离开。
贝碧青将剑插入腰间剑鞘,心头一阵薄怒,想着众人好歹是齐心协力出海屠龙,曾有那么一刻肝胆相照,武金简算是出力最少受伤最弱之人,却再三为难众人,实在令人心寒,转身凝眉道:“好了大师姐!不要再说这等薄凉话。魔教狗贼虽然作恶多端,但毕竟与师傅一样,是亲手屠龙之人,小师妹懂得礼数,心地善良,照顾一阵又有何妨。”武金简冷笑道:“四师妹怕是和小师妹一样,都对魔徒动了情。这无双守雌剑本是楚征南所有,当日各派围攻曲靖大家看的清清楚楚,你有什么好说。”
澹台仪听闻大师姐与贝碧青一阵驳论,心里一惊,将李北殷身子放开,走回峨眉阵营,将贝碧青拉到一边,柔声道:“大师姐,四师姐,你们不要吵了。各大门派之人都无大碍,不可让旁人看了峨眉的笑话。”武金简冷笑一声,声音艰涩无比,说道:“我峨眉派真是家门不幸,出了你们两个数典忘祖的弟子。四师妹,你比小师妹更甚,先有勾结蕃僧的谢政君,又有魔教权掌楚征南,你可知峨眉门规第八条是如何写的。”贝碧青一阵薄怒,眉心间元阳微微骤起,气的胸膛一起一伏,她这般性子柔和的人也是被武金简逼急了,若非澹台仪一直拉着,早已难耐怒火。
六灭师太冷喝一声,强催内功,飞出两记耳光打在贝碧青和武金简脸上,噗的吐出一口血剑,全身真气赫然走散,手持龙骨抵在船板上,坐直了身子,一边擦血,一边怒喝道:“住口!你们眼里还有没我这个师傅!”两女纷纷跪倒在地,各自瞪了一眼,低头不语。六灭师太先是嗔怒看向武金简,怒道:“你身为大师姐,武功却最不济!方才两仪四象阵为何被破,你心里没数吗?还有脸在这里叫嚣!”
旋即又冷冷看向贝碧青腰间无双守雌剑,凝眉道:“碧青!你大师姐说的的确不假!以后给我离魔徒远点,不然你若真破了峨眉门规,师傅也照杀不误!”峨眉之人向来威伏于掌门之下,两女当即叹了口气,低头称是。六灭师太又冷冷扫了澹台仪一眼,虽然一言不发,但眼神之冰寒令人如坠冰窟,令其冷汗直冒,再不敢去瞅李北殷一眼。
李北殷全身太羲真气修复着心脉,动机回春神功虽然不全,但仍如徐徐清泉一般浇灌枯竭的经络,一阵劫后余生的泰然。
古虚将剑送到贝碧青手中后,便回到段明心三人身边,站在船头长长出气,只觉得方才屠龙壮举固然豪情万丈,每个人都将就此载入武林史册,但也是凶险万分,龙口求生,心有余悸。他抬眼看向四周,血云缓缓散去,青天白日从高空中重新焕发出正气阳光,如缕缕光柱穿破血云,照射在海面上,宛如光剑,一条船从海面远端缓缓而来,登时大惊道:“相女?!她回来接我们了?!”
众人登时一惊,纷纷强撑着身子站起看去,船头站着一个身穿红衣,焕发着湛湛明光的神女。鼻若悬胆,眉若远黛,目若骄阳,面如红花,长发披在脑后迎着海风飘荡,乘舟逆水而来,眸带忧思,翘首远望。尚方含丹见四周海云散落,一派安宁,想来是各派屠龙大成,一阵心安,望着船头上的古明正兄弟二人展颜一笑。
忽然!李北殷倍感身后一阵寒流袭来,回头一看,竟是那四大蕃僧飞出四道大力金刚手,拍向段明心背后,虽然虚弱无比,但足以将其刚刚修复过来的真气蹦碎。李北殷急速回身,他虽然体内内力干涸,但袖中仍有一把心血相交的神哭铁骨令,神光大作下将四僧打退。
段明发全靠体内两枚龙丹护住了心脉,一时间难以与对抗这四个蕃僧,一边剧烈咳嗽,一边怒喝道:“你们四个狗贼!方才屠龙时果然留了一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身上的一气化清冰符还没解!赶伤老夫,你们不要命了?!”何天姿挺剑护在段明发身前,喝道:“大伙儿出海屠龙,你们这做什么!该给你们的龙牙也都给了,你们要怎么样。”
段明心难以置信的摇头,冷笑道:“外族人行事当真不同,你们身上的一气化清冰符并无其他解药,杀了老夫又能如何?没有老夫调制的‘坎离水火酒’,你们不出毕生都要受此折磨。”
那四个蕃僧对视一眼,见杀不到段明心也拿不到解药,不再恋战,脚踩神风向尚方含丹所在的船上飞去,一欲夺船而去。古明正与古虚见相女有难,纷纷飞身而去,落在尚方含丹身前,与蕃僧落在船上再度打斗在一起。天山、峨眉、北宗之人也对着这伙蕃僧所为气到极致,登时怒不可遏,挺剑飞去,澹台仪和贝碧青架起内伤极重的师太离去,落在大船上。一条残船之上赫然只有身负重伤的李北殷与段明心二人。
尚方含丹所在的船上已然一片缠斗,她被古明正、古虚二人护在身后倒是暂时无虞。方才屠龙之时那四个蕃僧分明是留了气力,疗伤时间也最长,早就在图谋如何离去,此番便是为夺船而来。天山、峨眉、北宗各派之人虽然人数众多,但方才屠龙之时倾尽全力,真气耗尽,难以占到便宜。李北殷与段明心眼看另一艘船上打斗愈演愈烈,却都难以再架起真气,出手帮助。
段明心感觉四周微微有异,忽的眉头一皱,对着微微波的海面冷冷扫射一眼,凝眉道:“小子,你感觉到没有,这海面上似乎又有些不太平。”李北殷运起启天神功,六觉登时敏感起来,却是感觉到海底一片颤动,惊道:“这怎么可能,那害人的畜生不是已经…”段明心凝眉不语,心头生出一个不妙的念头。
忽然!四周海面再度爆出一阵炽烈龙啸,惊得四周众人登时停下了刀兵,纷纷脸色惨白,颤抖不已,海面上再度波涛奔涌,巨浪滔天,一道紫白神龙从海底奔出,显然是条幼龙。段明心惊颤道:“北海里的神龙!竟然是两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