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回玉圭金臬初相逢上
王仙宝抽出腰间洞宾剑,一把通体银质的长剑在殿前闪烁出湛湛银光。黑衣人已将贝碧青柔弱无骨的五指掰开,只待一剑砍下。谢政君在地上爬去,将王仙宝向前行走的步子阻住,忙喊道:“我没有!我没有!另外一半的【剑心秘典】在山庄密室之中!那里是禁地!我没有后半部分的剑典。”
尚方含丹冷笑一声,喝道:“还敢胡言,砍!”王仙宝一脚将谢政君踢翻在地,手舞洞宾寒锋一剑砍下。谢政君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咽喉中嘶吼一声,跳起身来把贝碧青挡在身前,一只刚刚接好的手掌挡在身前,被一剑削去右手小指,指掌分离,一只修长的小指掉落在地,漏出森森白骨,血流暗地。贝碧青抱着他的身子,拼命将他断裂的小指握在手中夺了过来,哭喊道:“谢公子!你怎么这么傻!谢公子。”
尚方含丹看得触目惊心,六神大乱,一阵皱眉叹息,神色变化不定,道:“剑心秘典留下,带他们下去疗伤。”她示意重雷走到身走,在他耳边低声道:“找人去趟城中,请苏神医来给他把手指接上。过些日子是用人之际,我可不想带着一条没用的死狗上路。”重雷点点头,旋即吩咐一人尽快去办。
黑衣人见贝碧青与谢政君被人带下,走到尚方含丹身前,指了指写在白绢上的剑心秘典,一阵摇头。尚方含丹微微叹气,低语道:“我现在已经有些灰心了,先生,难道世间诸多武典之中,没有一篇可以治好我身上的毒吗?”那黑衣人似是微微动情,拍了拍尚方含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灰心,低声道:“还有许多门派的武学,我们还没问出来。”
重雷在一旁一阵叹气,旋即怒喝道:“小姐,还不如让我一刀宰了那些废物!一群心肠薄凉的废物,都不肯医小姐的病,非要我们逼着才肯说!”尚方含丹微微摇头,苦笑道:“其实这事,是我做的不好,我为了治病,才逼着他们……”
三位家将纷纷摇头苦叹,尚方含丹见众人为她发愁,旋即笑道:“其实…其实也不是全无收获。这篇炼心剑典三位就拿去吧,你们为我办事多年,我连一件像样的武功都没送过三位,反倒是三位一直在为我的病奔波劳碌。”
三人一齐跪在尚方含丹面前,叹道:“小姐,你千万别这么说!我们三人都是被师门抛弃的罪徒,是小姐和相国大人给了我们三人一口饭吃,还顶着压力收留我们,让我们有命活到现在。我们对相国和小姐只有感激,这条命都是小姐给的,哪敢再收小姐贵礼。”尚方含丹眼前蒙起雾气,笑道:“三位先生,其实我们四人都年纪相仿,论年纪我该叫你们一声哥哥才对。快快请起。”尚方含丹将三人扶起,幽幽叹道:“古先生,你与这位朱先生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你们就下去叙旧吧。”古虚与黑衣人对视一眼,皆是眼中含泪,旋即再度行礼。
尚方含丹将剑典放在王仙宝手上,低声道:“王先生,烦请你将这篇剑典抄录一份副本,想办法送到蓬莱仙都派,交到你师哥王倪的手上的。说我感谢他一番美意,但我已经立誓,再未扳倒政敌之前,不会嫁人,叫他不要再………”王仙宝点点头,沉声道:“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王师兄何尝不知道,我想他会理解的。”
旋即黑衣人随着重雷、古虚、王仙宝三人走出房门,其余官兵也一并走出,前殿忽然只剩尚方含丹一人,银袍闪闪,跪在佛前不住的祈祷。
灵慧大师捻着佛珠,悠悠从后殿走来,慈祥笑道:“阿弥陀佛。尚方,该颂佛经了。”
尚方含丹站起身来,将佛经捧在手中,点了点头,旋即跪倒在佛前,眼神中微微闪过失落之色。灵慧大师看着她神色微微憔悴,问道:“阿弥陀佛,尚方,还是没寻到好的法子吗?”尚方含丹摇摇头,叹息道:“没有,十二派中有六派只重外功,内功心法并不高明,根本没有化解蚩毒的法子。刚才那篇剑心秘典也并无用途,我感觉……”灵慧大师淡淡一叹,低声道:“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尚方不要灰心,总会有办法的。”尚方含丹抿起嘴角,跪倒在佛前,虔诚诵经。
门外官兵随着三位家将和黑衣人的远去走远了不少,麒麟教众人已然潜入白马寺内。楚征南、水银鲤二人在各处探查地牢所在,杜文秀带着令狐小妹也在四处幽深处躲藏张望。
李北殷脚踩神行,行止如风,悄悄绕开门前剩余不多的官兵,飞上正殿阁上,掀开一块瓦片,却见尚方含丹正跪在佛前诵经,心中一惊,心道:“这妖女竟然是佛教信徒?”见殿内并无其他各派人身影,正欲回身离开,却听见殿内一阵轻响,低头看去,竟是尚方含丹将刻有佛经的逐渐掷在蒲团上,耍起了脾气。
他悄悄向下看去,尚方含丹站起身来,英眉俏立,负气道:“大师,我不颂佛经了。我读佛经也有些年头了,里面也未寻到治病的法子,反正我怕也活不过十年了,不然就这样算了。”李北殷闻言一惊,心道:“她的病这么严重,难怪要把其余十二派的人捉来问医。”
灵慧大师轻轻将佛经捡起,拂去上面的尘土,笑道:“阿弥陀佛,尚方,你想必是有心事,才心情浮躁,不肯诵经。不妨说说吧。”尚方含丹脸色一红,沉默许久,随后转过身娇声道:“大师,我不该在你面前丢佛经。这些日子叨扰贵寺安置这些武林人士许久,我一直过意不去。还常常要借你的耳朵听我说心事。”
灵慧大师淡淡笑道:“尚方,哪里的话,如果没有你在皇上面前一力保全,白马寺在法难中怎么能得以保全。你有话可以尽管给老僧说,不要埋在心里,会很难过的。”尚方含丹淡淡一笑,测过身去,凄声道:“是啊,也只有大师愿意听我说这些女儿家的琐事。这些话不能说给爹爹和哥哥听,也不能说给几位家将听,只有说给大师。我最近的确很烦躁,但不是因我的病,我已经上了北宗,见过天下第一的沈真人奕剑,见到了海客瀛洲图,余愿已足。”
李北殷在房顶听得一阵失神,心里微微一动,心道:“原来……看沈爷爷舞剑,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难怪她那天明明已经全然被揭穿了,还硬要沈爷爷与她奕剑。”想到她身患奇疾,李北殷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他也不知为何自己会对这个头号大敌心存隐忍,明明今天是来寻十二派掌门及门人下落的,却在这里偷听她的心事,久久不肯离去。
灵慧大师一惊,叹道:“阿弥陀佛。尚方,沈真人的剑术通神,你能请到他为你舞剑,真是天大的福缘呐。”
尚方含丹摇头,眼神中微微失落,叹道:“我刚才轻易放过齐宫枢,也没有用兵铲平北宗,大师也一定很奇怪。其实……其实我现在已经后悔了。我那么逼真人舞剑,那人是沈真人一手带大的孩子,他一定恨我入骨。如果我再对他大师伯不敬的话,他一定连见都不想再见我了。”
李北殷在房上听得一阵心惊,心道:“她说的是何人?是我沈师兄还是……”
灵慧大师抬起头来,问道:“尚方,你说的可是李施主?”尚方含丹点点头,道:“我现在很怕听到他的名字,我明明很想和他做个朋友,可就像大师说的一样,我们二人之间的鸿沟,不简简单单是正魔之别那么简单。我是朝廷官员,他是麒麟教反贼,我爹和我哥都要我杀他,可是我哪里做得到!”李北殷在房上听着一阵动容,心中徐徐幽叹。
尚方含丹脸色凝重,叹道:“前些天我还对大师信誓旦旦的说,要杀了李北殷为朝廷分忧,可后来我见到他,又舍不得他死。我很气,我气他为什么偏偏是麒麟教教主,反贼头子;为什么我偏偏是朝廷命官,还是相府之女,我……我明明知道,我们两个不可能,可我就是忍不住……我真希望,我是像那位澹台姑娘一样的姑娘,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子,没有这么多负担和压力。”旋即她稳稳心神,灿烂一笑,目若骄阳,淡淡笑道:“我做事向来有恃无恐,我有信心赢澹台仪。可现在……”
灵慧大师幽幽叹道:“尚方,将心里话说出来,你心好受些了吗?”尚方含丹灿烂一笑,道:“是啊,说出来就好多了。”她脸上一红,接着道:“多谢你大师,总听我说这些奇奇怪怪的心事,你一定耳朵都听腻了吧。”灵慧大师呵呵一笑,道:“阿弥陀佛。尚方,你肯把心事说给老僧听,老僧能为你分忧,也算是一种缘分,你放心吧,这些话老僧会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会吐露给旁人。”
尚方含丹心里好受了许多,旋即笑着把佛经捧在手中,笑道:“大师,我们再一起颂颂佛经吧,这本《法华经》,我还有些地方不明白,比如说这一句……”
李北殷在顶上听着一阵黯然,旋即将瓦盖封住,向一另一侧飞去。
尚方含丹在殿内继续颂着佛经,但眼神微微失神,灵慧大师悄然一笑,将佛经从她手中拿开,笑道:“阿弥陀佛。尚方,礼佛要诚信,你的心今日不能向佛,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尚方含丹微微叹气,道:“大师说的对,佛经教导善男人善女人要布施,实则是要他们一心向佛。有的人能为了信佛一掷千金,但若心中无佛只为求得福报,也是贪心,难有收获;有的人生活清苦,但一心向佛,即使只施舍一个铜板,也是积善行德。我想这个道理放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吧,有心向佛的时候哪怕只低声吟诵一段,也是修行;心绪不宁的时候即使埋头苦读一夜,也是枉然。”
灵慧大师微微一笑,拍了怕她肩膀,低声笑道:“是啊,尚方你修佛不久,但慧根极深,假以时日必然能从佛经中找到化解蚩毒之法。今晚就到此,老僧告退了。”尚方含丹微微点头,旋即道:“大师且慢。我与大师一同出去,去见一个人。”灵慧大师微微一怔,旋即笑道:“阿弥陀佛。既然是去见那个姑娘,还是换一件衣服的好,穿着一身官袍,你二人怕是难以倾心相谈。”尚方含丹笑道:“大师是厉害,能猜到我要去见何人。是啊,我想想换一件什么衣服好呢………”
半晌后,尚方含丹已换了一件黑金古袍,头梳玉冠,腰间挎着一把尚方剑,如同男装,脸上有淡淡妆容,英眉用炭笔画的更加英气逼人,俊美到令人窒息。她轻踱着步子,在寺院中而行,英气勃发,眼若骄阳,从不斜视。
一侧藏着的楚征南、李北殷等人见她在寺中行走,想来是要亲下牢房去见被囚之人,纷纷对视一眼。楚征南低声道:“教主,妖女终是耐不住性子去牢房里查看了,我们且看看这难寻的牢房入口到底在何处,以便寻个机会将众人救出寺外。”李北殷点点头,看着其后几名官兵,眼中冷光一闪,道:“这寺里把手森严,但也有接班顺序,我们瞅着换班时间把手空虚,敲晕几个士兵,伪装而行,想办法混入牢中。”
尚方含丹走到寺内接引殿前,回头看去四周并无异样,嗯了一声。一旁的士兵摁下机栝,忽然接引殿前的地板轰然一声响动,漏出一条插满火把的黝黑地道,直通地下,她极为警觉的看向四周,瞧着并无异样,才独自一人走下暗道。
李北殷等人看得一清二楚,纷纷暗叹,准备寻个何时的机会潜入密道,尝试救人。
尚方含丹一手负背,一手握剑,在灯火通明的地牢中步伐轻快,她被一名军官引着向澹台仪牢房中走去。这地道里说是牢房,实则是地下的厢房,十派掌门及弟子纷纷被软禁在此,但生活并不孤苦,房内设施一应俱全。尤其是澹台仪的这间,除了桌椅厢房外,还有古琴。尚方含丹有意将峨眉派弟子纷开软禁,不准见面,唯恐生变。这军官将澹台仪门前的铁索解开,尚方含丹淡淡说道:“下去吧。”
那军官拱手告退,尚方含丹轻轻推开门,向内看去,屋内灯火通明,桌上的饭菜澹台仪一口未吃,已是饥饿数日。
尚方含丹定眼看去,澹台仪却是生的令人惊心动魄的美,黑发披肩如同黑色缎玉,被一尊白玉冠束起,一张精小若白玉般滑腻剔透的脸庞动人心魄,眉若远黛黑长平齐,口若红玉温润朱赤,鼻若天琼玉挺精致。最动人的恰恰是一双清媚绝伦的水灵双眸,明媚惹怜却绝非妖媚,轻轻望向四周眼波流动,媚眼如丝,额生一点朱砂元阳,更平添五分飘逸若仙。玉颈纤长若白玉般泛出动人光泽,身材高挑修长,宛若一尊活动玉像,清凉若太阴仙子。
她靠在床边,怀里紧抱着一尊金冠,面容憔悴,双唇惨白,一双清媚之眼已是强撑着睁开。她听闻门前响动,双眼迷离看去,见一见宽大的黑金古袍在眼前闪动,心中一阵欣喜,柔柔道:“小官人,你……”
尚方含丹见澹台仪将自己认作李北殷,冷笑一声道:“澹台姑娘,你心里就只有你的小官人,没有别人吗?”澹台仪轻启双目,用一只纤瘦玉手揉揉眼睛,迷蒙看去,一阵失落,道:“是你,尚方公子。”
尚方含丹将澹台仪捉回来后,有意将她与其他峨眉弟子隔离,且每每出现都以男装出现,澹台仪年纪尚小,也不曾见过多少男子,便一直以为尚方含丹是男子,只是以为他生的女相,极为俊俏,宛如骄阳红花。
尚方含丹淡淡一笑,说道:“澹台姑娘,咱又见面了,我今天来还是老生常谈,太羲神功,你写不写。”澹台仪面露忧思,轻轻摇头,柔声道:“太羲神功实为峨眉派至宝,峨眉秀仪四海,威凛群雄,为掌门所有,万不能传于外人。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写,不要逼我……”
尚方含丹英眉一扬,走到澹台仪身侧,笑着勾起她冰凉如玉的下颌,故作风流道:“澹台姑娘,你的性子可真是柔和的像水一样,我逼问许多其他各派掌门弟子,这么柔和的与我说话,你还是唯一一个。”她望着澹台仪如同白玉的小脸,一阵失神,轻声道:“生的真是美极了,连我都觉着一分逊色,难怪连麒麟教教主李北殷都对你色迷心窍啊。”
澹台仪闻言一阵慌乱,看着他身上的黑金古袍心中一凉,柔柔道:“公子,你捉了小官人是不是,他……”
尚方含丹一阵冷笑,放下手指,侧身淡笑道:“澹台姑娘,莫非你心里就只有李北殷,对旁人的关切都曾放在心上。”澹台仪微微摇头,道:“公子,你想拿李北殷怎么样,他小时候受过伤,身子骨弱得很……”
尚方含丹听着心里薄怒,将她如玉的绵柔捧在脸前,轻轻一吻,冷笑道:“李北殷的东西和女人,我偏偏要先尝尝滋味。”澹台仪被他吻得慌乱无边,向后退去,捂着身前衣着,柔声道:“你要……你不要这么对我,求你……”
尚方含丹心里一阵窃笑,旋即一把将尚方剑扔到床边,轻笑道:“看你的样子,似是要守身如玉?我这个人没什么爱好,偏偏对女子,尤其是娇柔似水的女子最怜惜。”说罢她轻轻眯起双眼,在澹台仪如玉的耳垂处吻下,登时吻得她全身滚烫,没由来的一股力气,将尚方含丹推开,却尚方含丹却坏笑着解开她胸前的衣襟,伸进手去轻握她胸前一团酥软高耸的玉兔,只觉得滑腻如玉,温凉至极。她用力一握,引得澹台仪大喘连连。尚方含丹心里坏笑不断,却仍是不曾停下动作,紧闭双目,双臂扣在澹台仪修长的玉颈之上,忘情吻去。澹台仪登时一阵惊颤,目欲绝眦。忽的娇叫:“我求你!我求你放过我!你杀了我好不好,我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