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歌罢泣血溅长空 下
作者:邱处机      更新:2019-10-18 05:50      字数:8254

第24回歌罢泣血溅长空下

李北殷跟在后面,他背上背着大锅,手里提着铁杖,又不敢施展轻功唯恐被人发现,自然走的慢些,他想着:“等下若是正道中人再出手屠杀我教教徒,定要阻拦不可,不然真是妄受麒麟教恩惠!”他虽不敢保证能以一敌众可以取胜,但他此时修为今非昔比,想救下教众,全身而退还是不成问题。摸了摸白绢中藏着的神哭铁骨令,顿感信心十足。

李北殷跟在众人身后,看着北宗与峨眉两派合流,泱泱开向前方,均是正气斐然,心中不忍担忧道:“这还只是正道联军中冰山一角,何况两派武功何其精深,弟子尽得真传,均是以一敌百。此次三师叔远道亲征,怕是只有金凤使可与之硬拼。”他随即埋怨道:“赫连赤这个乌龟,挑拨我教四分五裂,如今更假传我死于分坛,教内必定人心惶惶,溃不成军,如何与十二大门派一力相抗。”

澹台仪随着众师姐妹走在最后,仍是失神,不曾想尚未与儿时小官人完成心愿,一起到金顶看霞光,他便已死去,黯然神伤。

贝碧青见沈同光牵马跟在后面,深情款款的看着小师妹的背影,微微一笑,将石毓英架到自己身侧,淡淡道:“师姐有些话先跟毓英说。”说罢将石毓英架走,石毓英何等聪明,眼波流转,凉声笑道:“这英俊少年似是对小师妹有情,有戏没戏啊。”贝碧青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柔声道:“六师妹,你命都快没了,还是想想自己吧。”

澹台仪见贝碧青将六师姐带走,身边再无一人,唯有沈同光看出玄机,忙拎着马头上前,笑道:“澹台,上次匆匆一别,都没来得及与你好好说上几句话。”

澹台仪看了看四周无人,柔柔的低声道:“沈师兄,男女有别,我没什么话想和你讲。”

沈同光一阵语塞,于是道:“澹台师妹,你似乎心情不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澹台仪摇摇头,低声道:“我听说小官人死了,心里有些不舒服…也没什么。”

沈同光面露不悦,但只是一瞬,随即笑道:“我那师弟太不成器,在龙门打伤同门弟子,被逐出山去,本希望他能改过自新,谁知竟和魔教妖人混在一起,还丢了性命,真是活该……”

澹台仪眉头一皱,低声溜着眼睛,道:“他人已经死了,也是可怜,你何必这么说他。”

沈同光叹了口气,拎着马拦住澹台仪的去路,说道:“澹台师妹,你别怪我口不择言,说话难听,可人一旦与魔教惹上关系,都没什么好下场。我太冥师叔如此,昆仑派的太初师叔也是如此。还有当朝吏部尚书令狐大人,先帝文宗指婚于他和麒麟教圣女,可现在武宗继位,与麒麟教交恶,令狐大人也是险些死于非命,乌纱摇摇欲坠。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澹台仪轻叹一声,温柔道:“同光师兄,你别动气,我没有可怜魔教妖人的意思,只是小官人他不是魔人,就算是我也不怕,他已经死了,我只有追思幽念,希望他黄泉路上走的安稳些。”

沈同光见她如水温柔,也是不由的要顺着她的意思,不想再提李北殷的名字,随即笑道:“澹台师妹,你骑我的马走吧,前面还有些路途。”

澹台仪一惊,挽着胸前秀发惊道:“不必了师兄,掌教和燕道长他们都是徒步而行,这样不敬,也不好。”

沈同光灿然一笑,真如春风拂面,动彻人心,随即笑道:“没事的,来!”说着伸出一只手要将她纤纤玉腰揽入怀中,架着上马,澹台仪一声惊呼,见躲不开沈同光纤长的手臂,忙道:“师兄,我自己来就好,你…你不必扶我。”

六冥师太与燕玑珏等人闻声回头看去,见沈同光正把澹台仪笨笨拙拙的扶上马,险些把澹台仪头上束发的白玉冠碰落在地,滑稽不堪,都是摇头一笑,随即继续回身赶路。

贝碧青与石毓英对视一眼,也都巧笑连芳,武金简回头看去,见那清沐无双,英武俊朗的沈同光竟如此倾心小师妹,竟让她骑在马上,自己在下牵马而行,眯起双眼,拎起长剑没好气的向后走去。

澹台仪见大师姐面若寒霜向她走来,当下神色一变,就要从马上爬下来,却听武金简冷笑道:“呵!沈师兄,你这如何把我师妹哄得这般开心,我还没见她下山以来笑过。”

沈同光知武金简年纪尚大自己一岁,随后淡淡笑道:“武师姐见笑了,论辈分你才是在下的师姐。”

武金简瞪了一眼马上惶恐不安的澹台仪,冷冷道:“既然如此,是否愿意听师姐一言。”

沈同光拱手朗笑道:“还请指教。”

武金简冷笑道:“咱们峨眉是佛门正派,门下弟子均是出家之人,男女有别!别再纠缠我师妹。”

说罢一把将马缰绳夺在手中,牵着马向前走去,沈同光目瞪口呆,在原地极为尴尬,随后又看了看澹台仪在马上的回头瞧他,心里一暖,又笑着跟了上去。

澹台仪哪里敢让这喜怒无常,性子阴冷的大师姐给她牵马,于是忙道:“师姐听马吧,我这便下来。”

武金简心中有气,冷冷道:“坐稳了,不许下来。”随后见掌教等人已经走远,面生冷笑,拎起剑柄对着马肚子一扎,白马立刻飞奔出去,停不下来,澹台仪甚少骑马而行,一时间惊得面无血色,连忙勒住缰绳,轻抚马头,那马竟然被她温柔的小手抚顺了性子,轻轻停下。

武金简见澹台仪要从马上下来,捻起一道碎石弹指神通,击在马臀之上,白马嘶鸣,又是一阵翻腾,澹台仪半个身子已经凌空,被这没由来一顿折腾就要摔在地上。

沈同光知道澹台仪被她大师姐捉弄,见状一惊,正要飞步上前将她抱住,却被武金简拦在身前,冷冷道:“我都说了!男女有别,别纠缠不清,毁了两派清誉。”

澹台仪正欲被马掀翻在地,柔弱无骨的身子就要掉落在地,忽然丛林间探出一道轻柔的明月真气,无形无色,将她身子轻轻托住,卸去重力,安稳的落在地上。

武金简一惊,不知师妹何时又学了些高深内功,竟能散发护体,以为又是掌门掌教偏心传授,气的狠叹两声,远远离去。

沈同光上前想将澹台仪扶起,澹台仪见他走来,忙拎起长剑站身,抚摸着胸前长发忙道:“师兄,我师姐说得对,男女有别。”

澹台仪难为情的向前走去,一边悄悄向四周探望,不知方才是哪里来的一方柔力,替她化去险情。但见四下唯有高树杂草,并无人影,一阵疑惑。

待澹台仪赶到前行队列时,远处已是一阵叫骂声怒吼声四起,数十名龙门弟子将麒麟教教众围在其中,六冥师太定眼看去,方是燕玑珏与她赶到已迟,众多龙门弟子尸横遍野,死状欺凌,足有上百人之多,身首异处,血流满地。端是纯阳派仗着人多势众,将其余魔人围在场中,听候发落。

燕玑珏与六冥师太并肩而行,见此地亦是死伤惨重,北宗纯阳派子弟竟有上百人折在这里,死状触目惊心,皆是倒吸一口冷气,六冥师太微皱眉头,心道:“北宗七星得沈真人亲传武功高绝,纵横无虞,其门下弟子亦是不弱于人,可这伙魔人却凶悍至极,竟以极小的代价斩杀北宗百人。”旋即又想到:“这才哪里到哪里,还连魔教首脑的影子都摸不到,就死伤这么多正道子弟,亦不知魔教圣女教主,四使五法,修为高绝到何种程度。”

她旋即回头看了看本门弟子,皆是秀目含嗔,怒火中烧,但也是心惊胆战,银牙紧咬,手中长剑都在微微颤抖,心道:“尚未开战,军心要定。”

说罢便要挎剑而出,欲斩几名魔人安定军心,谁知燕玑珏已是先走一步上前,喝道:“你教分坛现在如何分布,说出来饶你不死。”

那伙魔人却是纷纷冷笑向天,喝道:“嘿!一伙子正道老狗,咱们金凤部与天众部的兄弟共存亡,必不可能告诉你们。还是别费口舌!快送爷爷上路吧!”

“不错!可怜爷爷们在前线镇守多年,还没来得及回家喝口肉粥,和媳妇亲热亲热,就被阎王爷催着去报道!快动手吧!”

峨眉姑娘们听到魔人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均是面红耳赤,秀目含芳,手中握紧了长剑,只待掌教一声令下,便冲上去解决了魔人俘虏。

麟教众人纷纷起身傲立,威武不屈,齐声高唱:“英主在上!厚土黄天!射阳高领!赏善锄奸!可怜苍生!孽障十多!生未可喜!死为何悲!皈我麟教!荡涤明初!”

李北殷顺着麒麟教众徒高唱震天,寻声而来,见一伙教众被困其中,足有百人,均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外伤,再无还手之力,心中焦急万分,心道:“这伙教众已是无力还击,若我再不出手,只怕会折在这里。”

他想到六冥师太手中【北震】剑为当世第一神锋,锐不可当,他手中没有合适兵器万难与之鏖战,于是悄悄从手中拎出神哭铁骨令,收敛其上光芒,手中不动声色的运起启天神功中【明月在抱挪移功】,将铁骨令悬浮其上,在手中腾挪,只待有人动手伤害麒麟教众,便以蓄千钧之势,将其兵器震断。

燕玑珏听闻魔人高唱,不为所动,他虽是对麒麟魔教恨之入骨,但却是出身正道的翩翩君子,从不杀不还手的魔人,更不折磨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正欲想法子撬开魔人的嘴巴。六冥师太已是长眉倒立,秀目含嗔,手握北震剑欲拔剑刺出。

林间忽然飞出一把浑银铁骨令,蕴含磅礴挪移之力,速度奇快无比,六冥师太已将北震剑拔出一半,却被铁骨令击在剑柄之上,生生震了回去。六冥师太手腕已被其上巨力震得酸软发麻,惊道:“大家小心!四周有魔人埋伏。”

燕玑珏眼疾手快,手捻剑指想着铁骨令飞出之处而去,众弟子纷纷跟上前去,纷纷怒喝一声,举起长剑刺入杂草,李北殷既已出手便不会再掩藏,手起一记麒麟掌将自己反震飞起,令众人长剑扑了空,他不忍与三师叔交手,只是拍出一记柔和光掌直奔其面门。燕玑珏修为高绝仍是一惊,忙侧向一边。

随即他手中飞起一记麒麟爪将回旋的神哭铁骨令握在光掌之中,横劈而去,正是一招峨眉剑法【碧血残阳】,铁骨令何其锋锐,将冲上来众人长剑纷纷劈成两截。

六冥师太见那铁骨令如同银笏,锐不可当,挺着北震剑直上而去,一剑直刺李北殷心窝而去,李北殷落在地上手起一记【除昏启明反弹神功】,全身真气赫然反震而出,将六冥师太剑势反弹出去,六冥师太见一招【戴霜履冰】竟反弹而来,也是一惊,不得不再劈出一记剑气化去,退回原位。

燕玑珏与六冥师太双双被逼退回原位,见这驼子拎着一把银笏,右手拄着一根铁杖,脸膛漆黑,满面萧然,不住地咳嗽,不由得对视一眼,心道是麒麟教何时有这么个貌不惊人,却武功古怪的驼子。

六冥师太挎着长剑冷声问道:“敢问阁下是麒麟教哪个堂口龙头,是圣火部还是金凤部。”

李北殷见众人均未认出他的模样,心道:“虽是掩去了容貌身材,可人的声音极难隐瞒,若被听出来可就不妙了。”

李北殷背着锅,佝偻着身子,咳嗽了两声,没好气的挥了挥袖子,荡起一片烟尘,恶狠狠的提起铁杖跺了跺地板,又拿起银笏在脖子上一横,示意他们赶紧走,不然死的难看。

六冥师太眯起双眼,冷冷道:“哑巴?麒麟教何时出了个哑巴高手,不可能啊?看着样子似是五十岁六十岁的人,若麒麟教真有这么个高手,怎么会多年不在江湖上现身?”

燕玑珏说道:“唉!这也不难理解!魔教之人行事乖张偏激,并无常性可言,千奇百怪什么样的人都有。”

六冥师太点点头,冷笑一声,道:“方才使得好手段,贫尼平生还真未有过剑都拔不出来的时候,再请赐教。”

说罢六冥师太飞出一剑,倾注全身五成内力,身影瞬间飘飞漫长,六记峨眉剑法赫然杀得四周一片萧索,全然是峨眉十二路冰心剑法中的杀招,【以冰致绳】从左攻,【涣尔冰开】从右攻,【阴凝冰坚】从后攻,【镂玉裁冰】与【火上弄冰】分别从斜侧两方飞剑而入,然而五道剑影均是剑气,唯有头顶上直飞而下的【冰星飞坠】乃是绝命杀招。

李北殷曾在剑湖山路见过六冥师太使出十二路冰心剑法,也曾与曾素懿在佛堂内对阵贝碧青与武金简,对这套剑法已是熟悉些,他修炼有【峨眉炼阳神功】,对同样炽热的内功流动非常敏感。随即手中合十而分,捏出一捧明月真气,熔炼在手,神哭铁骨令顿时如通人性一般,飞速旋转绕着李北殷周身将五道剑影打散化去,湛湛神光顿时将整片天地笼罩在一片赤红,刺的众人睁不开眼。

李北殷定睛看去,众弟子均眼望苍穹,他在人群中看到澹台仪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忍不住对她热忱一笑。澹台仪望着场中那个从未见过的驼子对她诚恳一笑,心中竟是不明所以的一暖,觉着奇怪无比。

他心知六冥师太一招冰星飞坠从天而降,手中赫然飞出一记金光璀璨的麒麟神爪,实质化的鳞爪指爪分明,金红色的鳞片仿佛可见,竟直奔六冥师太面门而去!

六冥师太剑招奇快,但未料到此人对峨眉武学如此熟悉,招招均刺破剑招要害,见一招实质化的鳞爪已扑向面门,大吃一惊,赫然收起冰星飞坠,内力激荡胸腔一阵闷痛,一剑再去才将麒麟爪刺破。

李北殷手疾眼快,见六冥师太落地,手中飞出一记极为柔和的【明月挪移手】,一掌反弹将六冥师太打回远处。燕玑珏一惊,将六冥师太拉回场中,惊道:“掌教!有事没事。”

六冥师太难以置信的摇摇头,惊道:“是麒麟教的启天无相神功!这怎么可能!段明发那个魔头明明已经消失了十年了!这武功怎么还会流传世间!”

燕玑珏见这个哑巴修为高深,招招深入峨眉武学要害,绝非泛泛之辈,心道:“段明发英武一世,聪明绝顶,怎么会把启天神功交给一个口不能言的驼子?”她见六冥师太虽是深思,那驼子却并未下杀手,甚至连伤都不曾伤她。

燕玑珏平生痴武成性,平生最喜与江湖高手对阵切磋,随即朗声大笑道:“好!好功夫!魔教卧虎藏龙,竟有这等高手掩藏至今!让北宗燕某来回回你!”

燕玑珏一生痛恨魔教,但见这驼子出手有致,内功深厚却不以强压人,颇有侠武豪杰风范。于是翻身而去,却没有杀招,只是定定落在驼子不远处,忽然没由来的觉着此人可敬,甚至可亲,心中也是一阵微微诧异。

燕玑珏向来以龙门武学举世无双自居,眼中饱含痴武炽热,一时间心潮澎湃,直欲与此人较量一番,朗声笑道:“阁下虽是魔教中人,但却出手柔和,咱们对付暴徒魔人当以暴制暴,但对付侠武之士当以礼相待。阁下身有残缺,似有肺疾,就请先出招吧。”

李北殷见他三师叔就在他眼前十步之内,他已是年近四十中年,却仍是一派顶天立地的侠骨傲立,迎风飘逸,像极了他父亲李太冥,李北殷眼中一湿,险些把眼泪挤出来,立在原地,呆呆的立在原地足足有半刻钟,一招不发。

燕玑珏觉奇怪,忙问道:“阁下不似耳聋,怎的还不发招?”

李北殷看着三师叔虽是炼化心魔,走出困境,但也是两鬓斑白,萧然憔悴,心里呐喊道:“三师叔,我是李北殷啊!我们在龙门曾有过如师徒父子般的感情!我如何忍心向你动手!”

众人见这驼子只是痴痴盯着燕道长看,也是面面相觑,心道是魔教的驼子没见过这般神郎俊秀的正道君子,一时间傻了眼,纷纷暗自取笑。

燕玑珏见这驼子也是有丝丝熟悉,心里奇怪不已,但见众人看着,怎可丢了龙门名声,随即怒道:“阁下仗着武艺高强,不屑先发招治人,那好!咱们先献丑了!”

说罢他手中催出一道先天剑气,浩正青霄,璀璨清冷。燕玑珏手中催出的正是北宗剑气诀中一招【一剑如是】,李北殷曾以此剑招与贝碧青交过手,这一招威力无穷,绝天霸地,需内力极其深厚之人才能发挥威力,当时李北殷身患九襄道典,且内力不足,这一招使得非常勉强。贝碧青眼见燕玑珏手中一招【一剑如是】觉着眼熟,却比在李北殷手中强大了百倍。

李北殷对着这套“北宗剑气诀”再熟悉不过,这套剑气诀总纲便是龙门真气诀,只是以内力催出剑气,做剑招使唤。李北殷深知这套剑招威力巨大无穷,纵使是他如今身负峨眉、龙门、麒麟教三派武学精华也不敢与之硬憾,手中吸气一粒石子,以明月真气做驱弹飞出去。

明月剑气正正轻柔点在燕玑珏催出剑气的手腕处,乃是这一套剑招唯一的命门,燕玑珏手中先天剑气赫然消失,引得在场一阵惊呼。峨眉、北宗两大绝顶高手竟在一个丑陋不堪的驼子面前连起手式都拿不出来!

燕玑珏心中也是大惊,不知驼子是江湖上哪一位学究天人的奇人,竟让他第一招顷刻化为乌有。燕玑珏仰天大笑:“厉害!厉害!人生最快意的就是酒桌逢酒友,杀场逢对手!接我一招!”

说罢燕玑珏真气一顶,背部一把璀璨无比的文剑赫然出鞘,飞向前去,燕玑珏身成剑影,飞步上前,长剑正正好好落在他手中,转身飞刺一剑,整套剑招之流畅之迅速简直骇人听闻!令无数弟子连声惊叹。

燕玑珏见这驼子厉害非凡,棋逢对手万万不敢怠慢,随即使出一招北宗剑气诀外招【海客瀛洲剑】,乃是一招看似人剑分离,实则浑圆合一的剑招,李北殷深知这招剑法燕玑珏使得不弱于沈真人,连忙骤起明月挪移手,将刺到咽喉处的剑气挪移向别处,瞬间将身后纵列十颗参天古树刺穿,一剑穿心,枝叶枯萎。亦连天下剑道宗师级人物六冥师太都低声叹道:“沈真人所创武功,仿佛参天人之道!”

李北殷虽是化去一剑,但他深知【海客瀛洲剑】真正杀招不再剑上,而在于人!燕玑珏修为高深,整个人仿佛一把傲立于天地间的利剑,他左手上必有真正杀招。李北殷心知若论身法剑速他仍远不及三师叔那般凌厉,绝不可与之缠斗,全身暴起一尊明月光环,护在四周,果然燕玑珏从身后袭来,剑指瞬间刺破他周身气盾,但也被化去速度,李北殷右手猛然向后一拍,一招【除昏启明反弹神功】拍在燕玑珏身上,将他震回原地。

驼子气愤的提着铁杖跺了跺地板,一顿张牙舞爪,那帮麒麟教教众才幡然醒悟,纷纷向远处逃去,李北殷见前路尚有大批峨眉龙门弟子看守,飞身而去倾注十成功力,一记【明月挪移手】砸在地上,挪移神功瞬间将数十名弟子震飞,众麒麟教弟子在李北殷掩护下纷纷向外逃走。

六冥师太眼见驼子将人一个不落的放走,当下怒目含嗔,飞出一剑直刺逃窜的魔人而去,眼见要将十人背心洞穿,却见一尊神光璀璨的铁骨令掀起滔天圣火,竟生生将六冥师太剑气化去,直飞而来。

六冥师太知这铁骨令奇诡无比,不敢贸然与之硬憾,只得停下脚步向后遁去任由麒麟教众四散逃去。

燕玑珏立在场中,虽是被拍了一掌但毫无内伤,他已是思忖许久,竟想不出麒麟教有何人不但接下段明发绝顶神功,还能将正道两门至尊武功烂熟于心,忙探步问道:“阁下虽是麒麟教人,但宅心仁厚,咱们技不如人,你可就此离去,但烦请留下声名,在下也好心知对手是何人。”

李北殷落在地上,铁骨令在空中一个转折飞回手中,敛入衣袖,频频摇头。燕玑珏心底一阵薄怒,喝道:“阁下不肯留下姓名,在下只好再讨教两招手上功夫!”

李北殷心知燕三叔以一套【浑然天成手】纵横江湖,刀剑功夫本不是他的强项,若是燕三叔真拿出浑然天成手,他万万不能敌,何况他与燕玑珏有如亲人般的情谊,每每交手都心如刀割,几欲落泪。燕玑珏见这驼子眼眶湿红,忽然又向后退了三步,摇头摆手,不肯交手,随后双手合十,弯腰鞠躬三下,自动认输,令他心里奇到了极点。江湖上哪有有这么一号宗师,还没开打便弯腰鞠躬。

李北殷见燕玑珏多年来仍是君子作风,绝不会出手偷袭,于是看向一侧,见澹台仪贝碧青架着石毓英的剑微微放缓,心道:“差点忘了此处还有一个教徒。”

他正欲飞身冲向众派弟子,夺走石毓英,却听身后一声剑鸣,如云海翻滚之雾啸。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是他师兄沈同光的一口宝剑【因梦】。

“妖魔留下命来!”

李北殷闻声冷眸看去,出剑奇袭之人正是他师兄沈同光,李北殷见他飞剑而来,手中飞出一记神哭铁骨令,令剑双击,在空中荡出万道火花,刺的一众弟子纷纷捂面遮脸。

沈同光招式飘逸灵动,深得北宗龙门真人沈山崇真传,剑势绵长而宗远,李北殷不敢怠慢,手中捏出一记【明月真气】,以无上大神通挪移手驱动铁骨令四下飞转,竟将沈同光手起十三剑连同后招尽数化于无形。

燕玑珏看出端倪,知道驼子方才已经留手,忙道:“同光!罢手吧!”

沈同光怒剑长啸,仍是刺出一剑,李北殷见这一招【因梦吴越】,心头顿时火起,当年在龙门洞不知败在这一招手下多少次,沈同光每每使出这一招都险些要了他命。登时心里一横,双臂快舞,手中【明月在抱】赫然转化为【日御光明】,化极真气倾注在铁骨令上重砸因梦剑,化极神雷登时震得沈同光全身剧痛发麻,长剑脱手砸飞出去。

李北殷见众人眼光均随着沈同光落去,手中极快催出一记金红璀璨的【景星麟凤麒麟手】,落在澹台仪与贝碧青之间,待两女反应过来,一声惊呼,李北殷已一把将虚弱无力的石毓英夺了过去,飞身而去。

六冥师太见此人趁她不意,竟将石毓英在她面前抢走,如同当面打了她一记耳光,登时火冒三丈,怒喝道:“追!”

众弟子在六冥师太带领下纵身飞去,沈同光将长剑从地上拔起,亦是觉着这驼子出招虽是麒麟教武功,但根基真气却隐隐相似,当下眼中冷光一闪,随即拎剑走入龙门弟子中,正欲见【因梦】剑插入剑鞘,却听周遭弟子一阵惊呼窃语,向剑看去,登时面如土色,双目绝眦,眉头皱到不能再皱。那削铁如泥,凛若寒霜的因梦剑,竟被驼子一只奇形怪状的盘龙银笏震出一道裂缝,一片剑刃碎裂滑下,掉落在地上。

沈同光双目几乎喷火,冷冷从牙缝中挤出一句:“魔教狗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