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时辰后,长宁终于驶出第一段千里浮冰区。此时望舒已等候得有些不耐烦,见窗外已是正常江面便立刻吵嚷着要御使楼船。
一个半时辰前,望舒入向导室内一见五行阵中御舟的侍从便已跃跃欲试。帝俊以为楼船行驶于冰山之间须万分小心,若有意外则舟内五百余人恐难以全部救援,因此劝望舒出了冰山区再行体验御使楼船。望舒见帝俊温言相劝遂勉强耐住性子一边喝茶一边观赏窗外景色并等待楼船驶出浮冰区。
向导室整体呈菱形,长八丈,中部最宽处至六丈。室内设有五行阵一座,阵内边缘分设五枚一斤重髓玉玉璧,五人分立玉璧之前,一人站于阵心。阵法运转时玉璧悬空而起并释放元气覆盖阵内,六人手持玉石借阵法之力亦可将心神散布于楼船周围五百丈。
行船时龙骨之上底层甲板中三座五行阵聚集元气包裹船身以驱动前进,向导室六人观察方圆五百丈区域以引导楼船安全行进。向导室六人又以阵心一人为主导,另五人为辅佐;若主导之人因心神疲惫而眩晕,辅佐五人便可及时替补以避免楼船失控。如此凭借阵法之力可使凡人亦可手持玉石以操控楼船行驶。
一切准备就绪,望舒独自立于阵心并挥挥手示意辅佐五人出阵,随着神识散布而出方圆万丈之内水中游鱼亦纤毫毕现。望舒得了长宁控制权顿时犹如孩童新得中意玩具一股雀跃之感自笑容中油然而出,随即望舒便以楼船为笔,江面为纸于江中摆弄起丹青之技。
长宁在舒御使之下瞬间一个加速向右疾射而至一块无人江面,航行之时望舒一面御使楼船一面运起神力使航迹随之结冰。楼船随后先在江面留下八片花瓣状航迹,随之又向外再画出一圈共十数花瓣,然后又再向外画出三圈花瓣,如此眨眼间江面上便已凝结出一朵月季花。
正待望舒想要炫耀一番时,却听见帝俊出声训斥。
“快停下!休得胡闹。”
望舒正要反驳之际忽见诸侍从或扶着墙,或扶着桌椅皆瘫倒于向导室内,神识随之又扫视楼船只见船内已乱作一团各层甲板之上皆有伏地呕吐之人。见舟内如此情景望舒亦少见的没有反驳而是朝着帝俊呲牙一笑,并老实的应了一声。
“哦。”
帝俊见望舒收起性子安份的御使起长宁,便令风元兄弟四人往舟内安抚众人。帝俊静坐室内看着闭目御舟的望舒渐渐的有些出神,心中不禁想着若能如她一般放纵任情,不知是否能快意洪荒。
半个时辰后,望舒已觉御舟有些乏味,遂将控制权还于向导,随即又几步行至桌前端起茶猛然喝了一大口。
“怎么是凉的。”
帝俊听完便拿起茶壶重新沏了一杯茶置于望舒身前。
“茶烫,小心。”
望舒遂端起身前新沏之茶再送至唇边。
“好烫!”
帝俊见此不禁一笑。
“笑什么笑。”
“御舟有趣吗?”
“起初还觉有几分乐趣。”
此时前方江面又出现浮冰区,帝俊便领着望舒回中殿对弈围棋以打发时间。
“走吧,别在此打搅向导御舟。”
“嗯。”
如此以日行万里之速,每度过千里长冰山区便有千里正常流域,两日时间驶过十段浮冰区共计两万里之后,长宁终于度过浮冰区。长江此时亦一改无人绝境之景,幡然而成一派繁荣景象。千里宽之江面渔船,楼船,运船布列各水道,各船上空皆盘旋有驾着飞行之兽并挥舞着旗帜的舟人。
两舟若于同水道内相逢,舟人可于上空挥旗示意;挥舞红色旗帜表示借道,绿色旗帜表示同意让道。若两舟皆挥舞红色旗帜,则由“长江转运司”卫兵观察两方船首与旗帜之上绣有何种纹章,卫兵即以纹章裁定先行之船。
长宁中央望台
帝俊与望舒并肩站于望台边缘,二人左手端着一碗切碎的鲫鱼肉,右手则拿着玉筷夹起鲫鱼肉投于江中,望台下方正有一群江豚受饵食引诱而来并相互追逐抢食。半个时辰后,帝俊见望舒片刻间已喂完十碗鱼肉而无停止之意,便从望舒手中夺过碗并令待宵撤下诸饵食。
望舒见帝俊拿住自己左腕并夺过碗,一时便有些恼怒。
“你做什么呀!”
“可以了,应适可而止。”
“不过几碗饵食而已,你怎如此小家子气。”
“喂食之事终究要停止,又何必生气。”
“没满意我当然生气,等到我满意,自然便停止了。”
帝俊拉着有些生气的望舒坐与桌边,自己则坐于对面用手撑起右脸颊看了看她,心中思考着应如何说服望舒。
“何时会满意?”
“满意时自然会满意。”
“何时满意?”
“满意时自然会满意。”
听见望舒回答帝俊不由得笑出声。
“那我陪你喂到满意为止吧。”
“哼!”
望舒瞥了帝俊一眼并用鼻子以作回应,又一言不发的接过待宵手中装有饵食的碗,随即帝俊亦自餐盒中重新拿起鲫鱼饵食与望舒一同投喂台下江豚。
就在方才一笑间帝俊顿时觉得自己太过于自以为是。自己之所以崇尚“适可而止”只因认为洪荒生灵之间是一套精妙的体系。若因望舒之喂食而致江豚数量大增恐致鱼虾数量大减,鱼虾数量大减又可导致其捕食者大减。
喂食虽有破坏生灵体系之忧,但适可而“止”的程度太难以断定,“适可而止”或许亦只是令自己满意而已,又岂可因自己之满意而制止他人寻求满意。
一个时辰后,二人又一同投喂了数十条鲫鱼,此时帝俊已觉得有些乏味。
“要放烟花吗?”
“白天的烟花不好看。”
“晚上的烟花好看吗?”
“勉强能入眼。”
“那把白天烟花一直放到晚上去吧。”
望舒听完嘴角便微微勾勒出一个笑容。
“船上怎会有烟花呀。”
“我猜测行途中会有妙用,便特意自东京携了一百石烟花。”
“那开始放烟花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