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耶难不成真的要刨坟?木晓玫越来越觉得不真实了,自己居然会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点做着这么不可思议的事!
寒风呼啸着吹散坟前的纸钱,借着微薄的月色,像无数发光的白蛾飞舞。
这时候突然想到,虽然李清居的棺材很可能是空的,但是旁边这些坟茔里那肯定都是“有料的”啊!
想到自己就在一群鬼魂的包围中,说不定他们还勾肩搭背地看着自己挖坟——不行!你不能怂!木晓玫你可以的!不就是尸体嘛!你可是新时代的好儿女,你根本什么都不怕!
对对对我不怕!来都来了哪有不见到真相就打道回府的道理?再说为了半夜溜出来我费了多大的劲?好容易才说服云泽乖宝宝睡在自己床上给自己打掩护,不整个明明白白都对不起云泽!
(某穿着女装,梳着偏髻的纯爷们心惊胆战地躺在封主的绣花小被子里:呜呜呜封主你快点回来啊!)
从包袱里取出铁锹,木晓玫直接往坟头上一跳:“不管了!开干!挖他娘的!”
穿越苦穿越累,穿越还要刨坟堆!
和雪珠一起挖了快两个钟头终于快要接近棺材了!
挖个大坑直接开棺显然是不可能,人少时间紧嘛!再说只要看看人在不在里面就行了,开个不大不小的洞,能看到就行了。
雪珠的想法更猛,她说一会一个人直接从洞里跳进去伸手在棺材里面摸一把就知道有没有人了——狠还是珠姐狠……
有人可能要问了,堂堂封主的夫君的墓穴居然没有封土、石椁、墓室这种东西吗?这不符合盗墓小说的常规操作啊?关于这一点我们有充分的科学解释!因为封主和元夫并没有圆房,再加上元夫年纪轻轻就挂了,属于早夭,而按照凤仪国的习俗,早夭的人即使再尊贵也不能大兴墓室陪葬品之流,否则不该承受的福气会妨害早夭之人的投胎转世。
知道这之后真是大大方便了木晓玫这种菜鸟,不然光挖坟就得挖一星期。
铲子突然触到了瓦片!这是马上就要到棺材了!
木晓玫又紧张又害怕,万一里面真的有尸体,三年过去应该还没烂透万一有虫子可怎么办?
一只握着小铲子的手伸了过来,雪珠直接撬开那些瓦片铲开泥土露出了暗色棺木。
真相就在眼前了!
木晓玫屏住呼吸,打了个火折子,方便看的仔细也方便烧虫子。
寒风呼啸的晚上蹲在身子都扭不开的土坑里是什么体验?大概就是害不害怕已经不太重要了,赶紧看到真相才是最重要的。
雪珠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看那寒光闪闪的刀刃估计切木头跟切白菜没什么分别。
嘎吱嘎吱,金属和木材间的摩擦听的人牙酸。划了两道缝隙之后木晓玫拦住雪珠。
“我比你大,我来吧!”木晓玫将雪珠护在身后,一凿子下去就开了个洞!
一股陈腐的气味从里面涌出来,木晓玫豁出去了!撸起袖子就伸手进去摸!
这大概是她做过的最牛批的事了吧!
触手之处只是空气,再往里摸便触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是一块圆圆的金币。
长舒一口气:“陪葬品可能有,但是人绝对是没有!”
看来宫里的李清居真的就是淑仪的元夫。当今女皇把自己的妹妹给绿了,真像帝王家会做的事情。
一晚上木晓玫都在想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想到天都白了也没想出什么结果。
吃过早饭去找楚思年。
“你说如果有一只鸟被关在笼子里,你用什么方法才能救它出来呢?”
楚思年摆弄着圆溜溜的温玉棋:“把笼子打开就行了啊!笨!”
“现在的问题就是打不开!!能打开我还问你?”
“那就你进笼子里,这样笼子外的世界就被框住了,鸟就被救出来了。”
“我太大了进不去!”木晓玫没好气地回答。
“封主最近要注意饮食,这几天好像略有丰腴……”楚思年手拿扇子敲敲下巴,目光顺着木晓玫的腰扫来扫去。
“……不准看!!”生气生气!问他也没有用,真叫人丧气。
女人支着头,觉得脑袋都要炸了:“你再想一个可行点的办法嘛!”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晨光中的男子一抖折扇,扇面上的金雀仿佛要随风而去!他若有所思地道:“让那只鸟自己从笼子里飞出来。”
自己……飞出来?
木晓玫好像找到了头绪,她起身走到院子里,秋叶瑟瑟,秋风萧萧,满地的落花楚思年也不让人扫去。
花开的时候安安静静,落的时候也从从容容。
有人赏是热烈绚烂,无人观是寂寞闲闲。
笼里笼外,谁是观花赏雀之人呢?
那恐怕要问花鸟自己了。
九月五日,异邦滚滚的车轮敲开了凤仪的大门。
战败的远真国,西方的卜梦国,还有东方的艾壬国以及周边的其他小国都赶来参加凤仪举行的万国大会。
之前凤仪之乱周边各国都十分关注。想发战争财者有之,想做坐收渔翁之利者有之,想当搅屎棍者更有之。先下镇远军以凶悍的实力不仅维护了凤仪之安危,更给周边国家以警示。
凤仪虽弱,但是也没有那么容易啃。
战争结束,凤仪又繁荣起来,雄踞各方的势力自然是想要看看凤仪的实力如何,顺便摸摸其他对手的筹码,举办万国大会是再好不过的方法了。
每天都有不同国家的使者到达城外的驿站,城中也多了很多没见过的异国风情。
“这是哪个国家的?”茶楼上木晓玫看着熙熙攘攘的楼下,有辆通体漆黑的马车奇怪的紧。
“这是赛赛国,他们国家以黑为尊。国中产着一种特殊的植物能提炼出乌黑的药汁,这种药汁涂在身上能防蚊防虫。塞塞国气候湿热、遍地蛇蚁,所以他们习惯将黑药汁涂到任何地方。”
“那那些人呢?”木晓玫又指着丝绸铺门前一群穿的好像花蝴蝶的汉子。他们赤着脚、手上串了半手臂的彩串,皮肤棕黄的像得了黄疸。
“那是百疆国,该国人身体健壮,酷爱玩一种藤蔓编成的圆球;他们擅长歌舞,民风泼辣,喜欢五颜六色的东西。”
“哇!楚思年你好厉害!这你都知道!”
楚思年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茶:“碰巧我知道而已。”
“你变了。”木晓玫捂着心口做泫然欲泣状:“你居然谦虚了!这可不是你!你以前都会说‘这种事只有猪才不知道’的。”
楚思年:“……”
楚思年:“那好吧,既然您都这么要求了,那……好不意思,这种事只有猪才不知道!”
“嘤嘤嘤你居然说我是猪!伤心心!”
楚思年:“……”
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
一声奇怪的摇铃声打断了木晓玫的表演。她赶忙趴窗户往下看,只见两排白衣人从街头走过来,为首的两人手里举着刻满奇怪图案的摇铃一路走一路摇着。这些白衣人都穿着绣着金边的长袍,肩膀上披着羽毛穿起来的围领,头上包着印有眼睛纹样的头巾。
直到摇铃的白衣人走到楼下,后面的马车才出现在木晓玫的视线里。
仿佛是跟赛赛国故意反着来一样,由四匹马拉着的马车通体白色,不知道用了什么涂层,在阳光的照耀下居然发出细细的闪光。一个同样白袍的人盘腿坐在里面,他没有羽毛项饰,而是披了四角缀有宝石坠角的头巾,那头巾太大了把他遮的严严实实的,只能看到一点点下巴根本瞅不到脸。
“这是卜梦国的使者。”楚思年也凑过来一起看:“他们认为自己的国家是神明的眼睛,他们崇尚白色,认为那是最圣洁的颜色;穿着白袍,披着鹰羽,他们就能走到离神最近的地方,神就会给他们以启示。”
神棍国??木晓玫觉得这真是不可思议,不过想一想凤仪国都能女子为尊,人家以“神”为尊好像也没啥了。
一个劲儿地盯着那马车看,真想瞧瞧这使者长什么样!
好像是感应到了木晓玫的好奇,那使者突然歪着头对着木晓玫的方向勾起嘴角,吓得木晓玫心里一跳!
他是感应到自己了吗?
木晓玫慌慌地抚着心口,刚才那人仍是大半张脸被头巾盖着只有一张嘴露了出来,但是自己分明能肯定他就是在对自己笑。
喵了个咪的,这种神神道道的东西真吓人!
再附身向下看去,那马车已经走到街的另一头了,摇铃声也渐渐听不见了。
难以再坐在这里安心喝茶,木晓玫道:“我们下去玩吧?”
万国来宾,实属盛世!到处都是人,小商小贩也趁着这种机会摆摊做生意。雪珠跑去买糖葫芦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问过好几个卖糖葫芦的也都说没瞧见,不知道又跑哪里去玩了。
木晓玫和楚思年信步闲逛,最后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不动了。
从这里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皇家宫殿。
“听说‘勾心斗角’最开始是说建筑的样式的,后来就变成了人们之间的相互斗争。”木晓玫看着那重重的雕梁画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身在局中,不争也不行。”楚思年随口一答。
“话虽如此,如果明知自己毫无计谋还要做困兽之争吗?”
“困兽也有困兽的优势,毫无计谋也是另一种的计谋。”
木晓玫点点头叹了口气:“我老是要想,如果我做一件事失败了,输的很惨,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做。”
“如果你是怕最后没有人在你身边的话,那么我希望我的存在能够改变这件事。”他的眼睛像黑曜石一样安静温润,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并没有什么特意的语气,像喝了一杯凉白开那样简单。不觉得是在表白,也不觉得这不算承诺,只是一种钝钝的感觉。
“柳自言走了,你是不是很难过?”木晓玫问他。
“是啊。但是我知道他迟早都会走的。或者说我自认为他迟早都会走所以故意拖着时光,直到他决定要走。”
“那是什么意思?——啊!”一群人涌了过来,木晓玫没站稳顿时被挤到了一边。
晕头转向地好容易站稳却没看见楚思年的人!不知道又是哪里有不得了的事,怕再被挤开,她赶忙找了一家胭脂铺子进去一边躲避人群一边往外用视线寻找楚思年的踪迹。
心里好笑地对自己说果然是当封主当习惯了,居然也不愿意和群众走在一起了,以前逛庙会的时候比这还挤都没什么毛病。
然而就在一瞬间,女人脸上的笑意就像薄冰遇上烈日一样迅速消融了,她的脸色立刻苍白的像个死人,瞳孔盯着某个地方一动也不动!
那、那是?!
“客官?”
两个字如尖刀一般刺碎女人无法抑制的惊惶。木晓玫像是被踩到了尾巴般浑身一震!
“客官您要买点什么?”
面前的掌柜嘴巴一开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耳边如惊雷滚滚作响,木晓玫难看地扯扯嘴角摇了摇头。然后低着头往外走去。
直到被在小巷暂避的楚思年拉进去,木晓玫才回过神来。
“我在这!我在呢!你怎么啦?”楚思年去拉她的手,发现触手处一片冰凉。
“我……”自己绝没看错,那分明——!怎么会这样?女人害怕地看着楚思年,巨大的恐惧明明白白地刻在她的眼睛里!
“没事没事!别害怕!”楚思年把僵硬如石头的女孩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像哄一个孩子:“暂时说不出来也没关系,我不会离开你的,所以别害怕,好吗?”
不会离开?这个世界究竟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呢?
木晓玫不住地颤抖着,她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恐惧比恶魔更可怕!
你见过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就像照镜子,每一颗痣,每一根头发都一模一样!造物主怎么会将镜子里外的两个人放在了一起?!
街角行进的马车里,女人涂着丹蔻的手挑起毛皮帘子,只有短短的一秒,木晓玫看见了一个从镜子里跳出来的自己!
“楚思年……”女人声音嘶哑地开口:“你知不知道会用毛皮做帘子的马车,是哪个国家?”
男人沉默一瞬,最后吐出两个字:
“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