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作者:竹影弄墨      更新:2019-10-11 08:50      字数:2136

021回忆寥落,断苇残篇

刚用过早饭,南宫墨就走了进来。

看了眼他一贯冰冷的面庞,叶小蝉并没有理会。

“本王带你去个地方。”南宫墨径直走过来,声音冷硬却不容拒绝的说道。

叶小蝉蹙了蹙眉:“去哪里?”今天她没有任何心情出去。

“去了你就知道了。”南宫墨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深若寒潭。

这时,一个小厮小跑进来,恭敬道:“王爷,马车已经备好了。”

南宫墨冷声道:“知道了,走吧。”说罢便率先大步向外走,小悦连忙过来扶她,看着他的背影,叶小蝉选择跟上。

府门外停着一辆不大起眼的青色马车,一个熟悉的身影站正在车边等待。

南宫墨上了马车回头想拉她上去,叶小蝉却避开他的手径自跃上马车,南宫墨不以为意,也紧随着进到马车内。

片刻后马车开始起步,韩铮与小悦并肩坐于车辕上,一向喜欢叽叽喳喳的小悦难得的保持沉默。

车厢内只有南宫墨与叶小蝉两人正襟危坐,谁都没有说话,叶小蝉注意到一旁桌下放着一个蓝布蒙着的竹篮,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心中暗自揣测着南宫墨带自己出来的目的。

车外集市上特有的喧闹声不绝于耳,挑起车帘,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怔怔出神。

“在想什么?”南宫墨打破沉寂。

“没什么。”放下车帘将一切繁华喧嚣阻隔于视线之外,叶小蝉的目光归于平静,有无法言喻的忧伤萦绕心头,总有些东西是无法释怀的。

车外的喧嚣逐渐消散,感觉马车走了好远,终于车身一晃停了下来,韩铮的声音响起:“王爷,到了。”

这是一个很清幽的地方,树木枯叶落尽仅剩枝丫在风中轻颤,她四下环顾,身形顿时僵住,一步步走近,三个次序分明的墓冢赫然在眼前,居中的墓碑上赫然是“慈苏青玄之墓”!

指尖冰凉抚摸过粗糙的石面,滑过朱红字迹的纹路,她无意识退后一步,缓缓跪了下去。

韩铮上前,手中提着方才车中所见那个竹篮,他将祭品摆放在墓前,默然退后,站在南宫墨身侧。

“老爷,夫人……”小悦扑通一声跪倒在叶小蝉身后,眼泪决堤。

叶小蝉嘴角荡起一抹飘渺的浅笑:“爹,娘,不孝女来看你们了。”

南宫墨目光深深凝着她单薄的身子在风中微微颤抖,转身与韩铮一起走回马车旁边,不去打扰她们。

虽然明知道这墓中埋葬的不是自己的爹和大娘,叶小蝉心中还是撕扯的疼,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宣泄而出,今日是爹的百天祭日啊,她却连在爹娘坟前祭拜的能力都没有。

“小姐,少爷他也……”小悦哽咽着与不成声。

“爹您在那边还好吗,有没有想兮儿?”

“兮儿现在过得很好,您就不要再挂念了,大娘那么爱您,您要好好珍惜,一定要幸福……”耳边像是还回荡着爹爹宠溺的笑语,而如今只能面对着一垅冰冷的黄土说话。

“小姐,您心里难过就哭出来吧。”小悦扑过来。

叶小蝉没有理会,嘴角依旧保持着上扬的弧度,早在爹爹离去那日她便不知道何为眼泪了。

“爹,您放心,兮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目光紧紧盯住墓碑上,叶小蝉一字一句的承诺着。

一直到正午时分,韩铮过来:“夫人,该回去了。”

“韩铮,以后不要再唤我夫人,我早就不是了。”她从来都不是,叶小蝉轻声说着缓缓起身,等膝下酸麻的不适感过后,目光自碑上离开,走向马车。

南宫墨依旧无语扶她上车,这次她没有拒绝。

马车中,叶小蝉突然开口,声音黯哑:“谢谢你。”她知道他对爹一直都是仇恨的,能够将那三具假代她父母哥哥的尸身收敛下葬并且还带她来祭拜,这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南宫墨只是目光复杂的盯着她的眸子,没有应声。

“王爷,我还想去一个地方,可以吗?”停了片刻,叶小蝉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哪里?”南宫墨的目光有片刻的疑惑,很快便明了恢复清明。

“苏府。”苏府自爹被捕入狱便被查封,她不能擅自闯入。

……………………

青色铜门锈迹斑驳,推开沉重的大门,叶小蝉深吸一口气迈步进去。

院中一片断井残垣景象,昔日每天都一尘不染的地面如今已被落叶深埋,疯长的野草荒芜了整片天地,她缓缓走在曾经熟悉的每个角落,目光一丝丝游移,来到湖边,一幅萧索落败景象,心情缭乱,冬风萧败,无处话凄凉。

那片承载了太多回忆欢笑的竹林已经不复存在,被风雨摧残的东倒西歪的竹子已在寒风中枯死,湖心亭的一角坍塌,湖面漂浮着残荷尸体,被绿色浮藓覆盖,人去楼空,物是人非事事休,心思成个,断苇残篇,未语泪满襟。

她一处处走着,最后在一间掉漆的房门前停下,门着被推开,风入尘土飞扬,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她恍若未觉,桌椅的残骸凌乱散落着,遍地瓷器碎片,凡是有丁点价值的物件都被抢掠一空。

轻轻走到窗边的梳妆台前,上面布满时间的痕迹,轻轻拂去,积尘绵绵招惹满身凄凉,小悦看着昔日繁华的府邸如今破败至此早已泣不成声,南宫墨留了韩铮在马车旁守着,自己一直默默跟在离叶小蝉不远处,眸中纠结着万千情绪,让人看不透彻。

梳妆台因常年使用而变得光滑,她的手在一处停下,久久不曾移开像是陷入回忆,南宫墨的目光随着她的手指移动,却见那一尺见方的地方明显比其他地方的漆新,应是长年摆放一件物品不曾移动所致,看位置及大小,应该是铜镜吧,闺房中除了破碎镜子一般都固定在同一个位置的。

可是一面镜子又能让她忆起什么呢?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