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瞳孔大睁,怔忡不休:“哇,四夫人,这可真是一件好玉。虽然我不懂,但看着就觉得很珍贵。”
白末眼眸微微眯起,举过头顶对着阳光打量。玉身被日光一渡,散出温软的润泽来,就连冰凉的玉身也越发暖了几分。惟独中间‘夜’字,至始至终冷然独立。手掌一收:“走吧,找个当铺换点银两。”
“四夫人,这么好的玉配您要当了吗?”
“嗯,只是暂时的。等咱们有了钱再赎回来。”
“四夫人,这是很重要的人给你的吧?”
“啊?”白末四处寻觅的眸子略微心不在焉:“啊。找到了。”一指前方:“就去那家大发当铺。”
店中伙计见客人上门了,恭敬的招呼:“客官,有什么东西当?”
白末将手中玉配拿给他看:“诺,用这块玉配换点银两。给我留着,我会马上赎回来。”
伙计拿着玉配掂量半晌,瞳孔色泽一深,抬头捻笑:“客官这块玉可不是普通的玉,您先等一等,我找老板过来鉴别一下。”
须臾,内堂出来一个发鬓斑白的老者,打量了一下白末,拿起玉来细心观瞻。氛围彼时变得极为凝重,只见老者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一双干手连连捋了几次,再次抬头打量:“这是姑娘自己的玉配吗?”
白末唇齿一抿,并不急着答复,早知这块玉配不简单,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拿出来视人。现在只怕说它是自己的,配不起这等身价吧。嘴角一弯,就已笑起来:“我怎么可能有这样好的玉。”不理会店老板和小菊的茫然神色,仍旧自信满满:“是心爱之人送的定情信物,两人出来游玩我和丫头与他走散,身上没有银两急需钱用,才不得以在你这里换些银两。一但找到他了,就立刻赎回。”
想来这番说词还算可信,店老板徐徐点一回头,转身吩咐:“拿一百两银子给这位姑娘。”接着看向白末:“先给姑娘一百两花着,这玉配我就暂且给您收着,肯定不会变卖他人。日后只管来取。”
两人拿了一百两白银走人,更加觉得这玉的主人大有来头。
莫不是店老板与那日的白衫男子相识?白末心中一讶,拉着小菊的步伐加快。这玉是不能再来赎了。
大发当铺,老者再次拿着玉配端详,眸光一闪,悠然开口:“这是明盛国太子的贴身玉配,如何会在这姑娘手中?去派人给明盛国太子送信,还要盯紧那两位姑娘,看他们在哪家客栈落脚。”
两名小伙计一溜烟,人影散去。
月影沉浮,将洁凉的余辉洒向大地。女子置身整片月影里,纤巧的容颜如水安静,能看出是在沉思。
宣王爷见所未见,宋楚在整个宣王府穿行自如,而那些宝贝宣王府中的人又口口声声的指认是宣王爷的。
那么,他与他?
女子猛然抬眸,月光将冰眸渡成冰蓝。一双水眸盈盈晃动几许,泪莹于睫。一阵旋风踱出,双手扣住小菊的肩膀时,唇迹仍在微微颤抖:“小菊,你们的宣王爷是不是叫宋楚?”
小菊被白末突来的举动惊悚,傻眼似的点点头。
白末眼眶中那些明晃欲滴的泪水终于颤巍巍的落下,这样坚毅的脸庞,刚毅的眸子再淌过这样的液体看着竟有几分伤情。吸了吸鼻子:“你先睡。我出去办点事。”
话落,只闻门声涟漪,那个巧面如花,明眸带泪的女子竟像一场梦般散去。
夜空下,一道飒爽风影立于听风居墙头半晌,眼见时日不早,也不见那个日日惦记的身影出现。心头一急,便已闪身入内。
整个院子宁静狼籍,哪里还有半点人气。宋楚心绪烦乱,该是给她个安稳生活,正当名份的时候了。屋子一间一间看过,却不见半个人影。俊眉一皱,已出了听风居,一路直达正厅。
厅内灯火辉煌,老王爷,老夫人和苏夏静坐在厅内的太师椅上翘首以待。只听厅门处下人一阵欢愉告禀:“是王爷,王爷回来了。”
苏夏眼中一亮,有了几缕复活的光。立即起身迎到门口。
宋楚英挺的身姿带起一缕清风,仿佛是乘风归来一样,那俊美的容颜让苏夏望得一阵相思。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男子眸中无温,唯有躁色:“听风居里的人呢?发生什么事了?”
苏夏僵在原地,片刻血液凝结。只呆呆的望着他,无语沉思。
老王爷沉声道:“你过来坐,我有话问你。”
老夫人却已然沉不住心,立起身倒出心中不平:“听风居里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逃出宣王府了。那个白末竟然偷你的东西,还公然打了你的王妃一掌。如此无法无天,我才要说给她点教训,她便打了府中十几个下人逃跑了……”
老夫人还在絮絮控诉,宋楚自听到白末两字却像冻结了所有思绪,无法动弹思考。一把扣紧老夫人的肩膀,语气含忧:“你说什么?白末跑了?她离开宣王府了?”
厅中人被他过激的反映惊得一愣,老夫人茫然了一下,点点头:“啊,她跑了!”
宋楚素来淡然的容颜上,显少见出一丝滔天怒意,隐忍疼惜:“跑哪儿去了?谁允你们动我的女人了?”
“你的女人?”厅中几人几近一口同声,微张的唇型泄露无与沦比的震惊。
苏夏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征兆盘踞脑上。泪眼当即婆娑:“楚,你说什么?她是你的女人?”
宋楚冷眸一转,这一刻便已定定瞧准了她,苏夏在他的眸子里看到一片前所未有的安逸详和。
他说:“是,白末她是我宋楚的女人。”漂亮的眉眼一转,带着众人惊怔不已的艳笑,淡然戾冽:“府中发生了什么日后我会慢慢查,如若今夜她要是找不回来了,大家便休想好过。”
众人色变颓然,莫说苏夏心落成伤,只老王爷便已惊讶得回不过神来。他的儿子是条沉睡的巨龙,一直的沉寂不是无能,而是安然。诚然不理世事也不是凉薄,而是不屑。今日却隐隐像个破冰欲裂的端倪,沉睡在男子骨髓中巨大的傲然凛冽就要爆发了。
宋楚大步跨出,急迫的身姿仿佛画出一条弧线。手掌死死紧握,这一次,找回来,八抬大娇也要迎娶你为妻。
白末冲破府中小侍的阻截,一路冲向正厅的方向。此一回,看到他,定要问清原由。我白末,在你宋楚心里到底算什么?
一个中点,终端两极的男女向受了宿命的牵引,拼尽力气只想靠近,惟想到达。星空下,两个身着白衫的男女,像两颗人世间最为闪烁耀眼的明星,不断向对方靠近着。万有引力一般。
王府中那棵簌簌繁花还在如火如荼的绽放着,清香四溢,落花芬芳。一双男女看到对方的那一刻突然同时僵立不动。周遭一切变得宁静无声起来,眸中唯有彼此若哭若笑。宋楚竟觉得这样短短的几日好似长长的几个世纪一般,原来念她至斯,思渗骨髓。弯了弯嘴角,语意轻括:“跑哪儿去了?连你男人都可以扔下不要了。以后再出门一定要带上你。”
白末眼中泪水还在肆意,扯出一丝苦笑,原来几日相处已经这般在乎他,这爱,如日滋长。这爱,泛滥成灾。抹了一把眼泪,搡他:“你这种男人,大骗子,没良心,纨绔子弟,花花公子。”
宣王府中的其他人也已追赶到此,两人深情的对望和嗔怪的话语清析纳进耳目。苏夏握住下人的手泛起青白,下唇咬出血痕。
花下男女却油然不自知。
“宋楚,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是想耍着我玩吗?”
男子不悦挑眉:“傻了吧,只要你高兴我一直都是供你消遣的。你主子是什么四夫人,我说了你岂不尴尬。”嘴巴委屈一撇:“那个宣王爷一直不得你待见,谁知我化成宣王爷了,你那臭脾气还待不待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