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
秀玉般的五指。
猛地攥紧座椅扶手。
秦紫琼花容上的惨白之色,一闪即逝。
随即,便恢复了往常的善恶并存之诡异。
但是。
就在她的右手五指,离开扶手之后。
那朝下凹陷三寸,纤毫毕现的五指印痕,却是赫然浮现,竟连指下皮肤上的纹理,都是细致的一清二楚。
燕雀无声。
气氛,冷寂的渗人至极。
在杜俊才、马章、燕飞立场之后。
此时此刻。
还坐在大座上的。
有北面乾位的秦紫琼,与坤位的元正修。
南面巽位,颜景山。
西面,辰宫位牧南,与坎宫位孟文斌。
最后。
便是在东面,仅存一位的,震宫位张痕。
当然。
那笔直刺进,阴阳太极圆桌上太宫中位的,端木羽的“白鹤飞羽剑”,仍旧傲然矗立当场,独尊四面八方。
这时。
场面。
落针可闻。
那些围观在红线之外的,在场的所有权贵、武者们,全部耸然动容,为之惊然一片。
他们的眼珠,尽数呈现颤栗抖动的弧度,浑身在不受控制的抽蓄:
“不愧是‘广景十俊’,某家今日真算是开眼了,究竟何为武道的浩瀚之处。”
“单凭自身的玄力,激发并控制酒气香味,互相攻击,这样百年难得一遇的战斗,可以一观,便是死也无憾了。”
“这要是换成我们,上去哪里是喝酒啊!不是找死吗?”
众人张口结舌,早已是汗流浃背。
即便是那燕飞、杜俊才、马章,在这时离场,可没有在场的任何一人,敢轻视这三人。
因为,这三人只是重伤不起,若是换成这在场的人众,那就是命丧黄泉了。
而那些邓家的来人们,亦是面目大骇不止,全部噤若寒蝉。
除了邓雨馨,始终都在将她那迷离的美眸,坚毅的看向张痕这边。
其余的邓家众人,包括那个邓家家主邓邦,都是一副吓傻了的模样,齐齐倒抽冷气的胆寒道:
“连‘广景十俊’排位第三的颜景山公子,与排位第四的元正修公子,二人合力,都无法击退秦紫琼的粉色酒香攻击,但是……张痕居然那么轻松的屈指一弹,就轻轻化解了?”
“我看,这并不是张痕的缘故,毕竟那排位第六的孟文斌,出场捣乱,使用诡计,双掌砸桌,震飞酒壶火炉,让火焰中断,酒香亦是中断,这才消弱了秦紫琼的攻击。”
“绝对是这样,这酒香互攻,不过牛刀小试,根本看不出真正实力的强弱,照我说,那张痕也是借了孟文斌的势,区区排位第十罢了,有什么厉害的。”
坐井观天的人,自然会有这种坐井观天的看法。
就如同这广景城的小家族,邓家的人众一样。
甚至,那邓家的家主邓邦,都是不例外,他轻轻拍了拍邓雨馨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叹息道:
“小馨呐!你就不要再幻想了,就算是同一个人,但那张痕,不过是‘广景十俊’的倒数第一,有什么可指望的?”
“你还是要将目光,看向广景颜家与广景元家的那些少爷公子哥那里,攀附他们,这才是正途啊!”
可是。
那邓雨馨却是丝毫不理会,亦没有任何的言语发出。
只有那一双泛着涟漪般光彩的美目,在始终不移的,看向张痕的所在。
同一时间。
就在正光大殿的正中心。
阴阳太极桌的四周,那些坐立在九宫位置上的,还剩下的“广景七俊”的地带。
在张痕,刚才一指击散那秦紫琼的酒香攻击后。
秦紫琼面色阴晴不定的冷笑几声,便再无其他。
而张痕,亦是身如渊渟岳峙的坐立震宫位上,神色无悲无喜,双目淡漠异常。
至于那广景十俊上,排位第三的颜景山,与排位第四的元正修。
却是互相之间,阴狠的对视一眼,谁也不饶谁,但他二人,都没有互相动手,似是颇有一种——“等解决完了张痕,我们之间的账,再来好好的算一算!”
排位第六的孟文斌,看到张痕无事后,先是松了口气。
可转念一想,他思量着那些从四方客栈的人众口中,所得知的情报,便从容自若的会心一笑。
他孟文斌的目光,亦是在始终盯着张痕的一举一动,好像是张痕不动,他就不动,张痕一动,他便会立刻出手一般。
倒是把那个排位第五,性格羸弱的牧南,骇然的冷汗气流,赶忙哆哆嗦嗦的站起身,将酒壶内的温酒,分杯分盏的,恭恭敬敬递到其余六俊的面前。
即便是那柄端木羽的“白鹤飞羽剑”,其剑身前,亦是有一杯温酒。
“各位……各位哥哥们,还……还还是先且品酒,论道一事,不……不……”
未等牧南颤颤巍巍的说完,甚至还未坐下。
却听得从北面坤位的方向,猛地发出一道元正修的阴冷喝声:
“张痕,你只是排位第十,也有资格在此前妄议我等的喝酒之道?”
“既然你觉得自己酒道不凡,那就让我元正修见识一番!”
轰!
霍然间。
元正修单手托起琉璃酒杯,旋即掌心猛地朝上一震,即刻便有阵阵山呼海啸的玄力波动,冲荡四面八方,咆哮罡风阵阵。
更让他身后的一众围观人等,全部衣衫狂响,双脚倒退无数步,面色大恐不止。
在周遭人群那些瞪大的眼珠内。
只看到。
那元正修琉璃酒杯内的酒水,全部一飞冲天,化为六道手掌大小的人影,飞跃而出,相貌全部与元正修本人无二。
这六道小人影,面露狰狞之色,骤然间便在太极阴阳桌上,朝着东南方向震宫位上的张痕,冲杀而去。
六道巴掌大小的小人影,或是拳出如雷,或是腿旋如风,亦或是掌影锋利,在急速的奔杀之际,竟让整个阴阳太极圆桌,都在发着颤抖。
“好!张痕,如今也让我颜景山看看,你究竟是有何种资格,使用了何方妖术,敢斩杀我广景颜家的人!”
那颜景山亦是在轰然间,将酒杯内的酒水,全部朝前扫射洒出。
旋即,便凝聚成了一尊胳膊大小的人影,以双手握刀之势,在阴阳圆桌上,长驱直入斜对面的张痕,砍杀而来。
这颜景山,以自身刀道意境,凝聚出的胳膊人影,尽管微小。
可是在朝张痕砍杀跑动之际,却将太极阴阳圆桌上,踏出一道道深陷的小鞋印,宛如石雕刀刻一般。
此时。
元正修与颜景山的酒水杀招,在朝着张痕全数袭来。
诡异的。
倒是那此前横插一杆的秦紫琼,却是在这一刻,并没有任何阻挡元正修、颜景山酒水攻击的意图。
红唇浅笑,秦紫琼不紧不慢的,将琉璃酒杯拿起,淡定自若的品着酒,更是将酒杯内的酒水,全数喝完。
只不过。
谁都没发现。
那秦紫琼的左手双指,却是探在了阴阳太极圆桌之下。
她喝下去的酒水,亦是全部凝聚在了双指之间,化为粉、紫两道蠢蠢欲动的气柱,准备趁着混乱,给张痕致命一击。
而那孟文斌,虽然选择站在了张痕这一边。
可是,他排位太低,只有第六的战斗力。
因此,他只能看到元正修与颜景山的酒水攻击,而根本无法去察觉那秦紫琼的暗中杀招。
“元正修、颜景山,你二人想伤张兄弟,先问我孟文斌同不同意!”
孟文斌陡然一声大喝。
霍然间。
砰!
他便将双掌,猛地合击琉璃酒杯,酒水立刻便如爆炸的水柱一般,一瞬冲天而起。
在转瞬炸散的期间,更是凝聚出了十二道酒水掌影,分别朝着元正修与颜景山的酒水杀招,拍击而去。
“滚!”
“死!”
颜景山与元正修,在同一时刻,齐齐怒目横眉的厉喝一声。
这酒水攻击,可不像是此前的酒香攻击,有小火炉内,木炭炽焰的牵制。
因此。
那颜景山与元正修在酒水之内,涵盖的刀道与玄力,自然更加的所向披靡。
“噗!”
孟文斌的十二道酒水掌影,被颜景山与元正修的酒水攻击,在一瞬间击散,更让孟文斌本人,受到一股强大的反震之力,立刻喷出一口血箭。
嗤——连带着孟文斌的坎宫位座椅,都在这一瞬间,朝后推行三米。
砰!
双脚猛地一砸地面,孟文斌单手捂着胸口,面色在潮红与惨白间,不断地乍现,内伤甚重,但最终,还是制止了这种连人带椅的暴退之势。
“张兄!小……小心!”
孟文斌坐在坎位座椅上,弯着腰,面目痛苦的高声道。
此时此刻。
在这种电光火石之间。
千钧一发之际。
张痕仍旧云淡风轻的坐在震宫位椅子上,宛如青峰耸立一般的,淡漠异常。
手指轻叩座椅扶手,他不疾不徐的缓缓道:
“见识?仅凭尔等蝼蚁,还没有资格见识我张某人的道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