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他林弘,在这三江驿城之内,乃是何种睥睨万物的尊贵身份?
任你是黑市的大商人也好,绿林中的豪杰也罢,哪怕是在这三江驿城内的武道高强者。
但凡任何人,只要目光与林弘一对视,都不得不躬身弯腰,以示对三江驿城府的尊敬。
不然,亦是没有任何一人,可以在三江驿城内,活到天明。
这,也是三江驿城府,驿城主林玉山的恐怖之处。
可是。
恰恰就在此时此刻。
在林弘那双越发阴寒的目光中。
他只看到。
这酒馆内的所有人,哪怕是掌柜、青衣小二,全部都被一名臂膀缠蛇的少年,吸引了浑身的注意力。
他们这些酒馆在场的人众,似乎都被某种事情惊恐到,面色极为呆楞,傻傻的,半天发不出任何声响。
亦是没有任何一人,看到这驿城主大人之子,林弘的出现。
他们也忘了,要对林弘躬身行礼的事情。
这本是情理之中的事,注意力被搁浅,难免无法再去注意,身后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
这对于林弘而言,却是奇耻大辱。
却是在当众,“啪啪啪”的抽他林弘的耳光。
何况,如今又有一众狗腿子看着,若他林弘毫不理会,岂不是威严扫地!
再加上,林弘早已对这三江驿城的大小商铺,意见颇深,如今借着此事,正好血洗一番。
这时。
那狗腿子向波,狭长的目光内,一经观察到林弘神情内的恼羞成怒之意,不禁立刻一马当先的,猛地踏前一步,极为大声的道:
“弘少,照小的看,这群卑贱的小人,不是早已忘记他们的主人是谁,而是已然忘得一干二净。”
“如此的垃圾,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何况他们敢当众对弘少不敬,必须以残忍的血杀,来告诫世人,何为驿城主府的威严!”
他此番指东骂西的高调话语。
在一经落下之后。
满场死寂。
除了惶恐,只剩下了惶恐!
那“驿城主府”的四个大字。
就是如同万斤重锤一般,猛地锤击着在场酒馆众人的所有精气神,让他们浑身上下的血液,不由得霍然间为之冰冷的颤栗。
“砰砰砰!”
宛如没有灵魂的机械一般,这酒馆内的所有人,如同早已被“驿城主府”,在内心深处,烙印下了不可磨灭的毛骨悚然。
一时间,立刻吓得他们胆丧魂惊,仓皇失措,连带着鼻梁骨都在瑟瑟发抖。
随着额头间的冷汗,在以恐怖的弧度,颤颤急速滴落地面,酒馆众人的头颅,亦是砸地不停,磕头如捣:
“拜……拜见少城主!”
“不知少城主当面,小人失礼,小人惶恐,小人有罪!”
“望少城主海涵,望少城主海涵万千啊!”
如今,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林弘出现以后。
谁还把张痕,与那条黑蛇当回事?
这是,绝对无法相提并论的事,对他们而言,张痕就如同腐草荧光,比之林弘的九天皓月。
要知道,这驿城主林玉山,在这三江驿城内,乃金玄境六重后期的绝强者,独尊一方地界,大威如雷照。
这“林玉山”的名号,就彷如死神阎王一般,任何人只要一听到“林玉山”这三个字,便会不受控制的噤若寒蝉,乃是绝对无法抗衡的存在。
更何况,就算除去林玉山,其子林弘,更有金玄境五重中期的实力,在三江驿城之内,亦是为数不多的少年武道天才。
他林弘的实力,足以横扫当场。
种种恐怖的因素叠加,就仿佛一座座巨山,在一重重碾压在场所有人的勇气、灵魂、人格。
让他们,只能面色大变的磕头惊惧。
因为,林弘与他身后的驿城主府,就是一种——绝对的实力压制!
此时此刻。
就在林弘双手抱胸,目中带着高高在上之意,睥睨当场,享受着在场所有人的求饶、惶恐、磕头声。
然而,他的双眼,却骤然间转到了张痕所在的方向。
不由得,顷刻之间,再次让林弘为之横眉冷眼,杀机似飓风猛烈的呼啸四方:
“小子,你是何人?难道不知晓,无视我三江驿城的规矩,会招来何种祸患吗!”
只不过。
张痕的神色,却是如万载寒冰一般,极为淡漠,根本没有理会那林弘的叱喝。
敖烈在狼吞虎咽完一百万斤牛肉之后,正在继续的大口吞咽三百万斤美酒,如今还没吃喝完毕。
恰恰亦是这时。
那脚步猛地一踏前,想要教训张痕的向波,却是霍然间如同见了鬼一般,双眼说不出的惊恐:
“他……他他他,张痕!竟然是他!”
当日,在洪中老祖董宏宇出现以后,虽说那花舞院的众人,都被张痕命令敖烈之后,清空完毕。
但是最后,洪中老祖董宏宇显出真身后,向波与那群男男女女们,亦是都觉得张痕死定了。
毕竟那时候,张痕已经连战洪中三老,纵然力量不凡,但此消彼长,必定气力不支,加上最后张痕又故意放水,在追赶的速度上,落后于董宏宇,才让向波等人,觉得张痕一定是活不长。
而且,向波与邓雨馨等人,又要急着参加彩光谷的“争锋初试”,便没有继续在白中镇城逗留,这才来到了三江驿城,结识了林弘。
因心里担心张痕的安危,那邓雨馨亦是在深夜,抽泣了好几日。
如今,一见张痕还活着的,邓雨馨不禁霍然间道:
“张大哥,你也在这里?”
这时。
林弘感受到向波的惊恐,与他周遭男男女女们的惊慌失措,还有邓雨馨的惊喜交加。
不由得让他,在顷刻之间,便在目中浮现出了三分狐疑,三分愤怒,三分嫉妒。
他林弘的狐疑的,便是张痕的出身与实力,因为他周遭的人,好像都在对张痕,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怖。
而林弘愤怒的,正是张痕对他的无视,让他当众没了面子,想他三江驿城主府,兵强马壮,武士如云,死士如雨,他林弘又何惧张痕的出身与实力!
至于他嫉妒的,却是邓雨馨在隐隐之中,对于亲近张痕的情愫。
让林弘霎时间,妒火中烧,这么一颗水灵灵的小白菜邓雨馨,他林弘还没品尝,难道却让这臂膀缠蛇的少年,给抢了先吗?
这,他林弘,绝对不能忍!
气氛。
如冷似冰。
不过只是几息罢了。
而此刻。
那向波,亦是在此前对于张痕的诚惶诚恐之中,坐井观天一般的清醒过来。
在他看来,张痕现在能出现在三江驿城,并非是斩杀了洪中老祖董宏宇,而是侥幸从洪中老祖的手中逃离,一路逃离到了此地。
洪中老祖董宏宇是金玄境五重中期的实力,林弘同样是金玄境五重,而且亦是掌控了“天变化实”之力。
张痕连洪中老祖都无法战胜,如何又战的过,同等实力的林弘?
因此。
这向波,在此时,对于张痕,已然无可畏惧。
甚至,他早已鼻孔朝天的,好似恶犬狂吠一般,趾高气扬的走到张痕面前。
猛地一拍桌子,向波恶狠狠的,直视着张痕的双眼,厉喝道:
“张痕!你个小畜生,耳聋是吗!”
“弘少与你说话,那是看得起你,你竟然不理不睬,是想全家被灭族了?”
其实,他向波也算是极为狭隘,在当日,他虽然对张痕磕头请罪,但以他的鸡肠狗肚,却是认定,即便是如此,张痕根本不会放过他。
因为,他的心里十分清楚,他已然挑衅张痕太过,换做是他,亦是绝无法饶恕。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趁着今日的大好时机,向波借着林弘做靠山,正好解决了张痕,让张痕先死,免去后顾之忧。
而亦是在这时。
这在场的酒馆人众,看到场面大变,不禁在杯弓蛇影之中,吓得大气不敢喘息一声。
在他们如今的认知里,张痕是世家大族的子弟不假,但也绝无可能去抗衡林弘,与三江驿城主府的恐怖啊!
“他张痕不傻,明智之举,绝对会立刻磕头求饶,一定是这样,不然,他的全家,可就要被驿城主府诛灭了。”
众人都是这般想着。
包括林弘身后的那些那男男女女,虽然见识过张痕的战威,但都不觉得张痕可以力敌金玄境五重中期的林弘。
倒是那邓雨馨,却是吓得花容惨白,张痕的脾性,她早已深知,可这里不是白中镇城啊!
她急促的迈起一阵香风,美眸大急的对林弘欠身行礼道:
“弘少,张大哥就是这样,他反应太慢,不知刻意要对您不敬的。”
眼眶在一瞬间扩大,似是林弘的那双目光,霍然间燃烧了嫉妒的火焰。
他怒气攻心的恨恨想道:
“张大哥?我对你邓雨馨深怀爱意,然而,你竟然对着张痕这个卑贱的垃圾,深怀爱意!”
亦是正在此刻。
在敖烈吃饱之后,懒洋洋的趴在张痕肩膀上,打盹之际。
张痕不禁缓缓站起渊渟岳峙的身躯,那浑身的气势,如渊似海,让在场的众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莫大压迫感。
他先是不疾不徐的,将那双淡漠的目光,转至邓雨馨那里,道:
“确实,赶路而已,到了三江驿城这里。”
旋即。
张痕双目之内的淡漠,不禁霍然间一变,好似寒风刺骨一般,冷冷地俯视着向波,沉声道:
“蝼蚁,你是想自取灭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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