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这无偿炼丹,是张痕为了提升父亲张涛一脉,诸多亲信实力的一个计划。
但如今,张痕心中所想,更多的,是为了四妹张芊芊。
十大最强体质之一的琉璃宝体,修炼起来的资源,说是海量到了无可估计,也不为过。
尽管族长一脉现在不缺修炼资源,但对应到张芊芊的身上,还是差了太多。
毕竟,丹师公会以炼丹为主,一些淬炼体质的丹药,丹师公会炼起来得心应手。
而张家的修炼资源,门类太多且驳杂,炼体的丹药、药材抽离出来,难免显得有些三三两两。
至于张芊芊,小姑娘原本粉雕玉琢的小脸袋,这段时间,可是苦成了麻瓜,张鸿初给她制定了一系列的修炼计划,简直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只有见到了张痕,张芊芊才会笑靥如花,一扫苦闷。
不过,这种面见,张痕也不会持续太多,张芊芊现在正处于开启琉璃宝体的关键时段,若是分心太多,对她有害无益。
其实,那些修炼计划,都是张痕亲自制定,张鸿初不过是个把门的罢了。
张芊芊虽然不知道这些事,但是她能清楚的感应到,张痕对她的关心,修炼起来,也更加的用功了。
这时,张痕正想着无偿炼丹一事,熊安便登门拜访,不过他的面色,却显得有些尴尬。
见熊安着三米高的个人,一直扭扭捏捏的,像个大姑娘,张痕也没太在意,只是淡然道:
“这就是程轩的诚意?只派了你来?”
心中担心的事,终于发生,熊安在一瞬间感到张痕话语里的不满,惊惧的跪在地面,不住的请罪道歉。
“张先生,还望见谅,无偿炼丹之事,会长已经准备齐全,明日就能来张家,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张痕的情绪,无悲无喜,只是那话语间的冷意,越来越深。
熊安被吓得惊心掉胆,连忙道:“欣桐小姐的恶疾,在昨晚突然爆发,双臂已经全部失去知觉,会长他为了照顾小姐,避免死亡危机,便寸步不离,这才让属下前来。”
轻笑一声,张痕一字一句的问道:“怎么?你丹师公会,是想不交钱,就来拿货了?”
这无偿炼丹,本质上,算是程轩与张痕的一场交易,程轩派丹师公会的丹师,为张家无偿炼丹,张痕随后也会治疗程欣桐的恶疾。
此刻,熊安尽管语气极为委婉,但张痕又怎会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是想着让自己提前给程欣桐治疗恶疾了。
“不……不敢……”熊安嘴唇都在哆嗦不停,额头的冷汗,不断的滴落在地。
强忍着心胆俱裂的惊恐,熊安战战兢兢的,双手捧起一方精致的小盒子,道:
“这……这里面,有……有三块龙晶,会长说,不管张先生愿不愿意去,这三块龙晶,都会送给张先生。”
后面的言语,熊安加速说完,似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样啊!”
张痕轻语一声,并未表明态度。
他慢慢拿起茶盏,缓缓的吹着茶气,茶盖与茶杯不停地触动,清脆的陶瓷声,对熊安而言,无异于死亡的回声。
熊安慌作一团,心乱如麻,急忙大呼道:
“为了弥补先生此前在公会大厅,所遭到的轻视与冲突,会长决定将一个月无偿炼丹,上升到两个月!”
“而且……而且石海执事与宋文博等人,会长早已进行了严惩,他们……”
没待熊安胆颤心惊的说完,张痕便将茶盏轻轻放下,淡然的站起身子,边走边道:
“带路。”
等熊安整个人,浑身坚硬般的起身,他发现,他两个袖子沾满的汗液,已经可以拧出水来。
迎着阳光,熊安望着张痕的背影,神色复杂到了极点。
他实在想不出,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为何会有这般深沉的城府,他原以为,张痕只是一个以力压人的武道天才,没曾想,终究还是坐井观天罢了。
“看来有位绝世强者在背后,确实不是我等凡人可以猜度的。”熊安感慨一声,只觉得自身渺小异常。
……
进入程府之后,熊安就像一名小厮,话语恭敬,点头哈腰,不断的在前面,为张痕介绍府内的一草一木,给张痕带路,神态间没有一丝埋怨。
而张痕,偶尔也会点点头,一切都是泰然处之的模样,古井无波。
这种古怪的画面,不禁让程府内的一众侍女仆人们,小声的议论不停。
“那个年轻的公子哥,很有背景吗?怎么连熊护法见到他,都老实的跟个小鸡似的?”说完,这名侍女笑的花枝乱颤,觉得这一幕太好玩了。
“要不是亲眼看见,我简直想象不出,不苟言笑的熊护法,居然也会奉承别人。”
“我知道,那个公子哥是张家的少族长,可就算是张家,也没资格让我丹师公会低头啊!熊护法失心疯了吗?”一名仆人面露不悦,感觉熊安此举,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
巡逻的护卫队长,看到这番谈论场景,立刻带队鱼贯而入。
张痕当时在丹师公会的那一幕,这名护卫对战可是亲眼见到了,他太明白,张痕这个名字内,到底蕴藏了何种滔天的大恐怖。
他一张脸,拉的极长,厉声叱喝道:“若你们再谈及一句张公子的事,我片刻便让你们人头落地!”
“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也不要说,祸从口出,明不明白!”
那些侍女仆人们,顿时噤若寒蝉,面如土色。
不仅是熊护法,就连护卫队长都是此番作态,他们用脚也能想明白,这是个多么恐怖的事情,甚至有的人,已经开始自扇耳光了……
到了程欣桐所在的阁楼内,程轩立刻躬着身子,请罪而来,满满的愧疚之色。
“张先生,此前公会大厅一事,是我管理不严,才让先生受到了轻视,后来发生冲突,我……我实在不知如何向先生解释,但先生你放心,石海与宋文博等人,我已经……”
摆了摆手,张痕漠然道:“废话就不用说了,你记着你的承诺就行。”
对张痕而言,那些人都是蝼蚁罢了,毕竟,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他还不想分散精力,去关注一些蝼蚁怎么存活。
程轩不由得面显尴尬,那天的事情,尽管被丹师公会三缄其口,但作为会长的程轩,还是异常清楚的,他很明白,得罪一位宛如神明般存在的高人,后续如果处理不好,该有何等凄惨的下场。
就像两个月的无偿炼丹,其实是熊安情急之下加上去的,但给程轩说了以后,他并没有多言什么,亦无抱怨,为高人门徒行事,理所应当,他早已给了熊安临机决断的权利。
他也做好了十足的准备,道歉的说辞,打了无数遍腹稿,没曾想到头来只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根本就没拿正眼看过。
讪笑一声,程轩也很是识趣,并未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停留,伸手行了一礼,请张痕入内。
阁楼内的摆设,井井有序,时不时还会飘荡出一缕缕香气,沁人心脾。
床榻上的程欣桐,花容惨白,气息微弱,双臂缠满了白布,昔日的绰约多姿,也早已被浓重的病态掩盖,程轩看着,不免有些怆然悲痛。
一名满头银发,身穿医师专有锦袍的老者,伸手把着脉象,不断的摇头,一副无力回天的表情。
“程会长,生死有命,我看还是尽早准备后事吧!唉!”老者来到程轩的面前,长吁短叹。
程轩尽管面有悲容,但并未表露太深,因为有张痕在,他的信心也上涨不少。
“肖副会长,辛苦了。”程轩感谢道。
旋即,他又面朝张痕,伸手引见,态度恭敬:
“张先生,这位是医师公会的副会长肖栋,你没来之前,一直在帮欣桐疗伤。”
“肖副会长在医道上也颇有建树,一星顶级医师,以‘固本培元’救死扶伤了千百人,外界对他也有肖圣手的美誉。”
固本培元,一星医师的天赋能力,可以强固病人体质,滋养百骸,延缓生机。
这时,张痕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品着茶水,微微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但那肖栋的脸上,却陡然升出一抹不忿。
若要引见,也该是程轩为他引见,何以为张痕引见?这不是明摆着,轻视小看他这位肖圣手吗?
还有张痕那种不搭理,不回应,仅仅点个头的漠然置之,更是让他心中的怒意霍然升腾起来。
“程会长,你若是对我的医术不满,大可以直说,也不必这般拐着弯的羞辱人!”肖栋一挥衣袖,冷哼道。
“当然不是,我敢发誓,绝对没有羞辱肖副会长。”
程轩连忙摆手,他自然知道肖栋的不满来自哪里,无非就是对刚才的引见有怨言,但你医道再厉害,能有张痕的师父厉害?
可又有三缄其口在身,程轩也不敢说漏半个字,只得满脸堆笑。
随即,肖栋也不想再看程轩那种虚伪的假笑,转头瞥着张痕,微眯双眼,冷哼道:
“这位张先生看起来如此昂然自若,想来必是我辈医道高人了?不知师承何人,又是何品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