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还提到了许则仕的感谢之情,还说是月儿给的机会他才能借机爬上去。
月儿不以为然,许则仕能升官,固然和她有一定的关系,可这关系却不大,最主要的还是他自己的机智与手段派上了用场。
月儿眼神示意静儿去把碎纸处理掉,静儿应了后刚要往出走,月儿又将她叫住:“静儿,还是烧掉吧。”
月儿知道自己现在是众人目光的焦点,一举一动都得万分小心,万不能给别人留下一点点的把柄,纸虽然被撕碎了,但是难免不被有心人捡起来拼上,为了避免这种麻烦,还是要先做的干净些才好。
站着的月儿忽然感到腹中传来异样的感觉,仔细感受了一下原来是小家伙在动。
月儿的手轻抚上了腹部,低垂下去看着自己肚子的月儿的脸上也露出了充满温柔的笑容,夕阳撒在了她的身上,月儿整个人都显得与平时有一些不同。
渐渐远走的静儿这时回头看了月儿一眼,虽看不真切月夫人的神态,但她对腹中孩儿的重视却呼之欲出。
许则仕升了官,虽不可大肆张扬,但他还是在自己家摆了一桌权当是庆祝。他本身亲眷也不多,桌上大多是他的门客,平日里帮着许则仕出谋划策,深得许则仕的信任,因此对这次的事情也有几分了解。
许则仕率先敬了桌上人一杯酒,感谢他们平时对他的帮助,门客们自然不敢邀功,忙说不敢不敢,还是大人自己的功劳,许则仕与门客们有来有往的互相敬酒敬了几个来回,都有些上头,作为主角的许则仕比别人喝得都多,连脸上也染了绯色。
这时,一个门客像是刚想起来什么似的,对许则仕问道:“大人,如今我们已经知道程昴还活着的消息,可我们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宫里那位,做个顺水人情呢?”
许则仕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并说道:“还是不了。”
门客也就不再多言,这本来就是一件说不说皆可的事情;若是告诉了月儿程昴还活着的消息,顶多让月儿记者许则仕一个人情,却有可能因此得罪了皇上;若是不说,也没有什么损失,相应的也没有风险。
许则仕也是这样想的,他也有着自己的打算,关于程昴和月儿这些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他正处在一个关键的时期,能不能一展心中的抱负就看这段时间皇上对他的观感了,眼看着自己即将成功,决不能被月儿所破坏,而功亏一篑。再怎么说程昴也是他的恩人,所以若是有余力,他当然会拉程昴和月儿这对有情人一把;可当这会给自己带来危险时,就要好好的掂量掂量了。
暂时的冷场过后,许则仕轻咳一声,又举起了酒杯说道:“好了,不说这个,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来,喝酒。”
众人也都知道给自己的衣食父母个台阶下,纷纷举杯应和,仿佛刚才尴尬的对话并未发生过似的。
深夜,月儿独自一人躺在床榻上,却无法入睡,她的脑海中思绪纷乱,一方面为云绮的死而伤心,另一方面又对终于亲手给云绮报了仇而快意。
云绮,我终于为你报了仇,也希望你能放下这辈子的爱恨纠葛,斩断前尘去投一个好胎。下辈子,不要做别人的丫鬟,不要让自己的人生被其他人操控,不要爱上不该爱的人,不要再沾染是非阴谋,唯愿你平平安安,没有烦恼,岁月静好的度过一生。
月儿闭上眼,眼前浮现的是云绮生前她们相处的一幕一幕,云绮担忧的眼神,云绮开心的笑容,云绮惆怅的叹息最后定格在的,就是她所见的云绮的最后一面:因为想让她吃些好的涨涨胃口,云绮不辞辛劳的要去内务府取新米,临走的时候还叫她不要担心。
可谁知道,那竟是她见云绮的最后一面,若是有早知道,月儿一定会紧紧地抓住云绮,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可,终究还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啊。云绮是她在宫里最后一个能够相依为命的人,二人一同经历风风雨雨,早已情同姐妹,可如今她终究还是失去了她;身边亲近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开,月儿却无能为力;这世间,终究还是要她一个人踽踽独行下去。
月儿眼角滑下两行清泪,终于控制不住的低声哽咽起来:为云绮,为程昴,也为自己。
月儿想到今天被自己的家人害到投了荷花池的庄明珠,心里又是一紧。虽然她已经下定决心要为云绮报仇,而且通过一些手段做到了;而且庄明珠还是被自己的家人害的,但是一想到自己就算是这样也是自己推动的,终究是因此害死了一个人的时候,还是有些后怕的。
可,她并不后悔:人不是光凭自己的善良就可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若是一味退让的话那不是善良,而是软弱;当有人欺负到头上的时候还是要反击才是。更何况庄明珠根本不值得同情,她害死云绮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还有今天,就因为云绮无依无靠的,没她那种家世吗?
要说最令月儿震惊的,还是庄明珠的家人;庄明珠在她的面前那么嚣张跋扈,不就是仗着她有一个好的家世吗,可一旦左丞相的地位受到挑战的时候,庄家竟然可以毫不犹豫的抛弃掉自己最亲的亲人来换取苟且偷生,难道日后他们午夜梦回时,不会感到愧疚吗?
月儿本来以为她的谋划会引来庄家的反扑,还做了很多打算来用自己的力量与庄家一较高下,却没有想到庄家的人这么简简单单的就把庄明珠推了出来。庄明珠,可是他们嫡亲的女儿,嫡亲的妹妹啊。月儿马上也要当上母亲了,可她却无法想象她到底会因为什么才会放弃这个孩子;权势吗?不,那和亲情比起来不值一提。或许,多年以来的繁华已经迷住了庄家人的眼,他们自命不凡,却空无一物,所以在遇到挫折的时候轻易地放弃了自己真正应该珍惜的东西。月儿暗暗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成为这样的人。
正当月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却忽闻一阵“笃笃”的敲打声,原来是她寝殿外的屏风被人轻轻的敲响了。月儿不禁疑惑了一瞬:这么晚了,会有谁来呢?
想到如果这个时候来找她,那应该是有急事吧。月儿身着便衣,披散着头发下床去打开了房门,开门便见一个提灯的小宫女,衣服的样式是经常在胤彻那里见到的。
小宫女看到月儿亲自来给她开门,眼睛都亮了,同时也舒了一口气:“给月夫人请安,原来月夫人还没有睡啊。”
月儿带着疑惑问道:“是胤彻有什么事让你来找我吗?”
听到月儿竟直呼皇上的名字,小宫女不由得态度变得更加恭敬,她小心又谨慎的说道:“是皇上派我来的,他才处理过政务,写了张纸条叫奴婢带过来交给您。”
说着,宫女就将纸条双手奉上;月儿伸手接过。看外面夜深露重,这小宫女又穿的轻薄,便从内室拿出了一件衣服递给了她,叫小宫女穿上后赶紧回养心殿给胤彻复命。
小宫女接过衣服,感激的看了月儿一眼,转身离去。
月儿关上了房门,回到了房间,这才展开了胤彻叫人送来的纸条。
纸条上只写了寥寥二字“多谢。”
有着玲珑心思的月儿只思考了一瞬,便知道胤彻是在说些什么。
无非是写她无意中帮了他的忙罢了。就算是在深宫之中,月儿也常听到关于前朝那个最近有些飘飘然的左丞相的消息,再看连女儿都养的这么嚣张跋扈,可想而知左丞相本人是什么样的性格,那么他在朝堂上能给一向唯我独尊的胤彻造成多么大的困扰,也就呼之欲出了。
所以自己对付庄明珠连带着对付了庄家这件事,实际上正中胤彻的下怀。月儿也曾耳闻左丞相对胤彻的上位来讲是有功之臣,可左丞相如果聪明的话,就应该韬光养晦,而不是肆意张扬。仗着自己是有功之臣,以为皇上离不了自己,才是最蠢的,哪一个皇帝会允许有人在他的头上撒野?而且作为一个一品大员,首先应该懂得的就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倘若封无可封了,皇上会怎么看他?
月儿懂得胤彻对左丞相的隐忍,如果贸贸然因为什么小过错就发落于左丞相的话,又难免不惹人非议,可左丞相又不会做出投敌叛国这样的蠢事。经过多年的积累,左丞相的势力已经在整个朝廷里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月儿的计谋带给了胤彻一个一举击溃整个左丞相府的契机。左丞相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刺了大将军,任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给左丞相求情,所以胤彻清算左丞相府的行动也就进行的格外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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