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苒的书房里,没了孩子哭闹的声音,静的有点让人发慌,丫鬟上前往杯中又斟满了热茶,水声回荡了几声,又陷入一片平静。
程锦苒眉头紧锁着坐在红木书桌前,案上放着一本翻开的红皮账簿。
和每日账房呈给程太太的那一本,一模一样。
上面记得数字,从半月前就没有涨过,这几日,竟有了下落的势头,一日比一日少。
这可是程锦苒绝对不肯接受的事实。
“庸才……”
程锦苒愤愤地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殷红的指甲扣在漆黑的笔杆上,
“少奶奶别生气,说不定过几天就会好一些呢。”
“过几天?程轩等得起,玧杰可等不起,帐上的东西这么少,怎么够用。”
丫鬟也只能好言劝着,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少奶奶您别着急,这也不是咱们能左右的事,少爷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埋怨您的。”
程锦苒身子向后倾了倾,靠在椅背上揉了揉酸胀的眼皮,“不行,咱们不能就这样坐着等着……”
程锦苒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坐直了身子拿过一页宣纸,开始写那小小的楷字。
“你把这个给玧杰送去,让他从暗帐里提五十万两银子出来,再想办法把程家的酒价抬上去,对了,还有今年朝廷的贡酒订单不是还没定下来吗,告诉司徒大人,把程家的名字填上去。”
程锦苒又仔细思忖了半晌,想不出别的纰漏了,这才让丫鬟拿着纸条离开。
程锦苒的丫鬟前脚刚走,程太太的贴身丫鬟就推门进来了,侧手屈膝行过礼之后,说明了来意。
“大小姐,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程锦苒拉开桌旁的抽屉,将账本压在了抽屉最底层的一本书下面,这才起身去了程太太的房间。
程太太气色尚佳,并没有因为程锦苒前几日的无礼生气的意思,笑着让程锦苒落座。
“锦苒来了,坐。”
“是,母亲找我来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你回家住了这么长时间了,不担心玧杰姑爷想你么?”程太太依然和气地笑着,还亲自拿过果盘中的蜜饯递给程锦苒。
“他整天忙着朝堂上那些事,哪有时间想我呀,锦苒这不是想多陪陪您吗。”程锦苒捏起一粒蜜渍话梅,被酸的颦起了眉。
“那也好,”程太太放下果盘,语气依然风淡云轻,“通县最近一直在下雪,也不知道昴儿有没有过冬的衣服啊。”
程锦苒瞳孔一紧,牙齿硌在果核上,发出轻轻的咯噔一声。
果然,你是知道的。
“母亲您知道弟弟去了通县?”程锦苒依然端庄地笑着,可却越来越僵硬。
“知道啊,比你知道的晚了些,但是也还来的及,”程太太索性撕破了两个人中间隔的这层窗户纸,“对了,最近家里的生意还是不好,我在想,要不干脆把铺子再兑出去几间,省的那么多白领工钱的人浪费家里的银子。”
“母亲,这个您不用担心,生意一定会越来越好的。”程锦苒把果核吐在手心里,目光也开始冷了下来,只是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慌乱。
“是吗,那就借女儿你的吉言了,我刚才还和账房说呢,这生意不景气啊,大多是因为银钱来往不清楚,打今儿起,所有的帐都要精确到每一两银子是从哪儿来的都要记得清清楚楚,”
程太太的目光一挑,饶有意味地直视着程锦苒已经不太平静的表情,语气加重了几分。
“万一,哪天玧杰姑爷想要补贴咱们家,我将来也能按着玧杰姑爷有多少心意把人情都还回去。”
程太太的笑容,逐渐变得锋利,割的程锦苒眼睛生疼。
你是我的女儿,你有几斤几两的把戏,我还是能算出来的。
果核被程锦苒死死地攥在掌心里,钝痛感逼着程锦苒继续死撑着和程太太对峙。
“不会的,司徒家就是有几个官职罢了,哪有咱家的家业这么大。”
程锦苒还是没办法演下去了,匆忙地起身告辞,可到了门口,被程太太一句话绊住了脚步。
“锦苒呐,别把事情做得太绝,有什么帐找母亲一个人来算就好了,他俩毕竟是你的弟弟。”
指尖又一使力,手心里溢出了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了门槛上。
卧房的门吱呀一声关上,被血浸透的果核滚进雪地里,没了踪影。
找你一个人?你算是什么人……
你是那个生了我的人,也是那个把乳母赶走的人,你现在后悔了?你毒死我的父亲,占了程家的家业,甚至想要把我嫁给李大人家那个疯儿子来换取程轩的仕途,若不是我自己中元节假装走失故意撞见司徒玧杰,我现在估计已经被那个疯子锁在屋里为他生儿育女了吧。
你自己做的事,现在觉得后悔了,就以为我能原谅你了吗?
你当初做下这置我的未来于不顾的事情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会有这样报复你的一天。
你程家的基业,我根本就不稀罕,我要的,是你程家再也无法翻身。
你处心积虑保护的东西,我要让这一切都分崩离析。
本以为你们给摄政王屯兵就足够你们被凌迟处死了,没想到皇上只抄了你们的家产,还留你们的性命。
如今,司徒家需要一个替罪羊,刚好拿你们顶上。
你们,都给我等着瞧吧。
司徒府。
司徒大人是当今朝堂上的二品尚书,府邸却没有多秀丽堂皇,家居多是原木白石配上松兰竹菊平添了文人雅致,朴素中不乏威严的气场。
可东院的卧房内,可不是这平素雅淡的气氛,或者说,简直是格格不入。
程锦苒的丫鬟此时却伏在司徒玧杰的床榻上,娇喘声声,听的人魂魄都被勾了去。
“少爷,奴婢该回去了,少奶奶该心疑了。”
床榻上与那丫鬟交缠着的人,正是司徒玧杰,相貌很是英气,丰神俊貌剑眉星目,眉宇间掩盖不住的锐犀,即便是不会看相的人,也能从这张脸上看出此人是命中注定飞黄腾达的人。
司徒玧杰在丫鬟的脖颈间落下一个又一个吻痕,眼中的情绪只剩下了**,语气格外慵懒低沉。
“怕什么,你几日才回来一次,就不想我?”
“奴婢想您,可是,奴婢也怕……”
“有什么好怕的,过几日大计落成,我休了她,正好娶你,你还怕吗。”
丫鬟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把自己本就所剩无几的尊严丢的一干二净,扭动着腰肢开始更卖力地讨好司徒玧杰,以为这个人,真的会给她那种她奢望眼馋已久的生活。
烛火摇曳,书桌上的纸影忽明忽暗,上面放着的第一页,就是程锦苒的字迹,只是摊开了,被随意地丢在一旁。
“夫君玧杰,见字如晤……”
窗外寒鸦声阵阵,不知是否是在为错付的一片真心哀鸣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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