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杜月娘对宁逸尘非常了解，不出三天她的话便得到了印证，封都位处北方气候干燥，不知是天降横祸还是宁家势头太盛招人嫉恨，突如其来的一把大火近乎烧了大半个宁国公府。

此事惊动了整个京城，就连远在泾阳的燕今歌也收到了天下峰的消息，详细记录了这场大火给宁家造成的损失，那数字简直令人闻之变色。

“不破不立，逸尘好大的手笔。”论挣钱的本事，燕今歌自认从不逊色于谁，但论这败家的能耐，他自愧不如宁逸尘。一把火直接烧了宁国公府半数家产，若是换做是他恐怕也得肉疼很久。

杜月娘无语的白他一眼，论花钱的速度只怕普天之下没人能比得过燕今歌。一想起那如流水般花出去的银两，杜月娘就觉得心口好像被谁扎了一刀似的疼。不疼不行啊，那些银子都是从她的手中流出的，她能不心疼吗？

“怎么了？觉得我说得不对？”燕今歌见她这副神情，心头不禁有些奇怪，莫不是他说错了什么？

“不是。”杜月娘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无奈道：“你知不知道每天从账房流走的银子有多少？”

“不知道。”燕今歌摇头，脸上满是无所谓，“花多少都无所谓，反正我们能再赚回来。”

果然不愧是大元第一首富，瞧这话说的，竟然让她反驳不了半句。“你有钱，你说得都对。”

燕今歌闻言一晒，笑道：“我的都是你的，我有钱就等于你有钱。”

“就因为如此我才肉疼啊，我不管了，那账本还是你自己管吧，每天瞧着那么多银两流出去，我都快心疼死了。”杜月娘不是守财奴，但任谁每天都要花个十万几十万的银两，都会心疼得倒抽凉气。

望着满脸心疼的杜月娘，燕今歌好笑道：“这点小钱你就心疼了？”

“这还是小钱吗？”杜月娘心口一闷，郁闷的白他一眼，没好气道：“唉，我都不知该怎么说你。”

见她是真心疼了，燕今歌只觉得她肉疼的模样着实令他开了眼界，“景儿，你出生豪门也会心疼钱？”

杜月娘只觉得心口再次一闷，美眸哀怨的瞪着他，郁闷道：“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我和我娘差点被刘婆子二十两银子活活逼死？银子不是万能，但没有银子却是万万不能。”杜月娘长叹一声，明明就是几年前的事，可如今再回想仿若隔世。

提起刘婆子，尘封的记忆逐渐复苏，燕今歌回想起那段在小南村的日子，嘴角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还记得我们闯进黑森林的那段日子吗？”

杜月娘没料到他会提起这件事，莫名的耳朵有些发红，美眸流转着霞光转向别处，闷声闷气道：“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不能说吗？害羞了？”燕今歌笑着将她拉进怀中，双手环抱她的细腰，下意识的还伸手捏了捏她的腰侧。“景儿，没能早些来到你和宝儿的身边，让你们受委屈了。”

想起那段时间受的苦，杜月娘鼻子有些发酸，旋即想起了马氏，眼眶不禁又红了起来。“我没受什么委屈，只是我娘为了保护我和宝儿受了不少苦。好日子没过上几天就被人害了，我心里很是愧疚。”

想起被杀的马氏，燕今歌的心也跟着往下沉了沉，“你放心，张静云嚣张不了多久了。”

“此事不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张家可以亡但不必脏了我们的手。”杜月娘如今已经从杀母之仇中冷静了下来，等理智一回笼，她便意识到之前的自己有多冲动，差点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燕今歌眼神一亮，没想到她竟能自己想通了，倒是让他颇为意外。“你能这么想，我很意外。”

“你觉得意外，可见我之前做得有多差。今歌，让你担心了。”杜月娘伸手拢了拢被清风吹乱的鬓发，俏脸微红的靠在他的心口。“我自幼丧母没感受过母亲的温暖，我娘给了我全部的疼爱，弥补了我心底的缺憾。你不知道当初我从棺材中醒来，完全陌生的身份，完全陌生的环境，那一刻我的心有多慌乱。是她对我伸出了手，将我从惶恐中救赎出来，给了我一个家，在我心里她就是我娘是我的至亲。”

听着她发自肺腑的话语，燕今歌没有说话，只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用宽厚的胸膛温暖着她的心。马氏的死事出突然，着实打得他们措手不及，也令他明白月盈则亏，让他看到了许多潜在的问题。

根据燕王不断寄来的家书，燕今歌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封都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宁贵妃流产了，在庆祝太后寿诞的小家宴上，被人推下了高台，不仅失去了孩子还摔断了腿，整个人如同迅速枯萎的海棠花，再没了之前娇艳明媚的模样。

萧臻对这个小公主充满了期待，这是他与宁贵妃的小公主，他甚至连公主将来出嫁的嫁妆都准备好了，却不料突然遭此噩耗，最令他无法接受的是经过御医院诊断，宁贵妃不仅伤筋动骨还伤了根本，今后怕是无法再怀孕。

“父皇，节哀。”七皇子萧齐瑞双眼通红的守在床前，望着紧握着母妃的手满脸憔悴却难掩雷霆之怒的萧臻，出口轻声劝道。“如果连您都倒下了，还有谁能为母妃和十九妹报仇。可恨儿臣当时不在，否则母妃也不会出事，都是儿子没用。”

萧臻闻言心头一暖，他虽然失去了一个未出生的孩子，但他和卿儿还有两个出类拔萃的儿子。心痛稍缓，萧臻深吸一口气将宁贵妃的玉手放回锦被，用力捏着眉心起身朝外走，对萧齐瑞道：“瑞儿，陪父皇走走。”

“好的，父皇。”萧齐瑞伸手扶起萧臻，与他并肩朝外走，眼中有着明显的担忧。“父皇您别太担心了，御医说的话也不能全信，说不定母妃很快就能好起来。”

好起来哪里有那么容易？萧臻心头满是心痛，既心疼失去的孩子，又心疼失去孩子的宁贵妃，心里如同吃了黄连般苦涩。“瑞儿，父皇答应你，定会还你母妃和十九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