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忠还想再劝,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下一秒一身白衣的燕今歌意气风发的走了进来。“燕世子。”
“嗯。”燕今歌大步走到宁逸尘面前,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他,举起手中的大雁对他得意笑道:“我猎了大雁,准备给月娘送去,你去不去?”
“月娘?哟,你睡懵了是不是,姑娘家的名字是你能随便乱叫的?”宁逸尘酸溜溜道,见他手中的大雁又肥又大,翅膀上还绑着红绳,只觉得那红色刺眼得很。“燕今歌,你喜欢杜月娘。”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宁逸尘也没想到,自己冷不丁的会冒出这么一句话,而且连他自己都闻到了酸味。
燕今歌笑脸一顿,旋即又灿烂如花,大方的点头承认:“是,我喜欢她,我要娶她。”
“你疯了!曦儿没有容人之量,你这样会害死她的!”宁逸尘一惊,指责的话脱口而出。
闻言,燕今歌古怪的看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拎着大雁转身就走,直奔杜月娘家的茅草屋而去。
“燕今歌,你给我站住!”宁逸尘见他拎着大雁转身就走,抬脚就追了上去,不消片刻身影便消失在朝阳中。
望着空荡荡的院子,林恩忠心绪难平的叹了口气,到底是年少冲动不计后果,他们可知道他们的喜欢对杜娘子来说,是祸不是福呀。
因前天剩下的肉汤有点多,一早马氏便就着肉汤下了一锅面疙瘩,煮得滚开老远都能闻到香。
“娘,一早怎么就熬汤了?”抱着睡醒的宝儿晃进院子,杜月娘浑身无力的靠在门框边上打呵欠。
马氏见她累得睁不开眼,一边搅拌锅里的面疙瘩一边催道:“时辰还早着呢,起来这么早干啥,快回去再睡会儿。”
“不了,今天要带燕公子去看田,早点起来候着总好过让人家等着。”杜月娘打了一个呵欠,泪眼朦胧的低头亲了亲怀里宝儿的小脸。“你这个小东西,真是越来越沉了,胖乎乎的跟个小猪似的。”
“胖点好,我巴不得我家宝儿胖成小猪才好呢。”马氏笑嘻嘻的将疙瘩汤装进碗里凉着,洗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这才伸手将宝儿接过去。“你快去用井水洗把脸醒醒神。”
“好。”杜月娘也不扭捏,将宝儿过进她怀里,捞起袖子就去打了一桶井水,清凉的井水扑在脸上,果然让她精神为之一振。“还是井水洗脸舒服,冬暖夏凉的。”
痛痛快快的洗了脸,杜月娘舒服的坐在井边梳理自己的长发,前世的她嫌长发碍事,学着男人的样子削短了高高束起,从来没有过长发过腰的那一天。
“娘,你看我头发多长。”杜月娘玩心大起,欢喜的捞着长发原地转了两圈对马氏笑道。岂料一回头,却见门外站在一个人,手里提着一只大雁,惊艳的将她望着!“燕公子?”
马氏也没料到燕今歌会突然过来,忙将杜月娘推进屋子里,叮嘱道:“月儿,女子当着外男的面不能披头散发,否则视同出墙处置。”
“出墙?!”杜月娘吓得一抖,看来今后她绑发髻可得绑结实点,否则随便被人瞧见她披头散发的样子,岂不是就要被浸猪笼了?
见她害怕,马氏放软了声调,安抚道:“你也别怕,燕公子不像是会多嘴的人,快些将头发绑好,别让旁人看见就好。”
“知道了。”杜月娘点头,手脚麻利的将长发编成两个麻花辫,然后团一团用方巾盘好,待再三确定自己容貌整洁,这才从屋子里走出来。
能看到杜月娘这副模样,燕今歌既意外又暗恼,意外的是长发披肩的她竟这般柔媚,恼的是他并非一个人来,凭白便宜了宁逸尘这厮。
“燕公子,这么早过来用过饭了吗?”再出来,杜月娘又恢复了一贯的干净利落,眉眼间的柔媚也被疏离的浅笑取代。
见她眉心柔媚不再,燕今歌有些失望的垂眸,旋即才想起自己为何而来,猛地举起手中的大雁一把塞进她的怀里。“给你的。”
“啊?”怀里突然多出一只大雁,杜月娘一脸懵的愣在原地。“干嘛给我这个?”
“我想吃。”燕今歌也不知自己的脑袋抽什么风,下意识的便冒出这么一句。
原来是想吃啊,杜月娘松了口气,怪不得她多想,自从知道大元有男子上门提亲之前先送大雁这个风俗之后,她现在看到大雁就觉得发憷。
尤其厨房里面还关着一只,就是昨儿王招送来的那只,还没想好怎么吃呢,如今燕今歌也送来一只。
“你想怎么吃?刚好里面还有一只,顺便一道做了。”杜月娘将大雁拎进厨房,见宁逸尘一脸坏笑的对自己挤眉弄眼,低头奇怪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没问题呀,他眼睛出毛病了?要不给他扎两针调节下?
“红烧了吧,多放点酱油,最好烧得连是谁送的都分不出来。”宁逸尘抢先一步回答,说完得意的对燕今歌飞了一个媚眼。
这时马氏抱着宝儿路过,轻笑道:“等开水一烫拔了毛,谁送的一样看不出来。”
“婶子说得对,毛一拔哪儿还分得清谁是谁送的。”宁逸尘没想到马氏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见燕今歌黑了脸,立刻乐得打跌。
杜月娘就算再迟钝,此刻也察觉出了不对应,拎着大雁的手如同被火烧了一般,简直让她快要拿不稳。“燕公子,这大雁只是送来吃的,没别的意思吧?”
“回答她呀燕今歌,这大雁是送来吃的,还是别有意图呀?!”宁逸尘不怕事大,像个搅屎棍似的一顿胡搅蛮缠。
一听他说别有意图,吧嗒一声,杜月娘手中的大雁摔在了地上,尴尬的退了两步,干笑道:“宁公子不要乱开玩笑,这大雁自然是用来吃的,燕公子怎么可能会有其他的想法。”
话虽这么说,但杜月娘看向燕今歌的眼神,却不由自主的染上三分戒备。怨不得她会心生戒备,她是什么身份,对方又是什么身份,在门第森严的大元,根本不可能存在世家公子迎娶乡野村姑这样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