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有各的主战场
松木易燃,几乎是一点就着,而松油更是制作火把的主材料,只需一点松油就能燃烧许久。如今这些东西就埋在主院的主卧墙角,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这不是意外。
杜月娘神情不变,静静的抿了抿茶,平淡道:“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管家不敢隐瞒,将自己查到的东西全部和盘托出,待全部说完忐忑不安的问道:“世子妃,侧妃娘娘包藏祸心,意图谋害您和小主子,小人以为此事重大应当禀报王爷,请他惩罚侧妃娘娘。”
如果她没有猜错,此刻的张侧妃已经在回京的路上,只不过坐的可能不是马车,而是黑漆漆的棺材。杜月娘摆了摆手,示意管家不必多说,轻叹道:“此事不必叨唠王爷,张侧妃已经逝去,这些事就此翻篇吧。”
“张侧妃逝去了?什么时候的事?”管家吓了一跳,这昨日出府的时候还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见他神情不似说谎,杜月娘禁不住狐疑,莫非府里半点消息都没听到?正在思忖着要不要说个谎圆过去,却见马氏拎着裙摆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月儿,出大事了,三皇子被上池的刺客抓走了!”马氏走得太急,根本没注意到脚下的门槛,一个踉跄整个人都扑到了地上,吃了一嘴的灰尘。
杜月娘吓得脸色一白,急忙要起身去扶她,却见白露先一步将人给搀扶了起来。“娘,您慢点走,摔着哪里没有?”
“我没事,月儿,大事不好了,三皇子被上池的刺客抓走了,张侧妃为了保护他,被刺客给杀了。”马氏又急又慌,一番话说得颠三倒四,也不知道他们听懂了没有。
杜月娘用力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她的眼道:“娘你别慌,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张侧妃人没了,三皇子也被刺客抓走了,王爷已经去安城向陛下请罪去了。月儿,你说这可咋办呀,咱们家这是不是风水有问题呀,怎么接二连三的出事,要不要找个风水先生来看一看?”马氏当真是病急乱投医,一出事就想着可能是风水有问题,根本就没想过这不是什么风水,而是人为。
是非曲折过程如何,杜月娘身为当事人,自然清楚无比。但她能说吗?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只能当做一无所知,做出一副惶惶不安却又故作镇定的模样,尽量安抚众人道:“别慌,都别慌,三皇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姨娘为了保护三皇子而牺牲,她生得光荣死得伟大,是我们燕王府的骄傲,父王一定会感念其功德将她厚葬。管家,你立刻去布庄领些麻布和白布回来裁制孝衣,其他人也去帮忙布置,务必要在王爷回来之前,将灵堂布置好。”
难道是她猜错了,燕王并不打算以罪论处,而是以德论之?!杜月娘陷入沉思,全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马氏又喋喋不休的说了些什么。
“月儿,你说是不是?”马氏越说越是心惊肉跳,越想越是后怕得遍体生寒,只要一想到昨日的刺客和大火,马氏的心就慌得快要跳出胸腔。
胳膊被人猛地一扯,杜月娘才回过神来,迷茫的望着马氏问道:“娘,您说什么?”
“你这孩子,可是身子不舒服呀,娘对你说了那么多,你咋一句也没听进去呢?”马氏见她脸色红
润,倒不像是被吓到的样子。“我说,泾阳不安全,要不咱们还是回小南村吧。”
“娘,小南村在安城,安城之外便是两国交战的主战场,那里更不安全。”杜月娘摇了摇头,她从未想过离开泾阳,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打死她她都不会放弃自己的窝。
马氏急了,急得脸色阵阵发白,咬紧嘴唇道:“但是安城有黑森林呀,就算是打仗那里也是安全的。”
“黑森林?娘,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提到黑森林,不是说那是小南村的禁忌么?”杜月娘好歹也是小南村人,马氏口中的黑森林可是小南村人心中的禁地,有去无回的禁地。
提起黑森林,马氏也是怕的,但为了月儿他们的安危,她便是再怕也要说。“月儿,其实娘有件事没有告诉你,不过娘也是听你爹说的,说黑森林里有一个地下迷宫,那里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世界,因地势险峻根本没人知道。月儿,我们带着孩子们躲去那里吧,等今歌平安归来也让他去那里找我们,我们再也不要出来了好不好?”
如此消极避世之言,听得杜月娘哭笑不得,无奈道:“娘,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再说逃避根本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有迎难而上见招拆招,才能从源头解决麻烦。我知道昨日府上又是刺客又是大火,将你吓得不轻,我向你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我一定能将你和孩子们保护好的,相信我好吗?”
“月儿,娘没有不信你,娘只是害怕,害怕他们会伤了你和孩子。”马氏见劝不了她,只能哀哀的叹了口气。
杜月娘何尝不知道她的担心,身为人母最怕的便是旁人伤了自己的孩子,这就好比是拿刀子在自己
的心口挖肉。“娘,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我们。”
哪怕是皇帝或皇后,也一样不能例外。皇帝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眼见着燕今歌军功在身、战无不胜,便想着将他招为夫婿,借由皇后的手除掉她?想过河拆桥,也得问一问这桥是否同意,桥骨会不会太硬硌了手。
常言道别人做初一,她就能做十五。来而不往非礼也,张皇后对她如此痛下杀手,她若是不回报一二,岂不是不懂道理?
坐在主位上静静抚摸拇指上的扳指,杜月娘静默的看向下首的德叔以及其他几位城池的管事,食指轻轻的叩击桌面,敲到第二十三下的时候下面坐着的管事终于有人沉不住气的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