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给了一些阴谋遮羞布,等天光大亮,那些阴谋被人发现,便会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传播出去,让知情的不知情的都知晓。
“谁个一大早就嚷嚷,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凤凰阁内,花魁衣衫不整打开房门,随意靠在门框上,露出大半个酥胸,香肩上还残留一抹红痕,水红手帕掩唇,秀眉微蹙,一双凤眸里尽是被打扰的不满。
“哎呦我的初凰姑娘,你还不知道吧……昨晚,嗳,你昨晚不是没有接客吗?”青楼鸨娘扭着腰,脸色有些不好看,本想解释一番,但一看初凰的模样,顿时有些惊了。
“嘘……妈妈可小声些,妈妈不知,这房间里的啊,可是我心心念念的人,前些日子,被我好说歹说,就差跪下来求了,才肯入我闺阁,要不然,昨晚也不会求妈妈将我的客人全挡了。”初凰眉眼一弯,抬手将滑下去的衣襟拉了拉,鸨娘眼尖的瞧见她手腕处还有一抹红痕,都是风月之地的人,自然知晓那是何意。
初凰看上了玉辉斋老板的事儿,在凤凰阁里已经不算秘密了,就连鸨娘都知道初凰的心思,但奈何玉辉斋老板是个俊美至极的人,一个男子,生生将她楼里的好些姑娘压了下去,
鸨娘见过初凰为那男子所画的画像,也见过真人,但那本来精致无比的画像,和真人一比,还是差了一大截儿。
“哟,到手了。”鸨娘露出一丝揶揄笑意,将初凰上下打量了一遍,见她神色间有些掩不住的春情,当即心里叹了口气,如此看来,这凤凰阁怕是留不住她了。
当年从街上将那丫头带回来,是她亲自调教,才将她调教成花魁,且一当就是这么多年,要说凤凰阁内不是没有比初凰貌美的姑娘,但没有哪一个,能有初凰那副玲珑心肝,不论什么样的客人,对初凰都是赞不绝口,喜爱有加。当初知道初凰对玉辉斋老板动了心思之后,她还特意观察过,每次初凰从玉辉斋回来,整个人便都像是有了活力,她平日里接客之时,一张脸上带笑,那双凤眸里,却没有几分笑意,唯有从玉辉斋回来,那双眼睛里是带着笑的。
初凰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又是所有姑娘中,最得她心的一个,因此她也愿意劝初凰几句,当初,她跟初凰说:“做我们这一行的,能有个真心的人,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我们的真心太过脆弱,容不得一丝糟践,那个玉白,我瞧见过,一副风流浪荡子的做派,能做我们的恩客,却做不得良人。”
当时初凰正在描眉,闻言手都没有抖一下,慢条斯理的将眉描好,随即侧过头,对着她扬起唇角,笑容里有几分小女儿家的娇态:“我知道妈妈为我好,我第一眼瞧见他时,他身长玉立,一袭碧色长衫,手上一把玉骨伞,端的是一副如玉公子模样。那样的一个人,我不信他会是个薄情寡性,我这半生,在各种各样的人身边周旋,见惯了那些男人的嘴脸。我本以为这一生便就这样了,可是直到那日推开窗,远远看见他,就觉得,若是他能抬头看我一眼,那我这一生,便也值了。然后啊,他就真的抬头了,我没有见过一个像他那样的人,我贪心,他那一眼哪里能让我满足。妈妈,你说,这样的人,我怎么舍得放弃。就算得不到回应,可至少,我也要想法子在他身边。”
时间过的那么快,初凰以为得不到的人,如今终于能够如愿以偿了。
“哎,对了,楼里怎么这么热闹,出什么事儿了吗?”初凰弯起眉眼,回头看了一眼垂下来的帘子,才扭头问了一句。
说到正事,鸨娘皱了皱眉,帕子一甩,带起一股子香风:“昨夜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在老娘地盘上杀了人。虽说那几个客人平日里的做派确实招人嫌,但好歹出手阔绰,如今这死了人,已经报官了,这几日楼里生意又要做不成了。”
初凰面上笑容不变,抬眸将来来往往的人看了一眼,才不急不缓的开口:“啧,我当是什么呢,这一大早的,不知道坏了多少好事。”
“你啊,行了,不耽误你的好事儿了,这一次妈妈不跟你计较,要是再有下一次,可要让你房里的人给双倍银子啊。”鸨娘伸出一根手指,虚虚点了点初凰,又指了指房间里的人,意思很是明显,让初凰心里有一分感动。
凤凰阁的姑娘,就算是花魁,也不见得能私自接客,还是在推了所有恩客的情况下,要是换作别的地方,只怕没有这么简单就放过她。
见鸨娘走远了,初凰对着走廊上的姐妹打了个招呼,随后扭着腰进了房间,反手将房门关严,床榻上的帘子被掀起,一只修长洁白的手从里面伸出来。
“公子,可还好?”初凰倒了杯白水将杯子涮过一遍,又倒了杯白水,递过去。
床榻上的人正是玉白,昨夜他也亲自出手了,但他身上本就有伤,虽然没有被人发现,但牵动了旧伤,恰好被准备逃出去的初凰发现,二人一合计,便想了这个法子。
玉白伸手接过茶杯,润了润干涸的喉咙,又将杯子递了回去:“无碍。此番结果如何?”
“自然是万无一失。”初凰微微俯下身子,凑近玉白耳边,压低了声音:“城外我们还未行动,今日他们应该收到了消息,等城外的人进城,便能行动了。”
“如此便好。今日将有大动作了,你去备些热水,换身儿衣服,我为你赎身。”玉白将衣襟拢好,抬眸瞧了衣衫有些凌乱的人一眼,视线不经意落在肩头那抹刺眼的红痕上,顿时有些说不出来话,他可是记得,自己什么都没做过。
初凰唇角一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