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在身边
彼时,御书房中,世子殿下正兴致缺缺的在和皇帝下棋。
他刚收到的消息,说萧钰已经进宫了…啧,后宫妇人那套整治人的功夫甚是恶心,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应付?
陆瑾言有点心烦气躁。
似乎是察觉到他心不在焉,皇帝看了一眼,就不留情的剔掉了几枚黑棋。
皇帝冷哼道:“不过是去皇后宫里坐一会儿,那丫头要是那点脱身的本事都没有,可见你的眼光不行。”
皇帝如今年近五十,身体依旧康健硬朗,年轻时曾英俊的面庞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只是久居上位的经历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威严,尤其沉下脸时,自有不怒自威的气势。
陆瑾言本来就没兴趣,见棋盘散了,索性就懒得下了。
他扯了扯嘴角,不以为意道:“眼光差又如何?从前话不是皇上说的,不会插手微臣的私事?瑾言心悦萧氏,还请皇上成全。”
齐帝被陆瑾言死不要脸的态度给气笑了:“你一个世子娶妻那能叫私事?”
“自然是。”
齐帝闻言,目光微沉,随后他又释然的笑起,淡淡道:“你身为世子,身份尊贵,看上哪个女人都
不过分,却不必非要娶不是吗?”
这暗示就很明显了。
陆瑾言嗤笑了声,完全不为所动,直言道:“如果不是非要娶,那皇上就不会把微臣逮进宫了。微臣由始至终只有一句话,看上萧氏就是要娶她的意思。”
齐帝微微眯眼,语气带了点危险,笑着说:“那照你的说法,朕要是不点头,你就不肯罢休了?”
添茶的太监可谓是心惊肉跳,这皇帝隐隐要动怒的前兆,谁要是听到这样的话,还不赶紧跪下请恕罪了?
也就这安阳世子,撩了虎须还能做到面不改色!
陆瑾言凉凉道:“皇上不点头,那臣只能孤独终老,此生不娶了。”
齐帝顿时勃然大怒:“放肆!你是觉得朕自小把你惯坏了,就让你生出为所欲为的心思了吗!胆敢威胁君上?你知不知你这不着调的性子再不改,外面盯死你的人就能要了你的命?”
这怒声一起,可把近伺的太监给吓坏了,急忙掐着嗓子灭火:“陛下息怒,陛下息怒,世子殿下也是无心之语…”
有人给打掩护,奈何陆瑾言就跟看不到似的,直挺挺的跪了下来,面无表情。
“臣是认真的,请皇上赐婚。”
齐帝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死样子气得够呛,扫了眼殿中的宫人,呵斥:“都滚出去!”
或许这种事不是第一回发生了,众人的反应很警惕很利落。
其实皇帝身边的公公侍卫都知道,这安阳世子是个能人,往往能三言两语把陛下气得火冒三丈而能保住小命的臣子。
他们这些闲杂人等,通常都是被殃及的池鱼,所以这种不妙的情况下,可巴不得离远点呢。
一时间,御书房里的人很快就撤得干干净净。
御书房中,只剩下皇帝舅舅和世子外甥儿两人,毫不退让的一大一小虎着脸对峙,气氛依旧是紧张。
大概沉默了半柱香的时间,等齐帝气过后渐渐的缓了过来,脑子也便冷静了。
只是齐帝的脸色不好看,冷冷的坐了下来,忍着火气问。
“为什么非要娶那丫头?理由,给朕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陆瑾言还是硬邦邦的那句话:“微臣对萧氏一见钟情,情难自禁。”
换了别人,齐帝可能就气得上脚踹过去了。
可惜,这个是皇帝敬而重之的皇长姐唯一留下的血脉,出生第一个抱小世子的人便是齐帝,这个皇帝自小宠着惯着的外甥儿,感情至深,非一般人可想。
且对翩翩长成的陆瑾言,齐帝用心之深,比诸位皇子甚至太子更甚,自然不会真的动手。
所以,眼下齐帝是万分的不高兴,也只是冷声一哼:“哼,你觉得这种不着边际的理由就能打发朕?”
可笑至极。
自古聪明人取利各方,王孙贵族为了维持荣耀,哪个不是用联姻的方式实现强强联手?
大丈夫志在四方,岂可被两情相悦这种儿女私情绊住脚步!
“皇上觉得这个理由不够?”陆瑾言突然笑了。
齐帝皱眉。
陆瑾言面无惧色,那张英俊华贵的面庞尽是漠然的冷意,他眼含轻嘲,缓缓道:“其实这有什么难理解的?情之所至,理所当然啊。舅舅,母亲临终前的话,您是忘了啊…”
“放肆!”齐帝脸色骤变,啪地一声拍案而起,眼底有一丝狞色,厉声道:“你要是再这样没大没小,信不信朕马上就要那丫头的命!才让你清醒一点?”
陆瑾言眼神一狠,面色阴郁无比,却也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了。
此时,御案上的鎏金香炉飘着缕缕青烟,散在氛围凝重紧绷的空气中,那份触动忌讳而变得诡异的沉默,也显得格外沉重,惆帐。
齐帝怒火初歇,眼神有些复杂怅然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陆瑾言,心里真的是什么感受都有,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他发那么大的火。
为了故去的人,剑拔弩张。
齐帝闭了闭眼,有点头痛的掐着太阳穴坐下,良久后,才又问了一句:“当真是那么喜欢?”
“当真。”
“哪怕娶了她对你的前程没有任何用处?甚至连累你失去更好的选择也在所不惜?瑾言,你问问你
自己,值得吗?嗯?就为了你那点喜欢?”齐帝句句逼问,眼神强势迫人,同时又像是紧促的寻求着什么。
陆瑾言慢慢抬眼,对上了齐帝冷漠的视线,似笑而非的扯着唇角,一字一顿回答:“是,就为了那点喜欢。”
那种没有任何犹豫迟疑的语气,是笃定的。
“喜欢就该绑在身边。”陆瑾言眼底微光浮浮沉沉,他嘴边噙着一抹讽刺的笑来,幽幽道:“这世上总有那么一种女人,不是妻子这个身份,就绑不住她。”
齐帝一顿。
陆瑾言冷笑一声,偏执道:“娶她,便毕生都是我的人,百年之后,她就是死了也是我陆瑾言的鬼,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