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却是漫不经心的，似乎并不担心自己拆卸掉纱布之后的容貌。

凯里笑了一声，讪讪道，“能不紧张么，还没见过五年经历一百八十多次植皮手术的人呢，多好的医学案例，要是成功了，那可是医学史上一大贡献，你是真不紧张啊？好歹是你自己的脸，就不怕失败？”

“是一百八十一次，算上这次，是一百八十二次，失败太多次了。”

纱布下，女病人的唇畔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不过已经习惯了，其实这张脸，现在也算不上是我的。”

“那你还要受这份罪啊？”

凯里手中的纱布又转了一圈，女病人的面容已经露出鼻头，小巧挺立，带着几分俏皮，她却更加紧张，不得不用说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本来五年前烧伤修复后只是有点难看而已，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何必动这么大的手术，一次又一次的。”

女病人的双手交握在膝盖上，平淡的语气里忽然多了一丝温柔，“闹闹他快念幼儿园了，我怕别的小朋友嘲笑他。”

说话间，最后一圈纱布已经从眼睛上掉落，纱布掉落在膝盖上。

凯里握紧了手，望着她的面容，缓缓地倒抽了一口冷气，“我想不管为了什么，你的决定是对的。”

康复治疗中心病房外，一头银白色利落短发的男人坐在走廊沙发上，怀里坐着一个半大小正太，正玩着游戏机里的俄罗斯方块。

小正太穿了一身黑色小西装，脖子上打着红色的领结，长得粉嫩嫩的，奶声奶气道，“舅舅，你这个不应该往这里放啦……”

“那放这里……”银发男人耐着性子拖动平板上的俄罗斯方块。

小正太无情的拍开他的手，愤愤道，“不是不是……舅舅，你怎么这么笨。”

‘吱呀’一声，凯里拉开房门，“司年，纱布拆卸结束了。”

“怎么样？”顾司年猛地抬起头，眼中透着关切。

“你自己来看吧。”

不等凯里说完话，顾司年怀里的小正太已经一脚踩着他的膝盖，然后跳跃到地上，冲进了病房，可怜的平板电脑就在他飞身而起的那一瞬间，从顾司年的手中飞了起来，然后重重的砸在他的脑门上。

走廊上响起一道重重的闷哼声。

凯里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捂住嘴低下了头。

这世上能跟顾司年这么没大没小横冲直撞的，也就是顾尧这个小家伙了吧。

病房里，女病人面对窗口坐着，窗口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铺陈出一大片柔和的光晕。

小正太横冲直撞的跑了进去，冲着那道身影甜甜的喊道，“妈咪……”

她转过身，背着光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闹闹……”

“妈咪……”闹闹瞪大了双眼，愣在了原地。

“怎么了？”女病人疑惑地望着不敢靠近的闹闹，眼中闪过一丝颓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心翼翼问道，“妈咪，是不是很丑很难看？”

愣在原地的闹闹拼命的摇了摇头，猛地回过神来，一头扎进她的怀中，惊呼道，“妈咪你太好看了，妈咪你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妈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