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严一听,便知是岳银屏来了,他也不抬头,呵呵笑道“哪里有偷偷摸摸的,你这不是闻着味儿来了吗?以我的本事,让香味不散总该还做的到吧!”
岳银屏道“说得也是哦!”
那橙黄色衣服的武者闻声抬头一看,只见一名妙龄女子正坐在一棵横着的粗大树干之上,她一身银白长裙,裙下一双小腿搭在一起前后晃动,白玉一般的精致小脸上堆着笑儿,一双三星橙瞳在月色之中看得分明。
那女子左手抓了一把炒豌豆,右手时不时捻出一颗扔进嘴里,嘎嘣嘎嘣美美地吃着,吃完了,还吐将黄色的豌豆壳儿吐了出来,又一模腰间,掏出一只小葫芦,顶开葫芦盖儿,咕嘟咕嘟喝了几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真好喝!”
这时,一股奇香无比的美妙酒香慢悠悠地飘了过来,钻进众人鼻中。那香味勾人得紧,肚子里的馋虫酒虫一并儿被钓了出来,在嘴里欢快地打开了架。
那人情不自禁咽下一口口水,问道“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岳银屏扫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诸人,目光在旗上的“宋”“洛”两字上停顿片刻,嘴里轻轻念道“宋!洛!不会这么巧吧!”
她也不回答那人,收起炒豌豆单手在树上一撑,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她长裙飘摇,月光之下便如白衣仙女飘落凡尘。
下得地来,她走到陈严边上一拍陈严肩膀,问道“这些人是你朋友?”
陈严摇摇头道“不是,头一次见。”
她又将炒豌豆拿了出来,不客气地问那人道“你们是天金商行的吧!天金商行规矩,问别人的姓名之前不是要先报上自己的名号吗?”
那人有些吃惊,随即又笑吟吟道“是在下疏忽了,姑娘对商行行事还满了解的嘛!在下宋辙。”他又一指边上那人,道“这位是洛闫飞洛先生。”
那洛闫飞一抱拳,道“洛某见过姑娘。”那宋辙又转身摊手道“这些都是我二人的下属,名字不足挂齿,就不用报了吧!”
岳银屏笑道“算你们有诚意,你们与永城的洛宋两家可有关系?”
那宋辙又是一惊,道“姑娘见识真广,竟然还知道我宋洛两家就在永城。”
岳银屏嗤笑一声,道“两年前,宋家的宋弘不就是南口城的执事吗?洛家家主洛广铭两年前我也见过,知道这种事情不足为奇。”
宋辙道“原来如此,姑娘是打南口城来的啊!”
岳银屏又转头对那洛闫飞道“你家小姐呢,现在还好吗?”
那洛闫飞脸色一僵,表情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回道“小姐好得很,怎么,姑娘是我家小姐的好友吗?”
岳银屏见他神色古怪,面色一沉,暗道这人肯定没说实话,便有些讨厌他了,于是冷冷道“是又怎样!”
宋辙笑道“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姑娘芳名呢?”
岳银屏心中不喜,一偏头道“就不告诉你,你们的规矩可没有别人必须报上名字这一说法!”
宋辙一愣,干笑道“姑娘不愿说,又何苦来问我二人的姓名。”
岳银屏脸上有气,道“怎么,问不得吗?”
宋辙心里也暗暗发怒,却又不知岳银屏底细,只得忍气吞声,他不再理会岳银屏,而是对陈严道“这位小哥,不知你烤的肉能否卖我们一些?”
陈严在一旁正奇怪着呢,他跟宋弘洛广铭都有些交集,自己在他们眼中也算是印象深刻,而且自己头戴眼罩的独眼打扮也是独一无二非常好认,怎地这些人就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一般,难道宋弘洛广铭从未给属下提及过自己吗?
而且这人看上去也是个势利眼,见岳银屏是三星橙瞳就巴巴地上前问她姓名,对自己可就是只肯称呼一声小哥了。
不过他陈严也没必要让眼前这人瞧得起,他微微一笑,道“这位大叔,我的肉是要留着自己吃的,不卖。”
宋辙一听陈严竟然拒绝了自己,颇有些意外,但却又不知为何生不出一丝怒意来,这让他更是倍感意外,在自己心里,眼前这少年会说出这种话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一般。
他耐着性子,取出一大块金锭来,对陈严道“小哥,我们是真的诚心想买,你瞧,我用一两金子买你一斤烤肉,如何?”
陈严也不看他手中黄灿灿的金锭,只是摇头道“我烤的肉别人都是拿晶石来买的,金子可买不到。再说了,我这些肉是真的不卖,你们若是要吃。”那抬手一指河里,道“那里边就有许多,你们可以自己去捉啊!”
好大的口气!宋辙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身后一个青年怒声叫道“臭小子,给你脸不要脸是不!区区一个一星赤瞳,竟敢看不起我们天金商行。”
陈严左眼一抬,淡淡道“你骂谁?”他语气之中一点儿火气都没有,宋辙却觉得这少年那独眼之中,似有杀意深邃如海。
他可算是惊到了,暗道这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这杀意内敛却又如此骇人,一星赤瞳还能做到这种地步?
还是不要惹他为好!宋辙转身喝道“云儿,休得无礼!还不快给小哥道歉!”说完了,他自己先对陈严一抱拳,道“在下御下无方,冲撞了小哥,请小哥莫要怪罪。”
那叫宋云的青年瞪着一双三星橙瞳,狠狠怒视着陈严。陈严一瞧,这人看上去二十三四岁,倒与宋杰有五分相似,难道他是宋杰的某个兄弟?
岳银屏正在暗生闷气呢,这宋云又跳出来大叫,便轻哼一声,道“天金商行算什么,就算是看不起你们又怎样!”
说着,也与那宋云对视,宋云突然脸色一变,目光闪烁起来不敢看岳银屏,嘴里嗫嚅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却又时不时偷偷瞥上一眼。
岳银屏倒是乐了,看这家伙的样子,难道是被自己的美色所迷,却偏偏又没有贼胆吗?她心情大好,看这一群人便就顺眼了许多。
宋辙见那少年迟迟未道歉,再喝一声“云儿,还不快道歉!”宋云无法,只得不情不愿地对陈严一抱拳,也不看他,嘴里含糊地说了一句什么,听着倒像是在说对不起。
陈严道“知错就行。”宋辙又对陈严笑道“我们自己抓鱼也是可以,不过这森林内湿气太重了些,我们生不起火来,借用小哥火用用可好?”
陈严点点头道“好说!”
宋辙喜上眉梢,赶紧吩咐手下人一去河边捉鱼一去砍树劈柴。他们还带了昆仑奴,这些粗活就都交给了他们,其他人则像大爷一般坐在地上歇息。
这些昆仑奴也是干惯了粗活,不一会便抱了一大堆劈得细细的柴火过来。他们将柴火架在陈严的火堆旁翻动烘烤,不一会便烤得干到冒出了青烟。
如此,这些柴火就可以拿来生火了,他们引了火,自己又在一旁另外生了一堆火。这时,前去捉鱼的昆仑奴也回来了,他们鱼没有捉到,却提了一些野鸡野兔回来。
几人将猎物料理了,架在火上炙烤,不一会便冒出阵阵肉香,只不过这肉香比起陈严那方悠远绵长的香气来可是大大不如。
陈严算准了时间,那只肉鸡也该熟了,便徒手扒开火堆,将那坑中的鸡肉挖了出来。宋辙洛闫飞在一旁看得惊奇,这少年一双肉掌竟然完全不惧烈火,普通的橙瞳武者都不一定能做到。
岳银屏看着陈严慢悠悠打开包裹在外的树叶,两眼精光直冒,小嘴微张着好像都快要流出口水来了。
鸡肉剥开,一股奇异的肉香散逸开来,那肉香极为浓郁,浓郁到好似可以用眼睛直接看到了的地步。肉香入鼻,宋洛两家人这才真正明白,为何那少年敢说自己做的肉必须那晶石才能买!
岳银屏已经迫不及待了,她抬起双手,嘴里叫着“快点!快点……”陈严不慌不忙,完全无视鸡肉上滚烫的高温,将整只鸡一分为二。
不过一半大些另外一半要小上许多。陈严将大的那一份递给岳银屏,岳银屏赶忙接下又眼巴巴瞧着陈严那一份道“脖子也给我呗。”
陈严笑道“都是鸡肉,哪跟哪的不是一样的吗?”但也还是将鸡脖子扭下,扔给了岳银屏。
鸡脖子不比鸭脖子,只有短短一截,岳银屏嘴一张一送,准准地将鸡脖子叼在嘴边,舌头一翻,便将鸡脖子卷进嘴里,一脸满足地开始嚼动起来。
一块鸡脖子很快吃完,她吐出丝肉不沾的碎骨,叫一声真好吃,又单手取出酒葫芦顶开葫芦盖儿咕嘟一声喝了一口,连声叫美。
那股奇异酒香味儿也飘了过来,与那鸡肉浓香一经混合,更能勾起众人的食欲。众人瞧着昆仑奴手中那似乎快要焦糊的烤兔烤鸡,那其中散发出的肉味简直如同怪味一般,哪里还是人能吃的东西。